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攻略進度81%
燈滅的瞬間,岑致被身邊人受到驚嚇四處跑動的人撞的後退,差點兒就跌倒在地。
周圍不斷有嘈雜的人聲傳來,他摸索著身邊能夠靠著的東西,因為害怕,連手機都忘了掏出來。
不斷有人從他身邊經過,路過時肩膀擦著肩膀,岑致被越推越遠,冷不丁後背撞上堅硬的牆壁,後腰□□上去,硌地生疼。
岑致顧不上後腰和脊背的疼,小心地扶著牆壁蹲下來,努力緩和急促的呼吸,他按著胸口,摸到越來越快的心跳,心悸之下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地喘著氣。
安保人員舉著手電筒衝進來,提高聲音在安撫在場的其他人,一束束燈光在大廳內四處掃射,白亮的刺眼,他半遮著眼睛,費力的呼吸,難受的想吐。
一片黑過後的極度恐懼讓他心慌亂的發悶,突然照射過來的燈光不是救贖,卻更加劇了難受,讓他想起很久之前那個漆黑一片的倉庫、和對著他的臉的刺眼探照燈。
額間很快遍布細密的汗珠,岑致死死咬著嘴唇,手輕顫著扶著牆壁,想要靠著牆站起來走出去,下一秒卻被人一把拉過去,撞在對方身上。
那個人心跳地很快,呼吸急促,剛才的動作雖然用力,卻很有分寸,他單手還舉著手機,白光特意避開岑致的眼睛。
岑致剛跌進他懷裡,下一秒就被極溫柔地環住了腰。
“岑致?”,對方輕輕叫了他的名字,擔憂的情緒猶如潮水一般在聲音傳出的瞬間一同傳達,岑致呼吸一窒,在一片黑裡抬頭,微弱光線裡和那雙熟悉的眼睛對上。
焦躁不安的心臟在一瞬間仿佛找到了歸宿,他下意識使了力,用力把自己嵌進對方懷裡,空出來的雙手緊緊摟住對方的腰,埋在他頸間,小聲的、微弱地喘息。
沈鬱亭感受到懷裡的人在發抖,收緊手臂,小心地把光源移開,輕輕關上,而後抬手,親輕輕搭在他肩膀上,溫聲地安撫他,“沒事了,沒事了,彆怕。”
岑致身體還在抖,他緊緊抓著沈鬱亭的肩膀,仿佛攥著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努力平複亂糟糟、無法平靜的呼吸。
周圍的雜音漸漸小下來,電路還未修好,但是打開了用來應急的燈,在一片黑裡亮起來,平複了人們焦慮的心情。
沈鬱亭抬手輕輕覆上岑致的眼睛,擋掉照過來的燈光,緊緊摟著他,輕聲地哄,“眼睛難受嗎?”,他感受到岑致還在顫抖,眉頭皺起,不由地用了力,“彆怕,我在這兒呢。”
岑致整個人埋在他身上,緊緊閉著眼,他能感受到覆蓋在自己薄薄眼皮上的溫暖觸感,呼吸漸漸緩和下來。
他說不出話來,兩瓣嘴唇好像被強力黏住了一樣,冷的像兩片薄薄冰片,嘴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唇上被咬破的口子還在流著血,一點點地順著唇縫滲進嘴裡,岑致抿抿唇,舔去唇上殘留的血跡,乾涸的嘴巴舒服了一些。
沈鬱亭等著他緩過勁來,用哄小孩子那樣的方法一下一下地輕拍岑致的肩膀,動作極儘溫柔,好像懷裡的是件易碎的珍寶。
岑致忽然就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強烈的刺激讓他心理變得很脆弱,一丁點的溫柔就能丟盔棄甲。
他深深地呼吸,緩緩抬起頭,張了張口,開口時聲音都是啞的,“沈鬱亭?”
沈鬱亭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回應,“是我”,他緊皺著眉,低下頭看著岑致,軟著聲問他,“好點兒了嗎?”
岑致‘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沈鬱亭沒再感受到他在顫抖,稍稍鬆了口氣,小心地開口,“想要喝水嗎?”
隔了很久,岑致點點頭,他呼出一口氣,想要直起身,腳卻還是軟的,尚且不能支撐著他長得站的穩。
“先彆動了”,沈鬱亭擔心地要死,一隻手也不肯放開,就這麼摟著他,抱著人慢慢地往前挪了幾步,摸到桌上,他微彎了腰,借著應急燈的亮光在桌上找能喝的東西。
桌上擺著好幾個杯子,無一例外是酒,他蹙了下眉,轉頭對岑致道,“我帶你出去吧?”
“好”,岑致這會兒終於能直起來,他扶著沈鬱亭的肩膀借力,勉強從他身上爬起來,唇色蒼白,“我…”,他嗓子乾的有點發癢,被說話時衝出的氣流刺激到,溢出幾聲輕咳,等到止住了才接完剩下的話,“我好多了。”
明明臉色這麼蒼白,沈鬱亭沉默著盯著他,好半晌才悶聲道,“那我們出去吧。”
岑致嗯了一聲,剛要抬腳,沈鬱亭背對著他蹲下來,露出寬闊的脊背。
他一愣,抬起的腳生生收回,輕著聲問他,“你乾什麼?”
沈鬱亭沒回頭,雙手維持著伸出的動作,一字一頓,“背你出去。”
岑致腦袋還在發蒙,聽他說完豁然清醒了一瞬,下意識後退一步,“…我現在可以自己走的。”
饒是他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也知道現在大廳裡的都是些商界的精英,或多或少都是和沈家有交集的,要是被看到,不知道會有什麼對沈鬱亭不好的傳聞。
沈鬱亭知道他想得多,但他此刻什麼也不願意去想,他隻知道,現在、此刻,岑致不能待在這裡。
他扭頭,認真道,“不用背的話,那我就抱著你出去。”
話音剛落,他就直起身,作勢要來抱,岑致被他這動作唬了,沒什麼力氣地抵著對方肩膀,對視半晌,無奈妥協。
沈鬱亭心滿意足地背上人,他擔心人太多岑致會不舒服,專門挑著人少的地方走,還是有不少人看到這一幕,捂著嘴竊竊私語,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不加掩飾地透過來。
他看也不看,目不斜視地背著岑致往門外走,岑致被看的受不了,乾脆低下頭把臉埋在沈鬱亭背上,不看不聽。
*
陸珩兩個人的電話沒打通,隻得在人堆裡乾找,找了一遍,想找的人沒找到,卻和站在角落裡的沈勻撞上了。
沈勻站著的位置人少,又是僻靜角落,遠遠地看不清人影,走近了才發覺這裡站著一個人,陸珩給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吐槽,“沈叔你怎麼和幽靈一樣啊?”
