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早,褚太後起床用了早膳,還未等早朝,幾個宮女、太監,大呼小叫,跑到崇德宮。褚蒜子撂下碗筷,問道:“一大清早,一驚一乍,是為何故?”
為首一個太監說道:“可不得了啦,餘姚公主自尋短見,要懸梁自儘。”
“什麼?”褚太後猛地起身,隻覺一陣眩暈,險些暈倒,眾人趕忙攙扶,褚蒜子眉頭緊鎖,急得氣息不均,問道:“公主生死如何?”
太監道:“已被救下,可尚未醒來。”
“快......快引路去公主庭掖。”
兩個丫鬟,一邊一個扶著褚太後直奔含章殿,一見殿中病榻上躺著的正是餘姚公主司馬道福,旁邊跪著一個侍女,正為公主扇風。褚蒜子坐到床邊,輕聲喚道:“道福...道福...”
呼喚之下,司馬道福漸漸醒來,褚蒜子握住司馬道福雙手,安慰道:“公主富貴至極,何必如此想不開,自尋短見?”
“嫂娘曾言,桓濟被廢,乃叔侄失和。”
“確曾說過。”
“其實不然,廢戳桓濟,乃太後之意,先施反間計,以桓衝之手,借刀殺人。並非叔侄有怨。”公主道。
看著公主司馬道福的幽怨眼神,褚太後道:“桓濟欲世襲大司馬,哀家準奏;世襲都督中外諸軍事,哀家準奏;世襲揚州牧,哀家準奏;世襲假黃鉞,哀家仍準奏。”
“那為何定計把桓濟廢為庶人?”
“唯有世襲九錫,索要天子儀仗,不可賜,更該殺,此乃圖謀篡位!”
褚蒜子被逼的無奈,說道:“公主不必尋死覓活,桓濟不可赦免,但王獻之未嘗不可,哀家自會賜婚,成你心願。”
“嫂娘此話當真。”
“哀家母儀天下,一言九鼎,海西公與庾道憐,姑侄之戀,哀家尚能做主。這樁不婚之婚,有何不可,我自去說。”褚蒜子拍了拍公主的手,安慰一番,便起身離去。真可謂:
公主死心求複春,金枝枉係鳳凰裙。空歎花落知多少,愛到絕時怨氣熏。
霜打孤丘難索雨,草依薄露又回雲。一番風月何方至,幾度秋來煙雨聞。
褚蒜子回到崇德宮,大太監靈高已等候多時,靈高道:“啟奏太後,百官上朝,恭候太後......”
“今日罷朝,不見百官,命王獻之一人來見,哀家有事相商。”
太監靈高奉旨,到了太極殿,詔告百官罷朝,隻宣王獻之一人,王獻之不知緣由,便跟著來到崇德宮。拜見了太後,褚蒜子道:“左右快為卿家賜坐看茶。”
王獻之一看褚太後兩眼含笑,暗含溫存,便放下朝板,拱手問道:“太後罷朝,獨召微臣,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無事,餘姚公主近來招婿,隻想問你,意下如何?”
“王、謝、庾、褚幾戶獨有年輕才俊,可招贅駙馬,成全公主姻緣。”
“哀家問的是你對公主,心意如何?”
“哦.....”王獻之頓了一下,趕忙起身躬身作揖道:“獻之愚昧,已有家室,從無窺探公主之心,怎敢妄言?”
“道福幼年之時,你便在相府做主事,先帝舊臣,道福這孩子,偏偏思舊,看中卿家,要以身相許。”
“啊?”王獻之叩首言道:“獻之今有妻室郗道茂一人,足矣主內,萬不敢高攀公主,還望太後明察。”
“哀家本張不開口,也不知從何說起,自桓濟被廢,公主一心思慕卿家,鐵了心要改嫁於你。”褚蒜子道。
“萬萬不可,臣與妻室,相敬如賓,意在結好百年,望太後體恤微臣,男婚女嫁,不可強求。”王獻之道。
“這不積德的事,哀家豈能不知,卿家先且回去吧,這事好好琢磨,切莫辜負了公主。”
看著褚太後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未加嚴逼,王獻之這才惶惶不安,心懷忐忑,告退離去。
......
次日早朝過後,褚蒜子回到崇德宮,還沒等入殿,便轉身問道:“今日朝會,為何不見王獻之?”
太監靈高道:“聽說王獻之昨日不慎燙傷腿腳,不能上朝,告病在家。”
“以你之見,不能上朝,可是因傷而致?”
話音未落,又有個宮女跑來,奏道:“太後娘娘,快去看看,公主今日拿著剪子尋死覓活,又哭鬨起來。”
“道福這是要逼死哀家呀!晚膳過後,起駕王獻之府上,哀家逼他休妻,損陽壽的事,還需哀家再做。”
“奴才遵旨。”
褚蒜子顧不得回宮,隻得先去司馬道福宮中,先做安慰勸說,待到晚間再去見王獻之。
來到公主寢宮,兩個宮女一邊一個挽著司馬道福的胳膊,一個宮女拿著手絹幫司馬道福拭去淚水,一把銅剪子扔地上,陣陣哽咽聲不絕於耳。
褚太後道:“這一哭二鬨三上吊,公主對王獻之就急到這個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