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式高爐的缺陷,就是得不停地投料,不停地產出鐵水,以此來保證高爐內部的特殊運轉模式被維持著。
要在高爐底端內部形成袋狀的回旋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至少不是林文理這種一股腦把爐料全部堆進高爐內,然後點火就能成的。
需要一點外力的幫助,還需要一點運氣。這也是為什麼舊式高爐的點火作業,需要十到三十天左右的時間。並不是全都用來等待升溫的,大部分時間是等待反應確實進行著。
當然,當不需要生產那麼多生鐵時,可以適當地降低爐溫。這會讓鐵水的生產速度稍微放緩,即所謂的悶爐。
比起完全讓高爐降溫,停止生產的作法要好得多。因為當停止投料,高爐上半段的爐料減少到一定程度後,就會連風口前的液化袋型回旋區都無法維持。
最終,無法熔化並完成所有反應的鐵礦石與焦炭,就會無法從排渣口或溶銑口排出,而是在高爐內部硬化結塊。
屆時想要讓高爐重新恢複生產,除了必須重新點火外,還要想辦法將高爐內那些結塊的廢鐵給清除掉才行。最糟的狀況,必須得破壞高爐爐體,才有辦法清理內部。
其實在打算利用現有的水泥建築重建高爐的時候,就麵臨到清理高爐內部廢鐵塊的問題。
之所以選擇眼前這一座高爐重建,就是因為內部的廢鐵情形比其他三座容易清理得多,水泥建築本體也還相當完整。
要不是林文理有來自其他世界的小技巧,他就得像一般鋼鐵廠的工程師一樣,從側麵破壞高爐本體結構,才有辦法讓人進入清理。完成清理作業之後,再把爐體封閉起來。
其麻煩程度,大概就比直接建造一座新的高爐稍微小一點,成本也低一點。這也是為什麼不是每回熄火之後,鋼鐵廠的主人就新建高爐取代舊的。
話說回到眼前。假如點火作業進展順利的話,第一批合格的鐵水什麼時候可以從溶銑口排出?
林文理的回答是隻要高爐底端的爐料充分進行過各種化學反應,將鐵礦石還原成鐵後就可以了。
不過這種事情是從外觀看不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位總經理說了一句很正確的廢話……
在一般的狀況下,隻能蒙著眼瞎猜。或許某些老練的工程師可以說出一堆似是而非的理論,但實際上所有人都隻能就生產出來的鐵水進行檢測,看這批鐵水是否合格。
不合格,運氣好的話還能封閉溶銑口,讓高爐內部反應繼續進行,並期望能按照預想狀態產生反應與作用。
但是舊式高爐的設計,讓封閉溶銑口的動作不那麼容易完成。這個時候就隻能等待高爐冷卻,然後清理內部,重啟點火作業。
幸好在點火時,通常爐料不會投入太多,而會用其他方式覆蓋在進料口,好讓熱量能像有大量爐料堆積在高爐上半段一樣,被保留在高爐內部。
這種時候要重啟點火,可比正式運行中的高爐熄火後要再重啟,要來得容易許多。
假如運氣十分好,產出的鐵水經檢驗後合格了,那當然是普天同慶,開工生產啦。
總之一句話,高爐點火作業是否成功,多多少少帶著碰運氣的成分。很多不知其作用的步驟,其實主要目的都是在想辦法提高成功率。但是否真的有用,隻能說玄學成分居多。
這也是為什麼電爐的技術成熟後,利用焦炭的舊式高爐就迅速被取代。除了更為環保的理由外,更大的理由是因為電爐的運用靈活性遠比焦炭式高爐要好。
不過那是在一般的情況下,林文理卻沒有那些麻煩。他從矮人那邊學來的本事,可以從細微的聲音中辨彆出石頭的低語。
這些非生物無時無刻都在述說著自己的狀況,往哪裡移動,變成什麼模樣。哪怕改變了型態,就連其本質也產生變化了,它們一樣在講述著。
這種玄之又玄的說法經過科學化的翻譯,那就是所有物質都有其固定的輻射頻率,隻是大部分物質的輻射並不像狹隘定義的核輻射那樣致命。
當物質所在的環境變化了,當然會影響可觀測到的輻射情形。假如物質本身起了變化,輻射也會隨之改變。
也就是說,理論上可以從輻射,即’波’來觀測到世間萬物,而波形又和頻率有關。所以世間萬物也能夠用聽的來理解。
有相當多的物理學家所在做的事情,並不是去解釋這個現象,而是想辦法把這個現象可視化。將其變成人類肉眼可以觀察,耳朵可以聽見的形式來呈現。
畢竟人受身體器官所限,可視光譜的範圍相當狹小,耳朵可以聽見的頻率也有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