沈勻不置可否,麵色不知怎麼地有些凝重。
陸珩拍拍心口,安撫了下自己被嚇壞的小心臟,看他這表情以為他是在為今晚這突然滅燈的事情憂慮,開口安慰道,“那邊兒正在加緊維修,估計很快就好了。”
不過說起來他參加了這麼多場差不多規模的晚會、酒會,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偏偏在今天遇見了。
他在心底將這個承辦的酒店拉入黑名單,抬頭看看四周,嘟噥道,“不知道老沈被擠哪兒去了。”
沈勻這時候才出聲,“或許是出去了?”
“也對”,陸珩點點頭,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反正經此事故氣氛全無,宴會一會兒會不會繼續進行還是個問題,照老沈的性格,肯定是能跑就跑。
——不對呀,他忽然想起來,燈滅的時候他和老沈說了岑致在這裡後對方才轉身跑掉的。
那應該是去找岑致了?陸珩摸摸下巴,鬆了口氣。
“小珩啊”,沈勻看他一眼,突然沉沉開口,“林家的那個小姑娘呢?”
提起這個陸珩就來氣,聲音都激動起來,“還小姑娘呢,有她這樣的小姑娘嗎?你都不知道剛才她想乾什麼。”
“哦?”,沈勻挑眉看他,“她做了什麼?”
他記得剛才舞曲到了末尾的時候,人群忽然聚集起來了,他不愛湊這種熱鬨,所以沒有過去,現在聽陸珩這麼說,心裡頭忽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珩憤憤不平,“她剛才想強吻老沈,強吻!”他越想越生氣,眉頭皺成川字,“不是,咱就是說得尊重下彆人的意見吧?老沈都那麼拒絕她了,她還上趕著非得湊上來。”
沈勻心裡咯噔一下,臉上一貫的從容破了道縫子,他知道林家那丫頭是沒有表麵看起來這麼乖巧,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大膽,這都要霸王硬上弓了?
他揉揉眉心,歎了口氣,“這次是我不好,一開始就不該把他們兩個湊在一起的。”
“沒事”,陸珩安慰他,“反正這次過後就沒有交集了。”
沈勻點點頭,他抬頭看了眼陸珩,欲言又止,嘴唇囁嚅,最後還是沒說出話來。
陸珩發現了,主動問他,“沈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啊?”
沈勻難得皺了眉,沉吟片刻,才開口,
“小珩,今晚是有鬱亭學校的朋友來這裡嗎?”
*
21點整,鐘樓長短兩個指針重疊,咚地一聲敲響,發出深沉醇厚的鐘聲。
灰撲撲的夜裡,便利店的綠色光亮的顯眼,像發光的綠色樹葉。
門口播報了一聲‘謝謝惠顧’,沈鬱亭推門出來,手上提著一個大袋子。
裡麵太悶,他讓岑致在外麵等著他。
沈鬱亭下了台階,走了幾步,路過一家小小的寵物店,玻璃窗大大一片,能看見裡麵各樣的小貓小狗,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很治愈。
他往前走了點兒,離那扇大玻璃窗近了些,一隻白色的貓咪搖著尾巴優雅地踱步過來,晶藍的眼睛寶石一樣閃著光。
沈鬱亭沉默著和它對視幾秒,小家夥忽然叫了一聲,伸出爪子輕輕碰了碰窗玻璃。
“……”
他直起身,進了店。
作者有話說:
趕上啦!大家晚上好麼麼麼
第82章 攻略進度82%
月明星稀,街上偶有行人經過,樹影投在地麵,冷落疏清。
長椅上冰冰涼涼,上麵也撒著清透稀薄的月光。
岑致半靠著長椅的椅背,仰頭對著天,眼裡清澈一片,映出月亮的影子。
室內悶得他頭暈,這會兒在外麵,雖然冷,卻叫人清醒,混沌發昏的腦子都清明不少,那股由黑暗帶來的、揮之不去的恐懼在夜深人靜裡漸漸消退,被月光融化。
岑致盯著頭頂不算圓的白月發了好久的呆,扶在身側長椅上的手抬了抬,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的手和腳都涼的過了頭,冰塊兒似的。
他低下頭,雙手交疊在一起,用力揉捏了幾下有點僵硬的手指,隻是沒能起什麼作用,他的腦子好像還沒徹底回過神來,慢半拍似的,剛動了一下就又停止轉動,呆呆地盯著自己那兩隻蒼白的手看,半晌,緩緩吐出一口氣。
長椅在人少的地方,僻靜,鮮有人聲,燈光也沒有那麼刺眼,是個寧靜的小角落,岑致又揉了揉手,這次加了點兒力,可因為兩隻手都是冰的,同樣沒有什麼效用,他就不動了,兩隻手隨意搭在膝蓋上,想,沈鬱亭怎麼還不回來。
這想法剛出來,他就愣住了。
岑致闔上眼睛,他發覺自己對沈鬱亭的依賴,好像要比想象中更強。
周圍太安靜了,外部環境的聲音一旦小起來,屬於自身的聲響就仿佛格外清晰,呼吸聲、心跳聲在這一刻都變得更加清楚,以至於一丁點兒細微的變化也能被輕易捕捉。
隻是想到了對方而已,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他的心跳就沒出息地加快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平複的。
但是確實過去的太久了,他皺了下眉,在心裡大致計算了下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還不到二十分鐘啊,岑致在心底歎氣,這麼一小會兒他竟然都覺得很久了。
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靠近,他一怔,睜開眼,一眼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沈鬱亭,下一秒,懷裡爬進來一個軟和的東西。
手上冷不丁和溫暖的毛發相觸,岑致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是一隻毛發純白的貓。
“…這個”,岑致愣了幾秒,摸摸小貓的腦袋,“這是哪裡來的?”
