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在腦中搜刮到這人的信息,岑致搖搖頭,往包廂走去。
包廂裡是嘈雜的音樂,偶爾能聽見聊天聲和大笑聲,岑致站在門口,剛要敲門,就聽見音樂一瞬間停了下來,裴潭的聲音在包廂裡清晰的響起。
“岑致怎麼還不回來?”
“裴哥,他真的要來?”
裴潭笑了起來,“當然要來,我是他男朋友,我說讓他來他一定來,剛剛都到門口了,說是不舒服先去了洗手間,等會兒的。”
岑致垂眸,手指曲起又放下。
他聽見有人用故作甜膩的聲音叫了裴潭一聲。
那是他從樓梯上掉下來時遇見的那個名叫陳逸的男生,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和裴潭認識了。
岑致睫毛微微顫動一下,聽到那個男生接著開口了,聲線綿軟,故意勾引似的,帶著媚意叫裴潭‘裴哥’,裴潭好像是笑了一聲,“叫的挺好聽啊,再叫一聲?”
包廂裡其他人都笑起來,有人怪笑著罵了句臟話,“裴哥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裴潭不屑道,“岑致就是書呆子一個,往外帶著長長麵子還好,整天就知道看書,沒意思。”
包廂內其他人跟著乾笑了幾聲,有人笑著回了一句,“不是聽說他長得特彆好看嗎?這都拉不住你啊裴哥?”
“嘖,長得好看的多了去了,不缺他一個,我看陳逸就不錯。”
像是應和一般的,陳逸用略帶羞澀的聲音回了他一句什麼。
包廂裡其他人哈哈大笑起來,音樂聲再次響起,岑致淺淺呼出一口氣,屈起手指敲響了包廂的門。
霎時,裡頭的動靜都沒了,門從裡麵急匆匆地打開,裴潭站在了岑致麵前,他穿件黑襯衫,領子開得很大,上麵還留有不知名的痕跡。
“阿致?你回來了?快進來快進來”,裴潭的神色有些慌張,但很快被掩飾下去,他伸手去牽岑致的手,卻被岑致不著痕跡地避開。
岑致沒有進去,就站在包廂門口,他微笑著看著坐滿了一桌的人,開口了,“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席間的人大多是裴潭的狐朋狗友,但也沒怎麼見過岑致,今天看見岑致好看的眉眼和那身不可忽視的書卷氣,一時都忘了回應。
他們看過岑致的照片,是好看,可今天親自見了,才覺得這人多少有點不太上相。
裴潭瞧見眾人的眼光,臉上有些得意,“沒事兒,等我們阿致不是應該的嗎?”
他話還沒說完,岑致就接著道,“但不好意思,我一會兒就走,大家吃得開心”,說完,他轉過頭,平靜地看著吃驚的裴潭,一字一句,“裴潭,我們分手吧。”
剛剛還呆滯著的朋友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裴潭也瞬間皺了眉,他很快去拉岑致的手,卻被再次躲開,“阿致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你先彆生氣!我可以解釋的”。
岑致後退了一步,遠離了裴潭,他的眼睛很黑,若是隻看那雙眼睛,會覺得沉且疏離,可偏偏此時極淺地笑了一下,中和了那股子隻可遠觀的氣質,讓他看起來柔和了許多,裴潭被那笑容晃了眼,岑致卻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裴潭愣了幾秒,忙追了上去。
岑致走得很快,他本就不喜歡吵鬨的地方,第一次來酒吧也是被裴潭千方百計地哄著來,隻不過當時他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好戲。
音樂聲不斷轟炸著耳膜,岑致下意識微皺起眉,路過一個卡座時和一雙漆黑的眼對上,是剛才在洗手間拐角碰到的男生。
男生抱著手臂半靠著,長腿微屈,露出一截冷白腳踝,此刻正抬眼看著他,眉頭依舊皺著。
裴潭不死心地追上來,卻在看見卡座裡的人時臉色微變,不敢再動,隻遠遠地站著,手指不甘心地蜷縮在一起。
岑致注意到他臉上閃過的驚慌,看一眼卡座上的人,心裡有了打算。
看來他們認識,而且裴潭似乎忌憚這個人。
視線相對,沉默幾秒,岑致提高了聲音,“你也在這兒啊?”
沈鬱亭?身後裴潭臉色一變,警惕地看著卡座間坐著的人,懷疑道,“你們認識?”
沈鬱亭挑了挑眉,他依舊戴著口罩,坐下時也比岑致高出些許,鼻梁線條優越,此刻略低頭看著他,眼尾稍寬的雙眼皮被壓成一道深深的褶,明明是慵懶的動作,卻生生透出些淩厲。
他看了眼裴潭一眼,眼睛微妙地眯了一下,隨後轉過頭,聲調又低又沉,“是啊”,修長手指點點透著光的玻璃杯,他反問道“我們認識?”
四周音樂聲嘈雜,他的聲音不疾不徐,隻有岑致聽得見。
岑致餘光瞥一眼身後裴潭。
對方顯然還是懷疑,但也依舊不敢亂動。
要是現在就走,照裴潭的性格,一定會糾纏不休。
猶豫幾秒,岑致繞過卡座一邊,徑直坐在那男生旁邊,笑了下,一臉認真,“你忘了我,上周剛去過家裡一起吃過飯的”。
“……”
有這事兒就怪了。
沈鬱亭抬頭看一眼裴潭,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模樣。
看來又做垃圾事了。
他懶得多管閒事,這次卻鬼使神差地,回頭多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人。
岑致看他望過來,有點緊張。
這個角度,溫和潤澤的眉眼便全都展現在眼前,纖長睫毛下那雙墨玉般的眼睛正認真地看著他。
搭在玻璃酒杯上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又漂亮,在琥珀色光暈下輕點兩下。
沈鬱亭輕抿了一口酒,眼睫撩起,輕飄飄的目光落在裴潭身上。
“是我忘了”,語氣微一頓,他皮笑肉不笑地彎了眉眼,
“怎麼?你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