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豁作揖道:“本帥正為克敵之計犯愁,與佐治前來,正是向安石兄求計。”
謝安指著山下說道:“謝安遊玩數日,唯獨這地縫峽,險要崎嶇,春秋之時,秦國滅巴,巴國王子在此屯兵儲糧,重興國運,又延續百載。今日看來,地縫峽真乃用兵之地。”
桓豁道:“所見略同,這地縫峽,內寬外窄,我意欲在此誘伏楊安,可是如此奇險之處,楊安怎能輕易上當,來此山穀。”
謝安又笑了起來,說道:“朗子、佐治皆善用謀略,卻騙不來那楊安,笑煞人也。”
“安石兄此言,想必已有良策,還望教我。”桓豁道。
謝安從青石上站起身來,捋了捋胡須說道:“這也不難,大都督可散布謠言,就說桓豁被廢,押赴京師,晉軍無帥,準備退兵。”
“然後呢?”
“楊安知道大都督被廢,必然有恃無恐,率兵來追,到是引他進著地縫峽,圍而殺之,豈不如都督所願?”
“哎呀,”桓豁大喜:“若非安石兄獻計,險些誤了大事。”
桓豁對郝隆道:“佐治即刻派人散布傳言,就說桓豁已被緝拿,臨陣易帥,準備退兵。”
“得令!”郝隆走了幾步,又轉身作揖問道:“大都督被廢,何人接任帥位,這謠言也需編全了。”
桓豁看了一眼謝安,說道:“就說朝廷命謝安為帥,一介儒生而已,窮酸迂腐,貪財好色,隻會紙上談兵。”
“在下明白。”
郝隆轉身就走,謝安拽著桓豁衣袖說道:“我為都督獻計,何必造汙損苦於我......”
“我恐彆人名望太大,又嚇住楊安。安石在蜀中,素無威望,故而用你之名,誘他出戰......”桓豁、謝安兩人一邊鬥嘴,一邊打趣,身影消逝在山色美景之中。真可謂:
地縫峽中溪流湍,無心險要逢水歡。
謠言反轉多虛詐,玄機誰知克敵難?
桓豁以謠言對謠言,過不多久,桓豁被廢的消息傳到了秦軍。探馬校尉如實稟報,楊安得知,大喜不已。楊安道:“我忌桓豁久矣,如今桓豁罷官,負罪回京,正是破敵之時。”
監軍苻方問道:“可知何人接任帥位?”
探馬道:“聽說新任主帥,姓謝名安,窮酸迂腐,貪財好色,一介儒生。”
“謝安?”提及此名,前秦將領多是出自關西,並不熟悉。大帥楊安問道:“誰知此人?”
周虓暗為內應,假意說道:“下官頗知謝安,此人乃江東書生,窮酸迂腐,貪財之輩,好色之徒,不學無術,以賣弄口舌,混跡官場,遠不及桓豁。”
楊安道:“一個窮酸儒生,豈能為千軍之帥?我料晉國朝中無人,褚太後用人無方。即刻點兵,攻入天意穀,剿滅晉師!”
楊安點兵開戰,苻方、姚萇、王鑒、李蠻、裴元略、竇沖等眾將分領各營,入穀開戰。
秦軍下了戰書,大都督桓豁得知秦軍傾巢而出。其實晉軍早已恭候多時。桓豁中軍帳內,點卯諸將,言道:“楊安率兵出營,朝天意穀而來,破敵全在今朝,眾將聽令!”
“有!”
桓豁道:“毛穆之、毛安之,令你兄弟二人,點兵三千,埋伏陰陽口,見秦軍入口,亂箭封路。”
“得令!”
桓豁又道:“周仲孫、周少孫,令其兄弟二人,點兵三千,駐紮南麵穀口,見陰陽口殺聲起,封堵秦軍前方出口,不得有誤。”
“得令!”
桓豁又道:“夏侯澄、桓伊、竺瑤、朱序、謝玄、謝琰各率本部兵馬,埋伏天意穀,待秦軍入穀,伏而殺之。”
“遵命!”
“郝隆、桓石虔,即刻傳令,拔營撤兵,丟棄輜重,走地縫峽,引誘楊安。”
“得令!”
......
晉軍急著撤走,丟棄輜重,秦軍傾巢而出,瘋追入穀。等追進地縫峽,楊安這才知道,此地飛瀑之下,到處都是溪水、灘池,雖說水不深,但行軍人馬隻得蹚水而進。
眼看要進陰陽口,大將姚萇言道:“入穀以來,潮濕難行,又兼陰陽口,入口狹窄,倘若不測,何以相救?”
楊安道:“桓豁已廢,謝安迂腐,晉軍無人矣,潰逃之兵,死在旦夕,何足懼哉?”
姚萇道:“我曾在晉國,深知江東才子,亦有詭詐之處,不可小覷。”
楊安道:“姚將軍若不放心,可率兩千人馬,穀外等候,本帥自取剿滅晉軍。”
姚萇總有些惴惴不安,便率兩千人穀外等候。楊安督率大隊人馬,紛紛進了陰陽口,深入地縫峽。
陰陽口雖窄,但裡麵峽穀卻是寬闊,大隊前行,見溪水之中,多有晉軍拋棄之物。楊安說道:“晉軍窮途末路,丟棄甚多,士氣已衰,儘可追擊!”
話音未落,隻聽“咚嗒”一聲,一支信炮,打響半空,峽穀之中,回聲刺耳,仰目四望,秦軍大驚。隻見峽穀兩側,旌旗高舉,伏兵四起,洞穴之中,有晉軍湧出,四麵八方,伏兵連成一片。大都督桓豁站在高崖之上,立馬山前大喝道:“楊安匹夫,可見桓豁否?”
楊安仰望大驚:“中計矣,後隊速撤!”
殺聲震耳,回撤山穀,亂箭如雨,射殺秦兵,溪間血流成河,人馬水中踐踏,擁亂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