貓咪身上的暖意順著手傳過來,毛茸茸的長尾巴順從地纏上來,勾在他手腕上,十足地乖巧。
他沒忍住多摸了幾下,白貓整個臥在他懷裡,溫熱的腹部貼著膝蓋,長長的毛小毯子一樣蹭著手背,暖呼呼的。
沈鬱亭把手裡的大袋子放在椅子另一邊,半蹲下來在裡麵翻找,找出一個保溫杯,擰開了蓋子放在岑致手邊,出聲道,“喝點水吧。”
“謝謝”,岑致低頭看他,手上摸著貓,問他,“所以這隻貓是哪裡來的?”
“我借的”,沈鬱亭又掏出一塊兒巧克力,然後直起身,把袋子往一邊推推,在他身邊坐下來,拆開了遞給他,“你前麵說難受想吐,其他的應該暫時不能吃,先吃點這個墊墊。”
岑致接過巧克力,咬了一口,忽然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借的?”
沈鬱亭給他端著水杯,見他吃了,就把水杯遞給他,“水是溫的,喝了剛好。”
等到岑致把水杯接過去了,他才繼續說貓的事,“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寵物店,和老板借的。”
岑致第一反應問他,“老板就這麼借給你了?”
如果他是老板,或許還會擔心這一借走還會不會再還回來。
沈鬱亭‘嗯’了一聲,解釋了句,“我和她說了借貓的原因”,他一頓,接著補充,“而且我抵押了東西的。”
“這樣啊”,岑致的手很快就被捂暖了,這會兒動起來靈活多了,他梳理著小貓的毛發,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下來,貓咪被摸的舒服,眯著眼細聲叫了一聲,和身上的毛毛一樣軟乎乎的,他忍不住笑了,在它小腦袋上輕拍一下。
看見他笑,沈鬱亭鬆了口氣,但是還沒完全放心下來,他催促岑致再吃一口巧克力,看他吃了才滿意。
岑致知道沈鬱亭是個細心的人,但現在被這麼監視著吃東西、喝水,還是頭一回,一時間有種被家長盯著感覺,自己好像都變成小孩子了。
他舔舔唇,合上巧克力的包裝袋,從對方手裡接過保溫杯,低頭仔細看了一眼,他剛才沒注意,現在才想到,這保溫杯是哪裡來的,沈鬱亭側身在袋子裡翻找其他能吃的東西,岑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按住他手臂,無奈道,“不用找啦,我喝點水就好”,他勾勾沈鬱亭的小指,“就這麼坐一會兒吧?”
沈鬱亭低頭看一眼被勾起的手指,抿了抿唇,不再找東西了,手卻不太舍得鬆開,小指輕用了力,勾著對方的手指不放,表情卻不如動作淡然。
沈鬱亭的手總是很溫暖的,哪怕是現在隻有小麵積的接觸,也能感受到不容忽視的乾燥暖意,岑致低著頭,盯著兩人勾在一起的手指一會兒,忽然就舍不得放開了,於是就任由他拉著,沒過一會兒自己也稍微用了力,兩隻手因此貼的更近了一些。
“你和老板怎麼說的?”,靜靜坐了一會兒,還是岑致先開口,他笑著轉頭看著都沈鬱亭,難以想象出他剛才是怎麼用這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在寵物店和老板說出要借貓的話的。
沈鬱亭因為岑致剛才那個稱得上依賴的動作嘴角上揚,總是忍不住要盯著兩個人相連的那個地方,看多久都不夠似的,聽到岑致說話才抬頭,眉眼間還掛著沒有散去的笑意。
哪怕隻是這樣一小點兒的接觸,也讓他心情愉悅。
“我實話實說”,他對上岑致的眼睛,在對方清澈的眼裡看見呆呆的自己,一時怔愣。
他原來在岑致麵前是這麼傻乎乎的樣子嗎?
岑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聽他這麼說,眨了眨眼,“什麼實話?”
沈鬱亭不太好意思,稍稍偏開視線,“就說…”,他頓了下,才接著道,“就說要來給你摸。”
岑致沒想到是這個理由,無奈道,“不止是這樣吧?”
要是這樣說,老板怎麼會同意借。
沈鬱亭沉默幾秒,抬頭望著他,認真道,“我覺得你摸了貓可能會舒服一點”,他勾著岑致的手指動了動,聲音低下來,“你不是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動物嘛,摸了可能就沒有那麼怕了。”
“……”,岑致好久沒說話,手上動作都停了,小貓沒了撫慰,小聲哼唧了一聲。
半晌,他才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地問沈鬱亭,“就是因為這個?”
沈鬱亭皺了下眉,“就是因為這個”,他對岑致的說法有點不滿,就好像剛才那些眩暈、心悸的感受都沒什麼似的。
明明剛才那麼害怕,現在臉色都是蒼白的。
岑致心軟地一塌糊塗。
這個人好像自始至終,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沈鬱亭?”,隔了很久,他叫了一聲。
沈鬱亭以為他是又不舒服了,眉頭皺起來,軟著聲音輕聲道,“怎麼了?”
岑致晃晃手指頭,一字一句,“手鬆開一點兒。”
“…什麼?”
他笑著湊近對方的臉,幾乎要抵上對方的鼻尖時才堪堪停下,“我說,手鬆開一點。”
沈鬱亭不想鬆開,表情有些委屈,卻還是乖乖鬆了手,下一刻整隻手都被牽起來,十指相扣著和岑致的掌心貼在一起。
他呆愣一瞬,亂了呼吸,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抬頭怔怔望著岑致,試圖在那雙眼睛裡得到答案。
岑致捏捏他的手指,看他臉上表情段段時間裡這麼多變化,笑彎了眼睛,“小狗一樣。”
沈鬱亭呼吸聲都放輕了,他舔舔唇,喉結微動,聲音都有點抖了,“不是這句”,說完他又很急地補充,“不是說這句不好,我不討厭你這麼叫我,唔,就是”,說完這些話,他臉都紅了,停頓了下,呼出一口氣才沉下聲來,舉起兩人交握的手,一字一頓,“我的意思是,這是什麼意思?”
岑致臉上笑意愈深,他收緊了手,表情認真起來,“你低下頭。”
沈鬱亭盯著他一會兒,湊近了些,低下頭,然後仰著頭看他,“可以了嗎?”
