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王猛劇烈咳了幾聲,吃力說道:“秦國雖盛,不宜南征。”言罷不久,王猛咽氣,一命歸天。元代郭鈺曾做《王猛詠》詩曰:
五馬渡江老臣泣,垂死丹心在王室。當年非不思南來,王謝豈能生羽翼。
魏相張儀尚為秦,聊借羌苻展才力。江南雖僻不可圖,青史千年誰獨識。
西川戰事相持不下,重地成都久久不能收複,僵持的消息傳到宮裡,褚太後坐在煙雨亭下,久而無語。王彪之、謝安、車胤三人陪在一旁,褚蒜子問道:“為何不見王坦之?”
丞相王彪之道:“坦之近來多病,恐是難逃天命,隻恐不久於人世。”
“真是多事之秋啊,算算西川戰事,已近兩載,明年陛下就要親政,哀家怎好把這爛攤子交給新君?”
謝安道:“據臣所知,如今秦國,實力大增,西征涼國,先後臣服塞北諸部,那苻堅廣施仁政,收買人心,文有呂婆樓、權翼,武有楊安、鄧羌,如虎添翼,我大晉相比,實難取勝。”
“苻堅如此雄才大略,隻恐陛下親政,將來未必是對手。”褚蒜子道。
謝安道:“無論能否匹敵,江山終究是陛下的,陛下隻有坦蕩相迎,直麵相對,才能為大晉江山博得生機。”
無奈的褚蒜子點點頭,遙望著遠端的青雲,天空似降下一絲陰冷。迎著秋來的颯颯風涼,褚蒜子有感而發,信口吟道:
“秋深知花謝,冬近早嚴霜。雲暗失三色,酒醒增七觴。
蒼黃卷蜀地,號角傳江塘。待到春來日,世間多暖光。”
王彪之道:“不知太後之意,這西川戰事,是打還是休?”
“打!”褚蒜子道:“天下本不太平,哀家即便收兵,硬說是太平,也不過是掩耳盜鈴,陛下即位那日起,就該讓他知道,朝廷這副擔子不輕,做守成之君,難過開國之君十倍有餘。”
丞相王彪之作揖道:“老臣即刻擬旨,傳詔桓豁,鏖兵西蜀,早複成都。”
“告訴桓豁,苻堅不敗,哀家絕不罷休。”
......
太後褚蒜子主戰西川,催促發兵的詔書,水陸兼程,送達東川大營。大都督桓豁,在中軍大帳看了朝廷詔書,長籲短歎,百思不得收複成都之計。
參軍郝隆道:“明年新君便要親政,太後急於開戰,著實不想把西川這爛攤子,交給幼主。”
“本帥亦不想鏖戰下去,何嘗不是盼著早收西川,恭迎新君親政,可是...唉...”
眾人正為攻打成都束手無策之計,隻見長子桓石虔快步進帳,作揖道:“啟稟父帥,那周虓派其子周興前來,呈獻密信。”
“哦?”桓豁大驚:“周虓密信?”
郝隆道:“周虓雖然被俘,但素來為人忠孝仁義,人在曹營心向漢,定是有要事相告。”
“快...快請周興!”
等了片刻,那周興快步走進中軍大帳,撩袍跪倒,拜見大都督桓豁,桓豁言道:“賢侄快快免禮,我且問你,周太守現在何處,可曾安好?”
周興作揖道:“家父已被解送長安,苻堅從高官厚祿相誘,家父隻奉祖母,絕不受官。”
“孟威真忠孝高士。”
周興道:“家父扣在苻堅左右,已探得緊要軍情,命我報於大都督,此乃收複成都的千載良機。”
“有何軍情,儘可說來。”
周興道:“苻堅欲舉兵二十萬討伐西涼,關內調撥兵馬十萬,西川亦調撥兵馬十萬,如此一來,西川空虛,大都督可趁此良機,收複成都。”
“果真如此?”
“軍中無戲言,家父聽得真切。”
桓豁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參軍郝隆道:“十萬兵馬,調離川中,成都如同空殼,趁此時機,襲取成都,則兩川之中,大事可定。”
眾人一聽,也是覺得峰回路轉,良機千載難逢。
“內有忠臣,外有雄兵,此時攻川,何愁不破!”桓豁兩眼如冒精光,對眾人說道:“諸位將軍,收複西川,就在此時。”
桓石虔道:“請父帥速速發兵,功成名就,全在此時。”
桓豁道:“傳我帥令,點齊兵馬,明日開拔,直取成都。”
到了次日,桓豁點齊八萬人馬,出征成都,大軍前鋒直逼雲頂山。一路旌旗招展,兵鋒浩蕩,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