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在城中帥府,早已等候多時,見到李伯護返回,便問道:“將軍與敵帥攀談如何?”
李伯護道:“秦軍之意,由漢水劃界,北之為秦帝,南岸為晉土,有手書一封獻於中郎將。”
朱序接過錦囊一看,還是一封密信,錦囊口上用蠟封住,朱序用手扣去蠟封,打開錦囊,取出信件,打開細看,上麵寫道:
“議和之約,沔水劃界,水北為秦,水南為晉。自此為盟,永不相負。將軍簽約,襄陽盟誓,我主苻堅,略備薄禮相贈,另開第二囊細看。”
“第二囊何在?”朱序問。
李伯護愣住:“哪有第二囊?苻丕送行,僅交付此一囊,從未見有二囊。”
“苻堅備有薄禮,伯護卻隻拿回信件,何必貪圖小利?”
李伯護道:“末將冤枉,絕無另一個錦囊,莫非是苻丕忘記,我再去出使。”
“不必了,區區身外之物,何必在意。但劃界之事,萬不可答應,襄陽土地,寸土必爭,我已抱必死之心,寸步不讓,一戰到底。”朱序沒有多加責怪,便回了寢房。
李伯護心中倍感窩囊,心懷不安,回到自己宅中,坐臥不寧,兒子李忠看父親懷有心事,便問道:“父親心惴不安,是何緣故?”
李伯護道:“今日密囊之事,鬨了誤會,中郎將朱序雖未責怪,對我已存戒心。”
“父親如何看出?”
“朱序嘴上不說,但也不準議和,抱必死之心,分明是信不過我。”
“這可如何是好?”
李伯護道:“朱序一介武夫,勇而無謀,朝廷蔽弱,久無援兵,人活一世,當識時務。不如這樣,我設法送我兒出城,前去苻丕營中,獻城求降,可保性命。”
“父親高見,孩兒今晚,便去秦營,商議投降。”
到了晚間,趁著城頭將士睡去,李伯護父子走到城角暗黑之處,偷偷順下繩索,李忠攀著繩索,從城牆而下,跑去秦營。這便是:
三囊循用暗機藏,離間是非將帥傷。
誤會從中未留意,貪生怕死獻荊襄。
夜深之時,秦軍大帥苻丕正要睡覺,李蠻匆匆來報,作揖道:“啟稟大帥,李伯護派其子李忠,連夜前來獻降,要歸順大秦。”
“哦?”苻丕道:“太尉之計,果然靈驗,快傳李忠,到中軍帳進見。”
“遵命。”
來到中軍大帳,一看苻丕端坐正中,料到這便是主帥苻丕,便作揖行禮,苻丕道:“少將軍不必多禮,令尊既有投誠之心,定於何時何地?”
“明晚三更,西門城外,搖動火把為號,開門獻降。”
“好,”苻丕道:“本帥封你為牙門將軍,明晚就由少將軍領路,我等相隨,直取襄陽。”
......
到了次日晚間,降秦的李忠帶著秦軍人馬,來到西門近前。仰望城頭,城上多已熄滅燈火,隻見僅有兩具火把。立馬隊首的李忠拿火把照亮自己,城頭上等待接應的正是李伯護。他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兒子。李伯護便傳令開西門,頃刻間秦軍紛紛湧入。
還在睡夢之中的朱序,突然聽得一陣急促腳步,猛然起身,幾個副將言道:“中郎將速走,秦兵由西門入城。”
“啊?”朱序大驚:“來人,速取我皂纓槍來。”
匆匆跑出帥府,頂盔掛甲,翻身上馬,此時襄陽街市,皆是秦兵,夜晚混戰,敵我難辨,隻是殺聲成片,經久不息。
黑影之中,朱序突出重圍,尋找脫身之機,他一身皂黑,與月夜渾然一體,隻見秦軍兩將從夜影殺出,正遇梁安、梁雲兄弟二人。
為秦軍引路的李忠,也在其中,一眼認出朱序,便大喊道:“著皂袍者,乃朱序也!”
“朱序賊子,哪裡逃!”梁成、梁雲催馬來戰,二人纏住朱序,街巷廝殺,一番交戰難解難分,這時一個晉軍校尉催馬過來,大喊道:“啟稟中郎將,老夫人被困。”
朱序一聽,大驚失色,老母被困,豈能不救,虛晃一槍,撇開梁安、梁雲,催馬直奔帥府而去。帥府門口秦晉兩軍,廝殺巷戰,隻聽朱序大喝道:“朱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