“嗯”,岑致笑著,“可以了。”
他靠近沈鬱亭的臉,輕輕地、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膝蓋上的白貓慵懶地撩起眼皮看了眼眼前的人類,尾巴晃動幾下,仿佛看得懂似的,喵嗚喵嗚地小聲叫了兩聲。
沈鬱亭睜大了眼,臉頰上的柔軟觸感一觸即離,輕若薄羽,卻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手上用了力,扣緊岑致的手,呼吸亂糟糟的,喉結滾動了幾下,開口道,“這個、這個是什麼?”
哪怕在光線黯淡的夜裡,也能看到他耳根子通紅,要被蒸熟了一般。
岑致忍不住上手捏捏,眉眼彎彎,
“這個,是喜歡的意思。”
作者有話說:
晚好!
第83章 攻略進度83%
*
大廳內燈光恢複如初,承辦方酒店方十分歉意,修好電路後給所有 在場的人鄭重道歉,之後分發了價格不菲的小禮品才算了事。
經此一遭,氣氛全無,人們興致也早都一掃而空,賓客悻悻然,作鳥獸散。
能走的都走了,一時間沒剩下幾個人,麵麵相覷後也相繼離開了。
林言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臉上儘是不甘心,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收起,精心修飾過的指甲嵌進掌心,一陣陣隱忍的疼。
她咬著唇,唇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陸珩和沈勻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她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中央的模樣。
“……”,陸珩皺起眉頭,本想直接走的,沈勻卻停下來了,他看了對方一眼,沒能看出他是什麼意思,隻好也跟著一起停下。
林言看到他們,隻看了一眼,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要走。
沈勻皺眉喊住了她,“小言,等等。”
陸珩訝異地看他一眼,“沈叔?”
沈勻輕抬了抬手,示意他沒事,而後抬腳朝著止住腳步的林言走過去。
林言深吸一口氣後才轉過身來,朝沈勻身後的陸珩看去一眼,等到沈勻走到她麵前,她收回視線,揚起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沈叔叔。”
沈勻‘嗯’了一聲,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臉上不像往常一樣帶著和藹的笑容,現下,甚至顯得有幾分嚴肅和凝重,他沉默幾秒,緩緩開口,“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吧?”
陸珩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霎時一怔。
林言臉色微變,眉頭皺起來,訝異地看著他,“沈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問沈叔?”,陸珩聽不下去了,兩三步跨過來,皺著眉盯著林言,沒好氣道,“你剛才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魚的記憶?”
他現在對林言擺不出好臉色來,能忍住不罵人就算好的了,更何況她剛才還是這樣一副無辜的表情,剛才當著岑致的麵故意和老沈拉近動作的時候可沒見她露出這副表情。
說完這話,陸珩看了眼沈勻,往常他要是在外麵這麼說話,他一定會阻著自己,但是今天卻好像一點要說什麼的意思都沒有。
他盯著對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確定——這次連沈叔也生氣了。
林言咬了咬唇,笑容慘淡,但還是強撐著仰著笑臉,說出來的話卻不像表情那般客氣,“我有人身自由,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沈叔叔剛才的話”,她頓了下,聲音尾調揚起,故意天真地反問,“是在指責我嗎?”
陸珩收緊了拳,要不是看她是個女孩兒,他這會兒早一拳頭呼上去了。
沈勻按住他肩膀,輕輕搖搖頭,麵色嚴肅,“我雖然大你一輩,但親疏有彆,沒什麼資格指責你”,他一頓,加強了語氣,強調道,“但是就像是你說的,你有人身自由,我的兒子也有人身自由,他沒必要為了其他的事來接受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甚至時討厭的人。”
林言聽見‘討厭’二字,眉頭擰了一下,張了張嘴剛要開口,沈勻就接著出聲,
“我本意是因為無法拒絕才會勉強同意你的要求”,他沉了聲,眉頭輕輕皺起,“但同意的前提是,我以為你會是個有原則、識大體的人,但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陸珩不由地看他一眼。
沈勻尋常時候都是一副笑臉,狹長的眼睛微眯起,仿佛是很容易親近的樣子,可一旦不笑,就極具威嚴,凜起的眉峰和漆黑的眼睛壓迫感極強,那種在精英圈裡磨礪過的氣質儘顯。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陸珩才最清楚地意識到,沈鬱亭和沈勻是父子,無論是何處,都是相像的。
林言一副難堪的樣子,被堵的語塞,臉色難看的厲害,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陸珩挑眉,覺得她這人當真是有些執迷不悟,果然是大小姐脾氣,他抱起手臂,挑眉淡淡來一句,“林大小姐,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做你想做的事情的,要做什麼之前,最起碼看看場合吧?總不能連臉麵都不顧了吧?”
這就是明晃晃在罵她不要臉了,林言哪裡受過這種委屈,蒼白的臉轉了青,都快要把下唇咬出血來。
“回去告訴你父親吧”,沈勻抬手揉揉眉心,越發對之前自己的決定後悔,“我們之間的合作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話音剛落,林言身體猛然一僵,接著仿佛站立不住似的跌倒在地,臉上的憤恨消失殆儘,換作不可置信和訝異,她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沈勻,啞著聲音開口,“沈叔叔,這是我自己做的事,為什麼要扯上……”
“你該知道的”,沈勻打斷她,“你生在林家,言行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更何況除去這些,就算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你也越線了”,他定定看著林言,最後冷聲道,“我不希望有品格有問題的合作方。”
聽了沈勻的一番話,陸珩爽快多了,他低頭看了林言一眼,提醒她,“以後可彆再做這樣的事了。”
林言臉色難看,沒有說話,嘴唇被咬的蒼白。
沈勻沉默著看她片刻,微彎腰,伸出手把人拉起來,冷淡道,“早點回去吧”,他鬆開手,轉身之際道,“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麵。”
*
出了酒店大門,陸珩話匣子就合不上了,說了一大堆吐槽的話,沈勻聽著,卻也隻是時不時回複一聲‘嗯’表示自己有在聽,和往常的狀態截然不同。
說了好一會兒,陸珩也察覺出不對,停下話頭,轉而問他,“沈叔,你還在生氣啊?”
