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頭還開著,剛才驟然增大的水聲,應該是岑致不小心滑倒的時候碰到了開關。
岑致覺得這場麵有點尷尬,可後腰實在疼的厲害,他試探著起身,剛一動,腰就疼的厲害,忍不住悶哼一聲。
沈鬱亭被這一聲壓抑的痛哼喚回了神,耳根子還在發熱,卻顧不得再多想什麼,徑直跨步過去。他的鞋子被地上的水濺濕一半,淋浴頭噴出的溫熱水流頃刻間將他整個人都澆濕了。
他頭發濕淋淋地垂下來,熱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裡麵,伸手先把淋浴頭關閉,水流滴滴答答往下掉了最後幾滴後才完全停下來。
岑致疼地一時半會兒不敢亂動,見水流停下,抬頭看向朝他彎下腰來的沈鬱亭。
許是浴室裡悶熱,沈鬱亭此刻臉都微微泛紅,眉眼沾了水霧,更顯得濃重,他視線往下,避開岑致那雙盈滿水汽的眼睛,心裡頭騰升起一股急躁的感覺。
他半蹲下來,一手攬住岑致的腰,岑致被碰到傷處,很輕地皺了下眉,溫熱的掌心便順著濕滑的後腰往上移了一寸,堪堪避開傷處,剩下一隻手抓住一隻手臂,輕鬆地把人從地上撈起來,抱小孩兒似的抱出水霧氤氳的浴室。
岑致一怔,臉騰的紅起來,不敢貼的他太近,小聲道,“謝謝你。”
回到外頭的時候,沈鬱亭小心地把岑致放下來,移開眼不去看他裸露的上半身,輕咳一聲道,“你衣服在哪兒,我幫你拿。”
腰後還疼的厲害,岑致下身褲子也都濕透了,他看一眼背過臉的沈鬱亭,猶豫一會兒,道,“衣櫃裡,隨便取一件就好。”
沈鬱亭點點頭,打開櫃門,剛要取一件掛在衣架上的襯衫,撥開衣服下擺,看見一個袋子,取衣服的手一頓。
他扭頭看一眼,岑致正低著頭,沒看這邊。
鬼使神差地,他要拿衣服的手一頓,方向從上換到下,取了妥帖裝在包裡的衣服。
岑致這會兒懊惱地很。
他剛才原本是要穿衣服的,沒想到穿到一半就摔倒了……
洗個澡都能摔倒,白長這麼大了。
他伸手揉了一把腰,手指剛碰上就倒吸一口涼氣。
“給”,沈鬱亭看他疼的皺眉的模樣,目光在他腰上輕瞥過一眼,看見一小片紅,眉頭下意識皺起,“穿上吧。”
“謝謝”,岑致感激地接過來,沒錯過他皺眉的模樣,抿了抿唇,一時有些自責。
他們兩個關係一般,現在還得麻煩沈鬱亭幫忙,沈鬱亭肯定是會覺得煩的吧。
身上滲下來的水洇濕小片床單,深藍都染出幾分黑色,岑致腦子裡想了很多,沒注意沈鬱亭給自己接的是哪一件衣服,伸長胳膊套進去,這一下動作,腰又是一陣的疼,他忍著沒抽氣出聲,把衣擺拉平。
常年藏在衣服下麵,岑致的皮膚很白,其他顏色暈在其上就會格外明顯,沈鬱亭不自在地轉頭,忘掉剛才瞥見的晃眼的白。
“我換好了”,岑致扯扯衣服,這時候才發現這衣服對他來說太長了,直接大腿上,仔細一看,不就是上次在沈家借的那件衣服。
沈鬱亭不知道這不是他的衣服,可他記得自己是疊好裝在包裡了啊,要拿的話應該會拿更方便的,難道是他記錯了?
算了,大不了改天再洗一遍。
自從岑致換好衣服後,沈鬱亭的視線便一直黏在過長的衣擺上。
他的衣服有這麼大嗎?
“沈同學……沈同學?”
沈同學?
沈鬱亭猛地回神,收回視線,沒來得及對這過分疏離的稱呼多加思索,就看見岑致疑惑地看著他,見他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沒乾的睫毛濕漉漉的,“不好意思,還得再請你幫忙”,他扶著床杆,上身抬起來,艱難地挪動,“我大概傷到腰了,動起來有點兒困難,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可以”,沈鬱亭看他的眼睛,一邊鬱悶一邊伸手去扶,心想一個男人的眼睛怎麼這麼多水。
岑致抓著他一隻手,伸腿往前挪動的時候落了空,猛地往下一跌,撲進了沈鬱亭的懷裡。
沈鬱亭一嚇,伸手一圈他的腰,兩人就徹底貼在一起了。
淡淡的柑橘清香從懷中暈開,他舔了舔嘴唇,呼吸都放輕下來,環著腰的手臂不由地收緊,隔著一層薄薄衣料,想,一個男人的腰怎麼穿上衣服也這麼細。
岑致驚慌失措,生怕自己把人給壓住,等到扶穩了趕緊撐著人的肩膀從他身上爬起來,小心地在地上站好,右手往後一探要去攙著腰,沒摸到腰,卻碰到沈鬱亭發燙的手。
沈鬱亭喉結微動一下,手不動聲色地退開。
岑致卻被這溫度嚇了一跳,捏住他要退走的手指,握著手掌,仰頭看沈鬱亭淋濕的頭發和衣服,急切道,“你快換身乾衣服,不然感冒了怎麼辦?”
沈鬱亭皺眉,想說他體質好,這麼一下還不至於感冒,卻聽見對麵人很是擔憂地補上一句,“你的手太燙了,臉好像也很紅。”
……他說不出話來了,手還落在岑致手裡,他垂眸,忽然想,真的很紅嗎?
沒注意到心裡話就這樣說出來了。
岑致點頭,眉頭皺著,也顧不上自己也沒好多少,手背在他額上輕輕貼了一下,“額頭也很燙啊。”
沈鬱亭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看岑致晃蕩一下,又沉默著上前一步重新扶住他的胳膊,懊惱地皺了眉,“我沒事,就是…就是熱的,扶你上床吧。”
不對,他抬頭看一眼岑致上鋪的床位,視線下滑看見那一截梯子,沉默許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