張育問道:“有話早說,不必饒舌。”
李威道:“敢問二位將軍官居何職?”
“我二人皆是和戎護軍。”
一聽是和戎護軍,李威便知,官職不高,自漢代和戎護軍便是六品武官。李威道:“二位將軍鎮守要地,僅為六品護軍,著實可惜。”
“此乃大晉朝廷封官,與你何乾?”
李威道:“在下秦國侍中李威是也,今與王鑒大將軍到此,特來勸降。”
“我乃大晉臣子,豈有投降之理?”
李威道:“我等率兵至此,乃是綿竹關已破,周仲孫、竺瑤等人皆已伏誅,大勢已去。二位將軍應知,識時務者為俊傑,若能早降,大秦天王必有厚賞,官祿絕不在五品之下。”
“若不降呢?”
“一個時辰之後,四麵攻城,束手就擒之日,莫怪秦王無情!”
張育、張重頓時猶豫,畢竟二人年輕,城中又隻有千餘兵馬,即便招募壯士,未經操練,也難守城。
“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今以三柱香為限,三柱香火,若是不降,莫怪我等不仁。”李威道。
二弟張重道:“我與兄長,誌存高遠,又在華年,家眷老小皆在城內。事到如今,朝不保夕,不如早降,亦可官升五品之上。”
兄弟二人一番私議,帶著千餘守軍,開門獻城,成都府不戰而得,秦軍告捷。
.......
晉將竺瑤一路逃回綿竹關,見到主將周仲孫,失聲哭道:“大將軍,我等遇伏,大隊人馬折戟,王鑒人馬,恐不能擋矣。”
“啊?”周仲孫驚的站起身來,眉頭緊鎖,自語道:“成都人馬皆已調至綿竹,若不能擋王鑒,隻恐成都要拱手相送。”
二弟周少孫道:“成都已無險可守,二哥不如儘早撤兵,會合大都督桓豁,據守東川。”
“豈能讓成都白白送與秦軍?”
“若秦軍斷了我等後路,才是滅頂之災!”周少孫道。
話音未落,隻見一個校尉匆匆而來,作揖道:“啟稟將軍,大事不好,張育、張重二人獻城投秦。”
“這?”周仲孫癱坐帥位,不知所措,二弟周少孫又勸道:“事到如今,前有犯敵,後丟重地,綿竹已成孤立之地,棄關...棄關吧!”
周仲孫不知有多少秦兵繞過綿竹關,萬般無奈,與周少孫、竺瑤隻得舍棄綿竹關,率兵往東撤去。東晉寧康元年,公元373年臘月,前秦主帥楊安率兵收複成都,揮師追擊,直奔東川。
......
西川敗報,連遞京師,顯陽殿的奏報壓了一摞,被太後褚蒜子召見的文武官員有十幾位,站在殿上,無人言語。褚蒜子手扶長案,頓感頭重腳輕,緊鎖眉頭說道:“哀家數次攝政,隻見我攻人,不見人攻我,今日之報,時隔二十四載,蜀川得而複失,何顏對天下百姓,何顏對列祖列宗?”
尚書令王彪之奏道:“太後息怒,此番失利,裴文略降劍門,周虓獻梓潼,張育、張重獻成都,使得戰勢急轉直下,出乎所料,朝廷也是措手不及。”
“裴文略、周虓等人,身為晉臣,投敵秦主,至負皇恩,著實該殺!”褚蒜子道。
大將謝石道:“此等賊子,的確該殺,臣願調羽林衛,緝拿裴、周二人九族之親,押赴京師,一概問斬,以泄共憤。”
謝安道:“萬萬不可。”
謝石道:“那背主之賊,已投秦國,何必姑息,若不殺其親眷,隻恐他日,爭相效仿,背晉投秦!”
謝安道:“忠也罷,奸也罷,得人心者得天下。自苻堅即位,大施仁政,臣服各部族,慕容垂、姚萇等各部將領,望風歸順。我大晉若開殺戒,豈不正中苻堅下懷?”
眾人聽著覺得有理,便看褚太後,褚蒜子道:“謝卿之言,甚合哀家之意,裴元略、周虓等人族眷,不僅不可殺,皆需赦免,恩加厚待,以顯朝廷仁德。”
殿上的百官一聽赦免降臣族眷,心中都有些不甘心,答應的也有些勉強。褚太後道:“哀家與諸位卿家,在殿裡焦慮了半日,怪悶的慌,不如隨哀家到花園走走。”
王彪之道:“太後雅興,臣等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