林言今晚乾的這事確實讓人生氣,即使最後沒乾成,算盤落空,她那心思卻是昭然若揭,明晃晃地暴露出來,實在不能不叫人感到心煩,沈勻生氣到現在,也是應該的。
他正這麼想著,沈勻卻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更深露重,驟然從溫暖的室內出來,冷空氣侵襲,過大的溫差一時難以適應,陸珩抖了抖,打了個寒戰,呼出的氣都是白的。
他抱著胳膊,盯著沈勻一會兒,還是沒能猜出來他在想什麼才會是這樣一幅表情。
好在小王很快就開著車過來了,冷倒是不用受太久。
沈勻自然地上了後座,陸珩剛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猶豫幾秒啪地一聲掛上,也跟著一起鑽到後車座了。
車內暖氣充足,帶進來的寒氣很快就散去了。
沈勻扯了扯領帶,麵朝著車床,眼鏡的淺金色邊框散發著細碎的金光。
車子開動,緩而平穩地駛在大街上。
車內安靜,一時間隻能聽見車子行駛的聲響,車窗外街道旁的樹一棵棵後移,很快被拋在後麵。
陸珩支著下巴挽著車窗外許久,耐不住還是轉過頭,盯著沈勻的側臉,猶豫要不要開口。
這目光實在熾熱,想忽略都難,沈勻不得已轉過頭看他,無奈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陸珩眼睛一下就亮了,湊近了開口,“那我真的問了?”
“嗯”,沈勻忍俊不禁,開玩笑道,“剛才憋了這麼久,憋壞了吧?”
陸珩立馬一本地點頭,“是啊,我沒上車的時候就想問,一直忍到現在的。”
“……”
“咳咳”,陸珩握拳抵著唇下輕咳兩聲,表情嚴肅起來,“沈叔,你不隻是因為林言剛做的事情生氣吧?”
他看得出來,沈勻現在的情緒,說是算生氣,其實更像是一種憂慮。
“……”,沈勻沉默幾秒,無奈開口,“你倒是挺敏銳的。”
“我又不是傻”,陸珩不滿道,“我好歹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吧,肯定了解你啊。”
沈勻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揉一把他的腦袋,“這是什麼表情,我也沒說你傻。”
陸珩嘖了一聲,“現在這個不重要”,他盯著沈勻,眼睛一眨也不眨,“所以到底還有什麼事?”
沈勻看他一會兒,歎口氣,開口道,“你說今晚小致來這裡了是嗎?”
前麵找沈鬱亭的過程中兩個人碰到時他確實問過自己,當時他也如實說了。
陸珩不明白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聯係,點點頭道,“是啊。”
“所以說”,沈勻揉揉眉心,麵色有些複雜,他抬頭對上陸珩的眼睛,輕聲續上後麵的話,“晚上鬱亭背出去的那個男孩兒,確實是小致?”
“……”
陸珩愣住了。
*
小貓最後被還了回去。
如沈鬱亭所說,懷裡有隻軟乎乎又乖巧的可愛貓咪,確實很有用,這種治愈的生物,在某些時候是真的很有用。
從寵物店出來時,老板還送了兩個掛墜給他們,很熱情地要他一定要收下。
掛墜一黑一白,都是兩隻小貓的形狀,惟妙惟肖,兩條小尾巴卷成愛心的形狀。
岑致一向喜歡這些小東西,認真地給老板道了謝,出來後叫停了繼續往前走的人,無奈道,“稍微等一下。”
沈鬱亭立刻就停下來看他,仰頭看他,軟著聲,“怎麼了?”
映著店門口的燈光,能看見兩隻耳朵還是通紅的。
岑致看見他總是忍不住要嘴角上翹,他抬起手,輕輕晃了晃,“要一直這麼牽著嗎?”
這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牽著手不放,進店也不鬆開,還握地那麼緊,一看就知道兩個人是什麼關係,也難怪剛才老板一個勁兒地說祝他們幸福。
沈鬱亭這才反應過來,他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稍微鬆了些,很塊又收緊,皺著眉頭有些失落,“不能一直牽著嗎?”
明明是正常的表情,岑致卻生生從中看出幾分委屈來,他有點不忍心了,眉眼帶笑,“能”,他緊了緊手指,晃動幾下,笑著開口,“多久都可以。”
“好”,沈鬱亭的眼睛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收緊了手,心臟不斷地湧入一股一股的暖流,是名為喜歡和歡喜的欣悅。
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停下來,皺著眉很自責地開口,語氣是十二萬地認真,“岑致,你看到了吧?”
雖是問句,卻是篤定的語氣。
岑致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他在問什麼了,他猶豫幾秒,沉默著點頭。
沈鬱亭緊了緊交握的雙手,一字一句地解釋,“跳舞的時候我沒有摟她的腰,其他地方也沒碰到”,說完,他眉頭一皺,聲音低下來,“但是碰到手了,這個…沒辦法”,很快他抬起頭來,認真道,“關於這個你可以罵我,但是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有了。”
最後,沈鬱亭聲音低下來,眉眼也蘊上了懊惱,小狗似的小聲說,
“而且,我推開她了”,他收緊掌心,“你彆生氣。”
作者有話說:
遲到了!!一分鐘急速趕來!
第84章 攻略進度84%
岑致心一下軟的不得了。
他當然知道。
隻是看見有人纏著他鬱悶而已,這生氣也是衝著彆人的,不是沈鬱亭。
岑致想著該怎麼和他說,一瞬間的分神,沒注意到手上鬆了力道。
原本被緊握著的手一下被鬆開,沈鬱亭愣了下,低頭看了眼,以為岑致是真的生氣了,眉眼都耷拉下來。
手是不能繼續牽了,他細細想著,牽手是獎勵,做了錯事就不能有了。
理智上手這麼想,身體卻誠實地不願意動,手勁鬆了,指尖還戀戀不舍地勾著不想放。
手心裡一下子空落落地,沈鬱亭合住掌心,手指仿佛被冷到一般無意識地蜷縮一下。
岑致組織語言的功夫,手裡就空了,剛才一直牽著,陡然一空,反倒讓人不適應,他看了沈鬱亭一眼,瞧見對方一直眼巴巴地盯著自己,那樣子,顯然是在等他開口。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岑致啞然失笑,知道他又在想有的沒的了,無奈道,“怎麼鬆開了?”
沈鬱亭看見他笑,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下來,聲音低低地,問他,“你生氣了吧?”,問完不等人回答又嚴肅了神色,開口道,“我該怎麼做來彌補?”
語氣鄭重地好似在做什麼天長地久的承諾。
他一時語塞,和對方那雙格外認真嚴肅的眼睛對視良久,歎了口氣,“你怎麼知道我生氣了?”,他伸手捏了一下沈鬱亭的臉,無奈道,“我好像沒有說我生氣了吧?嗯…好像也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
說著,岑致摸摸自己的臉,眨了下眼睛,確認般重複一遍,“難道是剛才我的表情是看起來很生氣?”
