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醒來,很多人都是副睡不好的模樣,拚命打著哈欠、揉著眼睛。
最主要是被那見鬼的夢境給打擾了。眾人印象中,就沒遇過這種清晰還帶回放的夢境。話說相同的畫麵看了幾十次,就算原本有些細節不怎麼清楚的,最後也牢記在心了。
不過大部分的人對於做夢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大的警覺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事兒很正常嘛。何須大驚小怪。
但是夢中的場景是好是壞,是美夢還是噩夢,當然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情。特彆是這個夢境的細節十分清晰,幾乎每一部分都讓人牢記不忘。
心情最差的,莫過於蘇家老爺蘇渙了。因為在他夢中,被擺到供桌上的供品,是他的親閨女跟林文理兩人輪著來。彷佛要他二選一一樣。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這個怪夢放在心上,也就是有些不愉快而已。把夢當一回事?叫他這個不談論怪力亂神的儒家信徒情何以堪。
可惜謠言僅止於智者,偏偏天下人愚者眾。
被派來平鄉煤礦礦區的漢津後備第三師弟兄們才不在乎。打了幾年的惡仗,能有噩夢凶得過戰場?
像昨晚那種充其量是很煩而已。弟兄們還不至於被蠱惑,做出一些後悔莫及的事情。
但是在這處山區生活已久,並且信奉著樹仙的善男信女們,可就沒有那麼輕率了。對於每一回樹仙所降下的旨意,他們哪回不是戰戰兢兢地去完成,甚至可說得上是無私奉獻了。
這一回亦然。同樣的夢境不隻出現在蘇渙,以及後備師的兩百個弟兄身上,還有那群影響已深的鄉民身上。
雖然田裡的稻米已經臨近收割時分,但終究時間還沒到。這段時間是農人們難得的農閒期,他們下田隻需要除草、施肥與看看水位高低而已。
不過這一天,鄉民們沒有去巡視自己開在山裡頭,麵積不算大的田地。而是大清早的就到了營地外圍,聚集在老槐樹下。眾人議論紛紛。
剛用過早餐的弟兄們,部分人正收拾著,其他人則是聽著各班班長們在吩咐今天的任務。
然而營地外的情形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最主要是有太多人朝著營地內觀望。甚至有膽大的,試圖跨越那簡陋的柵欄,闖進營地中。
儘管他們已經沒有軍人的身份,這裡也不是軍營,但是營地中有保管著他們帶來的槍枝,更有私人物品在裡頭,當然不可能任由他人擅闖。
雙方雖然還算得上是和平共處,但可沒有那種軍民一體魚水情的和諧。因為之前在老槐樹的問題上,鄉民們不隻鬨過一次了。
李立忠處長本著不把事情鬨大的原則,選擇退讓了。可想而知,這可讓鄉民們的氣焰囂張了起來,開始試探起這批複員兵的底限。
那群試圖闖進營地的人,就是在這麼做。
隻不過一有人注意到他們,他們就會裝模作樣地退了出去。畢竟這批人到來,可是背著槍過來的。這一點,大家可看得明明白白。
這年頭,軍隊是殺人的。沒多少人敢去觸犯軍隊的禁忌,否則吞了槍子也是白吞。
隻是這兩三天裡,鄉民們的做法也讓李立忠這位煤礦礦區的負責人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讓鄉民們有這種……冒失到近乎失禮的表現。
被派來和鄉民們溝通的複員兵,說話的聲音逐漸大聲。鄉民們的氣勢也不遑多讓,隱隱有將來人包圍起來的態勢。
這樣的騷動進一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連蘇家老爺都被打擾了。他牽著一個小的,帶著幾個人,來到發生爭執的地點,想要出麵排解一下糾紛。
雖然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氣,但是做個公親也還是可以的。況且他能做的事情,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比這群複員的大兵還要多。
隻是鄉民們一看到來人,頓時不臉紅脖子粗地跟人大小聲了。反而是變成竊竊私語,和身旁的人指指點點著。
對這樣的變化,蘇渙跟他帶來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李立忠處長叫來負責警備的弟兄。警備班班長說明道:”廠長,鄉人們說,他們是來找人的。但是要找的是誰,卻說不清楚。隻講看到人就會知道。”
這種含糊的說法,蘇渙直覺不喜。因為太像是來找麻煩的了。而現在這莫名的微妙氣氛,更是讓蘇渙心中警訊大作。
果不其然,當有一名鄉民指著蘇渙一行人的方向,大喊道:”交出那個女娃兒跟那個男人!”
頓時騷亂驟起!
幾個年輕鄉民試圖闖過警備班的弟兄,衝進營地裡頭,隻是被人攔住。這一變故,讓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