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張蠔道:“胡彬駐守硤石,乃是扼守水路,末將以為,秦軍來自北方,不習水戰。應走陸路,渡過淝水,一馬平川。”
苻融點點說道:“張蠔將軍,所言極是,傳我帥令,明日一早,命梁成、梁雲為主將,點起兩萬人馬,強渡淝水,東取洛澗。”
“得令!”梁成、梁雲道。
苻融又道:“再命慕容垂、姚萇點齊五萬人馬,西進荊州,於漢水北岸紮營,待裴元略抵達荊州,準備渡江開戰。”
“得令!”慕容垂、姚萇道。
......
苻融渡過淮河,攻占壽春,進展迅速,捷報頻送京師。長安宮城之中,苻堅看了捷報,喜出望外,感慨道:“秦始皇一統天下,後人敬仰,時至今日,輪到孤王,真乃天意。”
百官紛紛稱賀,苻堅道:“百萬雄兵,何等激昂,孤王當禦駕親征,要親曆這南北一統的驚天駭世之戰!”
眾人還在稱道之時,唯有太尉呂婆樓臉色嚴肅,一語不發。苻堅看到,便問道:“太尉不苟言笑,是何緣故?”
呂婆樓言道:“老臣忠言逆耳,以為此戰有害,應有其三,還望天王,聽老臣一言。”
“有何不利儘可說來。”
呂婆樓道:“其一天時有害,老臣秘術占星,東南星宿,近來甚亮;而西北星宿,黯淡無光,明暗排列,勝氣居於東南;
其二地利有害,老臣查遍古籍,淝水河道,水文多變,河道寬處百步之遠,河道窄處幾十步之遙,深淺不一,變幻莫測,無論舟伐,或是泅渡,風險莫測;
其三人和有害,天王舉國征兵,百姓連年征戰,哀聲載道,而晉軍自建元五年,已有十二年不曾北伐,養精蓄銳,儲備錢糧,又是漢人正朔,必將同仇敵愾。值此三害,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天王,淝水之戰豈能必勝?”
“哼!”苻堅冷笑道:“孤王百萬雄師,所向披靡,匈奴、鮮卑、漢、氐、羯、羌六部百姓,擁戴大秦,人心所向,豈能無人和?苻融初戰告捷,占據壽春,直搗洛澗,勢如破竹,沿途望風歸降,此乃地利。至於天時,星宿明暗,孤王從不信巫術,孤王便是天,天王便是孤!”
尚書仆射權翼作揖道:“禦駕親征,勢當必勝,不可輕易出馬。”
苻堅問道:“軍師之見,難道孤不能必勝麼?”
權翼道:“攻占壽春,隻是初戰告捷,聽說謝安操練北府軍,久負盛名,至今未見北府兵,精兵未遇,怎言必勝?”
“你等文臣,未見大戰,先已喪膽。我百萬大軍,莫說淝水,即便長江天險,也可投鞭斷流!”苻堅哪裡聽得進去,左右軍師都難以規勸,其他眾人也隻得作罷。
天王苻堅點齊八千騎兵,命呂婆道、權翼為左右軍師,出長安城,直奔壽春大營。這才有:
淝水清清澈映舟,漫天胡雁亂吟秋。
陳兵三月待春草,博弈之間展伐謀。
再說慕容垂、姚萇兩個異族將領,率軍五萬,出兵西路,駐紮江北,隔江相望便是荊州城。
大都督桓衝駐紮荊州,雖說有七萬人馬,也非小數,但是北有慕容垂的五萬兵馬,西蜀還有裴元略的七萬水師,步步逼近,兩路夾擊,使得桓衝也如臨大敵,坐臥難安。
相持幾日,桓衝登上城樓,駐足眺望,看看身後眾將,說道:“相持數日,互無攻守,此事若傳到謝安老兒那裡,勢必說我無能。”
侄兒桓石虔道:“聽說壽春失守,節節敗退,秦軍先鋒官梁成、梁雲已進駐洛澗。叔父擁兵七萬,若一戰不打,終被人笑話。”
“誰被笑話,尚未可知,但北有慕容垂,西有裴元略,兩路秦兵,夾擊而來,我豈能坐以待斃?”
“叔父的意思是?”
桓衝倒背雙手,思量一番,說道:“傳令下去,點齊五萬兵馬,子時渡江,連夜攻打襄陽。出其不意,斬獲頭功!”
“得令。”
等到夜半時分,桓衝親自率兵,桓石虔、桓石秀、桓石民、竺瑤、桓嗣、桓序等眾將各自率兵,分成多路,乘坐舟伐,借夜色渡江。
潺潺漢水,順流而下,桓衝大軍乘竹筏而過,登陸北岸,直奔襄陽城下,鎮守襄陽城的秦將名叫毛當。
原本毛當已經歇息,突然城外喊殺震天,城外大亂。毛當提著鎧甲,懷抱頭盔,匆匆跑到城上,隻見晉軍已架起雲梯,大舉攻城。
“速派快馬,前往慕容大營,求慕容垂將軍來救。”毛當一邊命人求援,一邊登城禦敵。頓時襄陽城頭,片甲橫飛,廝殺難辨。真見得:
夜起殺聲折燭香,雲梯架起漫天光。
多聞惡戰驚荊水,自古爭鋒鬥漢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