沈鬱亭呆愣幾秒,搖搖頭,望著他一會兒,又說,“因為你剛剛突然就不說話了。”
他想起之前林言找來學校的那一回,岑致就是這樣,隻是看著他,卻不說話。
他不傻,能看得出來岑致的情緒變化。
岑致哭笑不得,“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呼出一口氣,解釋道,“我剛才隻是在想怎麼和你說,因為你剛剛看起來很失落”,頓了下,他笑著看向沈鬱亭,認真道,“我沒有生氣。”
“真的嗎?”,沈鬱亭露出疑惑的表情,眉頭蹙起,“可是連我自己都很生氣。”
這次是岑致怔住了,他盯著沈鬱亭,奇怪道,“為什麼?”
“她一直纏著我”,提起這個,沈鬱亭很難露出好表情,語氣都煩悶起來,“但我沒什麼法子,上次還讓你露出那樣的表情。”
上次?
岑致回想了一下,知道他說的‘上次’大概是那次在學校的事情。
他沒想到這人至今還記著這件事。
沈鬱亭看著他,繼續說,“上次你那麼不開心,我一直記著”,他停了下,聲音低下來,在夜裡顯得低沉,“我不希望看見你露出那樣的表情、不希望你不高興。”
岑致看他一會兒,輕聲問,“那你希望什麼呢?”
然後他聽見沈鬱亭用極認真的語氣對他說,“我希望你在我麵前一直笑。”
四周靜寂,沈鬱亭的聲音清晰異常,一句一句傳進耳朵裡。
“…彆說了”,岑致擋住臉,夜裡風寒,他卻覺得臉上熱度高的過分,一點兒也降不下去,他聲音都軟下來,透過手指的縫隙傳出來,有點悶悶的,“不許再說了。”
沈鬱亭怔了下,很聽話地住了嘴,透過對方的指縫,看見染了薄紅皮膚,腦子一時發懵,沒能反應過來這點兒紅色是因為什麼出現的,張了張嘴,開口,“你要是不喜歡聽,我就是不說。”
岑致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家夥喜歡打直球,大部分時間話少的可憐,可一旦開口,總是打的他措手不及,可今晚的,他捂著發燙的臉——今晚的這些,有點太超過了。
臉上熱度好不容易散去,他移開手,清了清嗓子,“現在先聽我說,好嗎?”
手一拿開,臉上尚未散去的紅就清清楚楚地露出來,沈鬱亭看過去,視線在上頭停住幾秒,而後點點頭,等著岑致開口。
“首先,我真的沒有生氣”,岑致壓下心臟的悸動,無奈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繼續道,“其次,我知道和她跳舞,不是你的本意,而且你也說了沒有碰到,所以我不會生氣”,他頓了下,補充,“啊,雖然不生氣,但是心情確實有點被影響到。”
他笑著看著沈鬱亭,故意道,“最後,原來在你眼裡我這麼容易生氣啊?”
沈鬱亭臉色明顯的慌亂了一下,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最後隻悶聲否認,說,“我沒有這麼想。”
岑致臉上笑意愈深,“開玩笑的”,他笑地彎了眼睛,朝著沈鬱亭伸出手,“那,還要要牽嗎?”
沈鬱亭眼睛倏地亮起來,幾乎是瞬間就脫口而出,“要。”
“我也要”,岑致晃晃手掌,往他麵前遞了遞。
沈鬱亭忍不住勾起唇,伸手握住他的,十指緊扣。
手上暖意重回,岑致滿意地捏捏他手指,下一秒兩人交握的手卻被抬起來,他一愣,怔怔道,“怎麼忽然舉起來了?”
“想做一件事”,沈鬱亭眉梢掛著笑意,將眉眼冷峻的線條暈染的溫柔起來,漆黑的瞳眸是極深情的模樣,他牽著岑致的手湊近唇邊,下一刻,輕輕吻在對方指尖。
一個月光般輕柔的吻。
乾燥溫暖的、溫軟的觸感。
岑致亂了呼吸,感覺落在他指尖的不是一個輕輕的吻,是一團火。
臉上剛才散去的熱卷土重來,架勢更猛,他彆開臉,把合在一起的手拉下去,
“好啦,該回去了。”
*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向胥雙手合十撐著額,眉頭緊皺,緊緊盯著剛已經第三次撞到桌角的沈鬱亭。
沈大神平時也這麼冒失嗎?沒有吧?絕對沒有吧?!
所以他今晚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變成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的!?
他目光太灼熱,沈鬱亭不是沒注意到,但他今晚確實有點興奮地過了頭,所以才會傻乎乎地撞到這麼多次腰。
其實就算向胥直接問起,他也不在意,實話實說就好,可是現在不能。
岑致去洗澡了,他還沒得到對方的同意,不能隨便就說出去。
他不想做讓岑致不高興的事情——雖然他無法確定直接說出去後岑致是不是會不高興。
直覺告訴他不會 ,但這到底是兩個人的事情,而且,他願意聽岑致的話。
看著沈鬱亭臉上露出類似愉悅的表情,向胥終於忍不住了。
這太詭異了,這明晃晃的笑容正常情況下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人身上!
他給自己打了氣,看著沈鬱亭在桌前坐下,趕緊開口問他,“今晚是有什麼好事兒嗎?”
沈鬱亭把桌上的書塞回書架,完了淡淡回他一句,“是。”
向胥是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膽子上來了,乾脆開誠布公,“那你和我說說唄,看你笑我害怕。”
“?”沈鬱亭不是很理解他的腦回路,皺了眉疑惑道,“害怕為什麼要問?”
“害怕是一方麵嘛”,向胥雙手合十,“更多的是好奇,好奇,所以你告訴我吧,不知道我今晚會睡不著的!”
沈鬱亭看著他浮誇的動作沉默幾秒,冷漠轉頭,“那就睡不著吧。”
“……”
向胥含淚扶額,心道果然本質沒變,還是那個冷漠的沈鬱亭!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可能要壓壓字數,所以每一章更的會有點少(嗚嗚為我的全月小粉花默哀),周四過後應該會恢複正常噠!先負荊請罪啦,貼貼寶貝們!
