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帝看著獻舞宮娥,一個個長得美貌如仙,妖嬈嫵媚,心中詩句欣然而生。張口吟誦道:
“瞳眸媚傳神,脂粉透香身。玉足蓮步起,豐乳翹肥臀。
腰肢舞浴火,纖指婉銷魂。朝夕願常伴,誰為夢中人?”
一首香詩豔詞,引得四座皆呼,交口稱讚,這阿諛奉承正說的起勁,隻見褚太後邁步進了寶光閣。說笑間一見太後,歡聲戛然而止。孝武帝司馬曜趕忙起身離座,眾人紛紛跪倒,孝武帝道:“兒臣不知嬸娘駕到,有失遠迎。”
“丞相故去,痛失賢臣,陛下既言罷朝,為何在此歡宴酒色,有悖大禮!”
孝武帝道:“既然罷朝,閒來無事,兒臣才貪杯飲酒......”
褚蒜子道:“請陛下跪下.......跪下!”
孝武帝對皇嫂是既敬又怕,隻得跪了下來,褚蒜子道:“哀家扶保陛下登基,攝政四載,還政於君,陛下一十五歲,正值華年,不思勤政,反與這群小弄臣,沉溺歌舞,做聲色犬馬,置社稷於何處?”
“兒臣知罪,望嫂娘息怒。”
“哀家豈能不怒?”褚蒜子道:“方才陛下賦詩,竟是枝腰蓮足,肥臀豐乳,滿口穢雜,小小年紀,不學無術!哀家受先帝托付,今日當嚴懲天子,取木杖來。”
幾個大臣一看,趕忙求情,謝安跪倒作揖道:“聖人有訓,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法不施與尊,古往今來,從無杖責天子的道理。”
王獻之也跪倒:“自盤古開天,隻有君杖臣,從無臣杖君,殿上之人,皆不可杖責天子。”
車胤也跪倒作揖道:“臣為中書侍郎,未能諫言陛下,其罪在臣,願代受杖責。”
幾個陪酒的弄臣被宮使摁倒,當堂棍責,被打的連聲求饒。孝武帝趕忙扶著褚蒜子坐下,一旁說道:“嫂娘暫息雷霆之怒,兒臣日後定當勤政奉公,清心寡欲。”
“唉......”褚蒜子長歎一聲,說道:“來日方長,願陛下好自為之,勤政自鑒,社稷才有望重興。”
......
丞相王彪之、大都督桓豁相繼去世,罷朝三日,王彪之入土為安,滿朝文武,一起上殿,恢複早朝。孝武帝司馬曜道:“丞相病故,但政事繁雜,戰事未休,當另選良相,署理政事。”
中書令王獻之端朝板奏道:“滿朝文武之中,尚書仆射謝安,與家父王羲之齊名江東,號稱四俊,當以仆射大人為相,署理天下事。”
中書侍郎車胤也道:“謝公名冠江東,久懷名望,非他莫屬。”
其他眾臣,也紛紛附議,同意此舉,唯有謝安低頭不語。孝武帝問道:“百官舉薦,人心所向,謝卿為何不發一言?”
謝安端朝板道:“臣徒有其名,並無其實。”
“愛卿乃江東四俊,聞名遐邇,因何拒不肯受?”
謝安道:“臣之名望,無非詩詞歌賦,為朝廷並無大功,倒是揚州大都督桓衝,功勳卓著,手握雄兵,威名猶在,相比之下,不如請桓衝入朝,輔佐為相。”
文武百官聽了,一個個瞠目結舌,眾人對桓家久懷戒備,況桓溫、桓濟父子在時,窺探皇位,欲奪九錫,早已圖謀不軌,若讓桓衝入朝,倘若有謀篡之心,如何了得?一個老臣道:“謝大人,桓氏一族,轟都轟不走,還要請回來,豈不成了引狼入室?”
謝安道:“京師建康與揚州一水之隔,桓衝戰功卓著,名望不在謝安之下,且手握重兵,桓氏族人,又爭強好勝,倘若生怨氣,揮兵渡江,又能奈何?臣之愚見,逢事先想讓三分。”
一聽這話,眾人這才頓悟,暗自信服,孝武帝:“謝卿虛懷若穀,心存大局,難能可貴,但朕該派何人去請桓衝?”
謝安道:“中書侍郎車胤,與桓家故交,可擔此任。”
孝武帝又問車胤:“車愛卿,有請桓衝之事,就有勞愛卿去請。”
車胤道:“讓下官前去,桓衝來與不來,我該如何是好?”
謝安道:“車武子為人剛正,自然是恪守臣節,實言相告。來與不來,無關緊要。”
“下官明白。”差遣車胤去揚州府,有請桓衝返回建康,擔任丞相。揚州府與建康一水之隔,過江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