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王獻之回到建康,已是深秋十一月,東晉王氏在江東是豪門望族,王獻之回到王府,隻見臨近道路車馬擁堵,水泄不通。王府院牆外,更是有羽林衛仗劍把守,此時擔任羽林監的正是謝安之子謝琰,謝琰一看是王獻之走過來作揖道:“中書令怎此時才回京師?”
王獻之道:“我奉旨趕往東川,戰事不利,桓豁病故,故而遲歸。”
“中書令晚來一步呀”
“今日回京,王家大院戒備森嚴,究竟出了何事?”
謝琰道:“實不相瞞,丞相昨晚過逝,今日太後前來吊唁。”
丞相王彪之是王獻之的堂叔,琅琊王氏最為德高望重的當家之人,一聽叔叔過逝,王獻之大驚失色,說道:“臨行之時,叔父多病,未曾想往來一趟...陰陽兩隔...”
謝琰道:“中書令既有王命在身,請速往府上,呈報太後。”
“多謝放行。”羽林衛讓開道路,王獻之匆匆來到府上,隻見正堂白幡高掛,哭喪有聲,多位隨太後前來吊唁的大臣皆在院中等候。
正好尚書仆射謝安在此,王獻之道:“仆射大人,太後安在?下官有要事稟告。”
謝安道:“不知桓豁怎樣?”
“大都督上月病故。”
一聽桓豁病故,謝安心中明白,西征蜀川之事,前功儘棄,謝安道:“既然如此,隨我去見太後。”
此時太後褚蒜子正陪王氏夫人說話,得知王獻之回府,便轉往前堂。謝安、王獻之來到靈堂前,王獻之奏道:“啟奏太後,上月大都督桓豁病逝,東川兵馬今已撤回荊州。”
“桓豁他去了?”
“去了,終年五十有八。”
“王彪之離世,桓朗子又亡,文武二臣,皆撒手人寰,真讓哀家痛斷心腸。”
王獻之道:“丞相、大都督皆朝廷要職,先後病故,朝政荒廢,奏請太後儘早議定人選,以免耽擱政事。”
“此事可奏於陛下?”
王獻之道:“臣回京之時,已先往宮中,隻因天子罷朝,未能奏報。”
“天子罷朝?”褚蒜子眉間泛起一絲疑雲。丞相病故,天子為表示哀痛,都有罷朝的慣例。褚蒜子說道:“昨晚丞相病逝,哀家讓天子署理政事,哀家代為吊唁,幾時傳旨罷朝?”
“這......”
謝安道:“中書侍郎車胤,宿衛宮中,輔佐理政,本不該罷朝。”
“哀家倒真想看看,陛下在宮裡忙的什麼?起駕,回宮!”
含章殿是東晉皇帝批閱奏疏的地方,皇帝若不早朝,必在含章殿理政,謝安、王獻之跟隨褚太後來到含章殿外,大吃一驚。隻見院子裡站了不少宮女、太監,院子中間正是中書侍郎車胤,跪在殿外,地上擺著一堆奏疏,褚蒜子走到近前,問道:“車侍郎在此長跪,是為何事?”
一旁小太監趕忙解釋道:“陛下理政繁忙,暫不召見臣子......”
“哀家沒問你!”褚太後對車胤道:“卿家曆來直言敢諫,厲聲正色,為何跪在殿外?”
車胤道:“回稟太後,悉聞丞相病故,臣儘心輔政,從清早至午時,陛下從未召見,臣也不知緣故。”
褚太後目光犀利,直視小太監,嗬斥道:“陛下安在?”
“你這狗奴才,也敢欺瞞哀家,左右來人,拔其舌!”
小太監不得已,帶著褚太後和謝安、王獻之、車胤三人又去往寶光閣,未到房簷下,已經聽得曲樂繞梁,清音徐徐。
小太監正欲進去稟報,褚太後伸手攔住,側耳傾聽,隻聽一曲弦音奏罷。陪酒侍奉的幾個寵臣,擊掌稱讚,連聲叫好。隻聽孝武帝道:“方才宮娥獻舞,朕有幾句詩詞,諸公且聽。”
“陛下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