第85章 攻略進度85%
其實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奈何好奇心控製不住。
向胥被剛才那句毫不留情的話堵著沉默半晌,厚著臉皮繼續問,“你告訴我又不會有什麼事對吧?我又不會說出去的。”
話音剛落,浴室水聲停了,沈鬱亭眼睛亮了亮,抬頭往浴室的方向看過去,向胥下意識也跟著轉頭看過去。
隨後門被打開,岑致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手上拿著乾燥的毛巾,正捏著一撮頭發擦,看見兩個人都看自己,呆了一下,腳步一頓站在原地,“…你們都看著我乾什麼?”
向胥誠實地搖頭,“不知道”,他指指沈鬱亭,道,“我看他轉頭,下意識就跟著一起轉了。”
“……”,沈鬱亭覺得他有點煩了,看他一眼,冷漠道,“你跟著我轉乾什麼?”
“不知道啊”,向胥擺擺手,坦誠道,“都說是下意識嘛。”
岑致站在兩人之外,眼睜睜看著沈鬱亭的眉頭皺起又放下,臉上表情變了又變,忍不住勾起唇。
沈鬱亭簡直要被向胥打敗了,不打算和他再多糾纏,轉了身體,手搭在椅子上,很期待地看著他,問,“需要我擦頭發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字字都含著難以忽視的期待,實在明顯。
岑致看他一眼,無奈地笑,“上次都說過了,頭發我自己可以擦的。”
他再怎麼說也是個能夠獨立的成年人了,這種小事次次都讓彆人幫忙怎麼看都不太合適。
“是啊”,向胥表露出直男的疑惑,直接道,“擦個頭發而已,乾嘛要彆人幫忙啊?”
“……”
沈鬱亭轉過視線盯著他,咬牙切齒吐出一句,“彆管太多。”
“……”,向胥被這要殺人的眼神給威懾到了,手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安靜了不過幾十秒沒忍住又說了一句,“我說句話而已嘛,管什麼啦?”
岑致忍著笑走過來拍拍他肩膀,彎腰稍微離得近了些,小聲道,“沒事,他就這樣的性子。”
沈鬱亭看著兩人拉近的距離,臉色沉下來。
向胥沒注意到他驟然變化的神色,聽岑致說完還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這我倒是知道。”
“不是都說‘刀子嘴豆腐心’嘛,我感覺你就是”,他笑著轉頭去看沈鬱亭,剛一對上視線,笑容就僵硬了。
“…你乾嘛一副要殺了我的表情!岑致!救我!”,向胥欲哭無淚,他抓住岑致的手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把人拉到麵前擋住自己,低頭假裝抹眼淚,“我都被你嚇哭了。”
岑致笑意盈滿了眼角眉梢,站在向胥麵前伸出手把毛巾遞過去,“你們都彆鬨了”,他微微彎了腰,笑著道,“我改主意了,你還願意幫我擦頭發嗎?”
沈鬱亭臉上的黑雲驟然消退,眼神明亮,“願意。”
“……”,被岑致擋在身後的向胥探頭出來,“不對啊,這怎麼就擦上了?”
他抱起雙臂,故意揚起下巴,“那我也要互幫互助”,他看了沈鬱亭一眼,輕咳一聲,提高聲音,“沈哥一會兒也幫我擦擦唄?”
沈鬱亭輕飄飄瞥他一眼,“滾蛋。”
向胥沉默,“……”
——這個宿舍沒愛了!
*
陸珩現在有點懵逼。
他坐在沈家客廳的沙發上,看似坐姿乖巧,從容淡然,實則兩股戰戰,心臟狂跳。
沒有人告訴他沈叔今晚看見沈鬱亭和岑致在一起的事情啊!
而且什麼叫背著出去?
陸珩恨鐵不成鋼得在心底把沈鬱亭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小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背著岑致出了大門?
這明天得被怎麼編排啊!
而且岑致竟然也就那麼任由他背著出去了?
且先不說老沈,他知道這家夥從小就是個直脾氣,要做什麼說來就來,但是岑致不應該啊,他那麼理智一人,肯定分得清利弊,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惹眼的事情,他絕對做不出來。
陸珩思來想去沒能想通這兩人的思維到底是怎麼共通的,最後走投無路,得出一個不太科學的結論——難不成兩個在一起久了連性格都會變得相似?
“茶還是水?”
沈勻已經換了居家服過來,彎腰把托盤放在桌上,裡麵有紅茶和普通的涼白開。
陸珩現在麵對沈勻總覺得心虛,畢竟他知道事情的起始,沈鬱亭和岑致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相當於兜這一個大謊。
他舔舔唇,訕笑兩聲,雙手捧了杯白水過來,“我喝水就成。”
沈勻挑了挑眉,笑了,“小珩,你這麼緊張乾嘛?”
陸珩一怔,隨即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沒有緊張啊。”
沈勻不置可否,抿一口熱茶,淡淡開口,“我記得你以前來家裡,都是要喝茶的”,他抬頭,視線落在陸珩手邊那杯白開水上,無奈一笑,“今天隻喝水?”
“……”,陸珩沉默幾秒,不裝了,端起水杯一口氣喝光,視死如歸般開口,“知道我緊張沈叔你還嚇我!”
沈勻很無辜,“我哪裡嚇唬你了?”
陸珩重新端了杯茶出來,忿忿地控訴,“從剛才上車後到現在,一直在嚇唬我。”
“……哎”,沈勻抬手製止他,笑著道,“莫須有的罪名彆安給我。”
陸珩哼了一聲,“剛才在車裡你不說話,可給我嚇死了。”
沈勻大為不解,“我隻是不說話,怎麼就嚇到你了?”,他揉揉眉心,無奈笑道,“我總不能吃了你吧?”
陸珩想到晚上還在宴會大廳時的沈勻,再聯想到生氣時的沈鬱亭,表情認真地思考一分鐘,鄭重地點點頭,道,“這個我不好說。”
“……”,沈勻歎口氣,“行了,說正事。”
“哦”,陸珩正色,“說正事”,他疑惑道,“說什麼正事啊,你不會要問我他們兩個的關係吧?”
話剛說完,他就捂住嘴,瞪大眼睛——媽的,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原來本質上是個大嘴巴!
空氣沉默,沈勻挑著雙精明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
陸珩拿開手,深深歎一口氣,眼神無光地和他打商量,“……沈叔你能不能當做沒聽見我後麵那句話?”
