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嘶吼,她竟然拉上了弩箭。
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此女子端起強弩,瞄準了牆頭上的曹軍。
“咻!”
那名狀若猛虎,正在揮刀的曹軍動作一滯,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下一刻,他扭過頭看向堡中,一個神色平靜的女子。
那女子正在滿地的尋找第二支弩箭,並沒有注意他......
而他的身體一顫,軟倒在地上。
“殺官兵!”
一名黃巾軍戳死了眼前凶猛的官兵,但自己身上也挨了兩刀,步伐踉蹌。
“殺什麼官兵?大帥不說了麼,咱們種地種的好好的,他來搶咱們的糧食和婆娘,他們才是賊!”
旁邊的夥伴還在孜孜不倦的教訓道。
“嗯?”
這人眼前都已經發黑了,聞言忽地又瞪大雙眼,手中長矛電射而出,又插中了一名“賊兵”的喉嚨。
“殺賊!”
他大吼著,拔出來,瘋子般前衝。
“殺賊!”
教誨他的夥伴一怔,也瘋狂的衝上去。
“殺啊!”
孫康已經是渾身血跡,隻覺得兩腿兩手都灌了鐵水般。
看著潮水一般的曹軍,隻覺得口舌乾燥。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早跑了,但現在怎麼跑,三個妻妾和六個娃都在青龍縣呢。
以管大帥的狠辣,即便他是亭長,是孫觀的大兄,也沒有什麼用。
甚至有可能被當成典型,殺雞儆猴的典型,骨灰投入九幽坑,遭受世代的唾棄。
婆娘和子女則會變成奴籍......
“拚了,腦袋掉了一個疤!“
孫康大吼道。
另一邊,王通也好不到哪去。
他根本沒有想到曹軍第一天進攻,就如此瘋狂。
王通跟著管亥也學過些兵法,此刻懊惱不已。
早知道如此的話,他來到這裡,就應該把指揮權抓在手中。
然後分成甲乙丙兩隊,先由甲隊負責,乙隊備用,丙隊遊擊。
等甲隊疲倦了,再由乙隊頂上。
原本的廝殺還好,他麾下的傷亡並不大。
此刻隨著體力的急劇下降,士卒的折損開始大大的增加。
孫康那邊的青壯他不清楚,自己這邊已經躺了百人!
按照管亥所說的傷亡率,已經超過恐怖的三成。
“大帥,某有負你,有負兄弟們啊!”
如是想著,一向冷靜的王通也漸漸陷入癲狂之中,腦海中隻剩下殺殺殺!
......
離海嶽鄉堡兩百步外,兩名曲長目光凝重。
這兩人年紀頗大,一個大約三十多的樣子,另外一個至少也有四十歲,眉毛都花白了。
他們並沒有靠近堡牆,而是不時的指揮麾下士卒上前,去攻打堡牆。
在他們的指揮下,各屯隊形整齊,輪流上前廝殺攻城。
在指揮之餘,兩人甚至還有時間聊天。
“這個塢堡就要被攻破,哼,早讓某等上,早結束了!”
“話不能這樣說,這裡的蛾賊不簡單,刀兵甲胄,還有強弩,配備不比我們差。”
“也是,都以為是小蟊賊呢,誰知道是個硬茬子。那夏侯家的才俊,也是自大。”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兩個夏侯剛二十多歲,就做到軍司馬,純純的拔苗助長。”
“嗬嗬,不多說了,府君大人之尊可是當今九卿之一的大司農,掌管天下財糧。
我們其實應該感謝夏侯司馬,不然的話,這麼好的活也輪不到我們。”
“這倒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第一曲上來就是消耗的,第二曲拿破城之功,那假司馬就變成了真司馬。
真的軍司馬,也就變成了司馬。嗬嗬,命好啊,隻不過......”
“隻不過戰場之上,刀槍無眼,這些大族的才俊子弟,還以為走馬遛狗呢。”
“嗯,等會破了城,按照府君大人的意思,要殺的雞犬不留。”
“不用,府君大人也是氣話。
把男的和老的殺完就行,孩童和女子得留著,不然咱們拚命圖的是什麼,士卒們圖的又是什麼。”
“嗯,挑幾個最好的送到府君帳中。”
“哈哈哈哈,就是這個意思。”
就在這時,身後叮叮叮的鳴金聲忽地響起。
聲音清脆,響徹整個戰場。
隻是原本悅耳動聽的鳴金聲,在兩曲曹軍的耳朵中,卻是那樣的刺耳。
很多人甚至怔住,臉上的表情不可思議。
也有很多人極為不甘心。
“老子馬上就可以屠城了!”
“我肏,就差一點,老子就可以真的肏......”
......
兩名曲長也是麵麵相覷,年輕些的問道:“要不要等會?”
年老些的瞥了他一眼,道:“五色大棒的事沒聽說過?蹇碩的叔父都被打死了,你想試試?”
“撤!”
年輕的不再多說,隨著號旗揮舞,曹軍如潮水一般退去。
這個時候,王通和孫康已經兩腿一軟,坐在地上。
看著撤去的曹軍,不要還想補個刀,有的去抱牆邊的石頭,結果自己一個踉蹌,腦袋撞在牆上。
強弩手,小臂抖的連箭矢都拿不住。
還有使勁去推雲梯,也是一點動靜都造不成。
其他的歇了口氣,也紛紛相互問道:“怎麼了?”
“賊兵怎麼退了?”
“難道是大帥來了,可沒有看到呢。”
“肯定是大帥來了,不然這麼凶狠的賊兵會退。”
迎著孫康疑惑的眼神,王通有氣無力道:“大帥應該是去斷官兵的退路了。”
“噢,哈哈哈哈哈,怪不得讓你過來!”
孫康忽然大笑起來。
王通咧了咧嘴,看著滿地的屍體,卻是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