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幾秒,沈鬱亭點頭,“好”,但現在叫是叫不出口,他轉了話題,問,“這位是?”
“哦,這是小妹薑晚”,薑賀笑著把介紹,“小妹,這位我就不用向你介紹了吧?”
薑晚斂著臉上的羞澀神色,開口時聲音溫溫柔柔的,臉微紅,“你好,我是薑晚。”
沈鬱亭點頭示意,“你好。”
見兩人互相問候過,薑賀笑著道,“好了,你們同齡人多聊聊,我去問候沈總。”
說完不等人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走,隻留下薑晚站在原地,和沈隅亭麵對麵。
剛才還說不過大他兩歲,這一會兒為了把妹妹留下來就成了隔輩兒似的長輩口氣,沈鬱亭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哥哥走了,薑晚也不好意思說話,眼睛卻一直偷偷往沈鬱亭臉上飄,藏在裙後的兩隻手揪在一起,很緊張的樣子。
桌上體貼地放了幾杯沒什麼度數的果酒,沈鬱亭看她緊咬著唇的緊張模樣,抬手拿了杯果酒遞給她,“這個能喝嗎?”
薑晚抬頭看他,眼中閃過欣喜,遲疑幾秒才接過那杯酒,微微抿著嘴唇笑,“謝謝。”
沈鬱亭向她舉杯點頭,算作回應。
手裡抓了東西,薑晚好像自在了很多,杯裡的果酒沒喝多少,她仰頭看著對麵人的側臉,猶豫幾秒開口道,“你不喜歡和人聊天嗎?”
沈鬱亭看她一眼,“是不太喜歡”,瞧見薑晚微變的神色後又道,“如果你想聊,我可以奉陪。”
薑晚一怔,笑了,“你好有意思”,她低下頭喝一口果酒,再抬頭時下定決定一般開口,“你是單身嗎?”
這話的意味明顯,沈鬱亭直白道,“是。”
薑晚被這一個簡單的‘是’字弄得啞口無言,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良久又試探道,“沈叔叔和我爸爸關係很好的。”
沈鬱亭垂眼看她,“最近他們的關係是還不錯。”
薑晚怔住,臉上略有些尷尬。
這句話看似是肯定她說的話,可問題就在前麵加了‘最近’二字,兩個字就把兩個人的關係攤開了講——無非近來有合作,為了利益才交好。
對方沒有明說,薑晚也隻好咽下去當沒聽懂,單純地笑著,“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沈鬱亭隨意點點頭,不置可否。
利益場上的人,能有什麼情意是會越來越好的呢。
“哥哥說你很厲害,讓我和你多聊”,薑晚彎著眼笑,姿態比之最初放鬆很多,“我們應該是同一年出生的,你是幾月份的呀?”
問題問到這個份兒上,沈鬱亭很想一走了之,可從小培養的教養禮儀不允許他擅自走掉,隻得回她,“十二月。”
“哇,真的嗎?我也是十二月的”,薑晚靠近了些,耳上的淺藍色水滴形耳墜輕晃幾下,“真的太巧了。”
這樣近的距離,她身上的香水味清晰可聞,沈鬱亭下意識後退半步,薑晚忙抬起身,連忙道,“是太近了嗎?抱歉!”
說話間動作幅度大了些,耳墜晃蕩幾下掉落在地上,微弱的藍光一閃而過。
“不好意思!”,薑晚捂住嘴,她今晚穿的禮裙稍短,彎腰極不方便,此時略顯為難地看著掉在地上的耳垂,想撿卻不好彎腰。
“我來吧”,沈鬱亭放下酒杯,彎腰去撿寶石藍的耳墜,他俯身時薑晚靠近一步,左手抬起時掠過放在桌邊的香檳,撩起垂落耳邊的發。
所幸耳墜沒有掉入桌底,就在腳下,他撿了耳墜起來遞還給薑晚,“擦擦吧。”
薑晚小心地收下,感激道,“謝謝你,本來該我自己撿的。”
“沒事,你不方便”,桌上備了濕巾,沈鬱亭抽出一張來擦乾淨手指。
薑晚看他仔細擦拭手指的模樣,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忽地轉頭朝彆處看了一眼。
將濕巾丟進桌角的垃圾桶後,沈鬱亭再抬頭時,迎麵走過來一個男人,那人是個陌生麵孔,瞧著年輕,看樣子是來和他攀談的。
對方主動,他沒有強硬拒絕的道理,直覺不太對,卻也隻好拿起酒杯應對。
薑晚就在一邊安靜地等,認真聽他們談話,偶爾也會說一兩句。
直到一番攀談結束,沈鬱亭才覺出些不對來。
——太熱了。
宴會廳有空調,溫度把控在適宜的範圍內,況且他剛才沒有什麼大動作,不可能會熱成這樣。
薑晚看出他的不舒服,擔憂道,“你沒事吧?不舒服地話樓上有房間的,我扶你上去?”
“不用”,沈鬱亭搖頭,不料話音剛落,頭也跟著一暈,一個不穩手臂撐著桌上。
薑晚上前一步,試探著用手去碰他的手臂,“還好嗎?”
沈鬱亭揮手避開,忍著身上燥熱,忽然想到掉落的耳墜和貿然來的男人,眉心倏地蹙起。
他冷眼看著薑晚,沉聲道,“是你做的?”
*
酒杯碰撞出的清脆響聲時而響起,很快被淹沒在人聲中。
角落裡,裴潭與人碰杯談笑,目光交錯時落在被帶上樓的人身上,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