沈勻笑眯眯地搖頭,“不能。”
陸珩舉手投降,“好吧好吧。”
“所以”,沈勻正了神色,嚴肅起來,“他們不是普通的朋友嗎?”
陸珩為難地看著他,“沈叔,這個你該去問沈鬱亭的”,他猶豫一會兒,遲疑道,“總之不能是我說。”
其實他知道,依照沈勻的頭腦,已經猜的差不多了,現在來問他,隻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確認。
他太聰明了,有些事情哪怕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和猜測,也會選擇留有餘地。
“你說的是”,沈勻歎了口氣,“是我太心急了。”
畢竟任誰看到自家兒子當眾背著個男的走了都不會不有所懷疑。
隻是最開始沒有確認那個被背著的人是誰的時候確實覺得焦躁,現在從小珩這裡得知了身份,心情複雜之餘倒是有幾分慶幸。
他還是太著急了,無論他的猜測是真是假,不該旁敲側擊從彆人口中得知,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如果他想說,會準備充分來親自找他們說清楚的。
思及此,沈勻放鬆了身體,打消了從陸珩這裡了解些什麼的念頭,端起還冒著熱氣的紅茶,輕抿了一口,“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陸珩鬆了口氣,肩膀放鬆下來,他揉揉腰背,看著對麵低頭喝茶的沈勻,猶豫一會兒,斟酌著語言開口,“沈叔,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沈勻抬頭看他,“問吧。”
“好”,陸珩點了下頭,深吸一口氣,出聲,“如果你猜的是對的,那你會怎麼做?”
沈勻沉默下來。
陸珩不知為何心跳加了速,他緊張地咽咽口水,等著對方的回答。
“這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沈勻終於再次出聲,他抬頭看著陸珩,坦誠道,“我不知道。”
陸珩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鬆了口氣,嘟噥道,“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做。”
陸珩喝了口茶,呼一口氣,“隻要不是強烈反對就行。”
沈勻笑了,“你怎麼知道不是強烈反對?”,他挑著眉,“我隻是說了‘不知道’而已。”
“……”,陸珩要哭了。
——老沈一定會殺了他的,一定會。
第86章 攻略進度86%
*
今天難得天氣清朗,陽光映照,比平常日光稀薄時暖和了不少。
岑致收拾好東西,怕吵到其他人,站在門外等人。
今天周六,他和沈鬱亭約好了要一起出門。
雖然兩個人都沒明說,可是各自都把這次出門當做是戀愛後第一次約會。
岑致難得有點緊張。
過了昨晚,多多少少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麼長時間,從最開始尷尬的階段到現在,算是很熟了。
但做朋友時的熟顯然不能適用於談戀愛時,他現在甚至有種兩個人一會兒是第一次見麵的感覺,新鮮又緊張。
岑致深深呼出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手機忽然叮咚作響。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是陸珩的消息,很著急的樣子,一連發了好幾條。
這個時間,陸珩發消息給他做什麼?
岑致搖搖頭,剛點開微信打算回複,對麵電話就打過來了。
這下他確定了,陸珩是真的有急事。
而且不找沈鬱亭反而找他,這事兒可能屬於不能叫沈鬱亭知道的那種。
果不其然,電話接通的順便,陸珩就火急火燎地開口,“岑致,救我狗命!”
這語氣實在誇張,岑致忍著笑,應了一聲,隨後道,“發生什麼事了?”
話音剛落,背後寢室門開了,岑致回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沈鬱亭脖頸上那條圍巾,眉眼彎下來,用氣聲道,“準備好了?”
“嗯”,沈鬱亭點點頭,看見他拿著手機,輕聲道,“沒事,我等你。”
陸珩不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人此刻就在岑致身邊,緩了緩繼續道,“我不敢和老沈說,隻能和你說了”,他頓了下,小心翼翼地確認,“他沒在你身邊兒吧?”
他音量不小,聲音又獨特,不費力就能聽出來是誰。
沈鬱亭偏頭看了眼,眉頭微皺,向岑致作口型,“陸珩?”
岑致點點頭回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陸珩說沈鬱亭就在他身邊兒,然而對麵顯然是真的著急,沒等到他回答就繼續說,“我要和你說件嚴重的事情。”
沈鬱亭走近幾步,‘噓’了一聲,等著陸珩說下文。
“……”
岑致笑著搖搖頭,這兩人真是。
他對著陸珩道,“你說吧。”
陸珩深吸一口氣,一口氣說出來,“你們倆兒的事情沈叔好像知道了。”
“……”
岑致臉上笑意凝固了,他下意識回頭看了沈鬱亭一眼,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比他的恐怖多了。
陸珩好不容易說出來,卻沒等到回音,叫了岑致兩聲,“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彆不說話啊,這樣會嚇死我的!”
岑致抿抿唇,心道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猶豫幾秒,斟酌著開口,“…叔叔他,怎麼說?”
陸珩詭異的沉默下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他沒說什麼。”
岑致心間一緊,心跳都加了速。
陸珩說沈叔叔沒說什麼,那麼至少首先可以肯定地是對方目前並不是認同的態度。
他這時候才清楚地意識到,戀愛不是那麼容易談的。
世俗以外的感情卻要經受世俗的考量。
早上興奮的、欣喜的心情這一刻激不起浪花了,漸漸沉澱下落,岑致忽然覺得喉嚨很乾,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收緊了。
“沒事的”,沈鬱亭微低了頭,輕輕靠近他耳邊,溫柔道,“不會有事的”,他伸手動作輕柔地把手機從他手裡接過來,另一隻手順勢牽住岑致的,安撫意味地捏捏指腹,
“我來和他說。”
“……”,陸珩聽見沈鬱亭的聲音,愣了幾秒怔怔開口,“不是說不在身邊兒嗎?”
沈鬱亭不客氣道,“什麼時候說了?”,他皺著眉接著就問,“你剛才說我爸知道了,你說的?”
手心的溫度熟悉又溫暖,岑致心裡的緊張少了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似乎把事情想的太極端了。
即使沈勻並未表態,也不代表著就是不好的結果,最起碼,他知道沈勻不是那種會強行乾涉他人的人。
思及此,岑致鬆了口氣,抬頭看著正和陸珩說話的沈鬱亭,動動手指,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輕輕捏捏他的指尖,小聲提醒,“你彆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