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叫我林總(1 / 2)

這回送來的酒肉較為倉促,沒像上回蘇家老爺點頭的犒勞日,直接休假一天讓弟兄們自己安排。而且肉的量也較上回少,但酒夠多!

其實像這種情形,鋼鐵廠的人該不該接受,是一個問題。因為送上酒肉的人跟一廠兩礦無關,但這人卻又是後備第三師過去的戰友,甚至待過同樣單位。這份情誼,不容抹殺。

幸好蘇家老爺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林文理在通知後,他用電話與在礦上的遊白笙交談一番後,便放行了大家接受饋贈。

背後是不是另有交換,旁人無從得知。但又能夠吃吃喝喝,弟兄們沒有不開心的。

在大誌鐵礦礦區,席間的主角當然是過去六九師,後被抽調至新一軍新三師,即老鬼師的排長,以及他口中的那個’老鬼’。

話說上回犒勞日,林文理在酒足飯飽後跟大家吹牛的地點,可是在漢津鋼鐵廠的廠區。

雖然那些話有傳到礦區這邊的弟兄們耳裡,但親耳聽人吹牛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大家可沒嫌棄事情已經聽過,反而一問再問,就是想聽聽親曆者怎麼吹。

而且這回老鬼師的人可是有兩個,兩人胡謅起來,當然更不要臉。一群大男人坐一起聊天,還沒有女眷在場,就彆想有什麼素的場麵,全是上葷的。

尤其還有酒精助興,讓楊懷這個鐵礦事業處的處長開始傷腦筋起來,要怎麼才能壓住事後弟兄們那躁動的情緒。

其實擔任掃興的控製者,不應該是楊懷的責任,因為還有比他高階的管理者在場呢。但是林文理就像不知道一樣,酒來就喝,煙點就抽,完完全全地放飛自我,讓楊懷無比煩惱。

不過這也無法怪林文理放飛,因為他就像是被眾星拱著的那顆明月之一,大家都想從他和遊白笙的口中,得知老鬼師的一些趣聞。

是的,趣聞!不論身處當時,是如何地埋怨天道不公、憎恨敵人,但隻要是事後提起的時候,總會以詼諧的態度去麵對那時的哀怨。

真正的傷痛,是不會被提起的。但隻要能說出口,就代表說話的人已經接受、麵對了那樣的事情。

不要以為所有戰爭結束後,幸存下來的士兵都會有創傷後壓力症(PTSD)。那是在長官的命令壓迫下,打了一場連自己心中都不認可的不義之戰,才會有的排斥症狀。

但也不是說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並且在最終還取得勝利的士兵,心理上就毫無罣礙。

不介懷地高談闊論過去種種,正是這些老兵治愈自己的方式。而且還必須找一群同病相憐的人才有辦法做得到,因為外人不會懂他們過去所經曆過的苦。

或許用’同病相憐’這麼一個詞,太重。但是林文理可不會矜持或故作清高,想把自己和其他凡人割裂開來。

能活過那場戰爭,而且還是從最殘酷的戰場上走出來,士兵們想要回歸正常社會,是需要幫助與機會的。

能進入漢津鋼鐵廠的後備第三師弟兄,無疑是得到了相當好的照顧與機會。林文理當然不會不識趣的在這種時候澆冷水。他隻是用最簡單的方法幫助大家,也就是一起歡笑。

至於說的話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吹牛,其實沒人在意。真正重要的是大家有過相同或相似的經曆,能夠用平等的態度去聆聽與述說,這才是外人難以介入的部分。

否則讓一個沒有親曆過戰爭的人來,他能夠說什麼?批判著戰爭的邪惡,把所有參與者都形容成魔鬼?又或是吹捧著戰爭的正當性,鼓舞其他人去犧牲,然後自己坐享其成?

無論如何,林文理被證實的身份,讓他更好地融入了弟兄們的歡聲笑語中。同樣作為宴會主角,而且還是供應者的遊白笙,更是受到所有人的吹捧。

就連原本應該擔任踩剎車角色的楊懷處長,也在幾碗黃湯下肚後,搭著遊白笙的肩,說道:

”可惜呀,你被抽調到老鬼師去了。否則同期的我們,你應該有機會在戰爭結束前升上營長,發展得比我們都好。而不是掛著上尉階,蹲著排長的缺。”

遊白笙笑應道:”也該慶幸老鬼師沒有戰場升遷的製度。否則今天站在你麵前,你得舉手向我敬禮,問候一聲師長好呢。”

回應遊白笙的豪語,是數之不儘的朝天中指。

戰場升遷是指在戰時為了維持指揮係統的完整,在指揮官戰歿時,他的次席會自動遞補上來,接手指揮權。

而在這場戰爭裡頭,夥夫兵一躍成為營長的奇事時有所聞。看起來像是個笑話,但其實細思極恐啊。假如不是前麵的人都死完了,區區一個夥夫是要怎樣當上營長的,他還能管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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