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欣看到這條消息後,立刻回了個可可愛愛貓貓的表情包,但對翟瀾點外賣這件事,也就沒有太放心上。
畢竟就她對翟瀾的了解,翟瀾給她點的能是什麼——保護嗓子的溫湯,高湯,鴨子湯,雞湯,什麼湯都有,養生都是養生,說少喝幾口也是怕她胖了而已。
但這世道誰能這麼補啊。。
安怡欣連忙上樓,給自己剪了個雞蛋培根,還在冰箱裡找到了自己以前偷藏的火雞麵,連忙煮了起來,偷偷撒了適量的醬汁,一邊攪拌,一邊說著,這叫一切從簡,一切從簡。
開心的都要哼起了歌,腦子裡卻忍不住,想到圖長安那句“你是怎麼結上婚,怎麼談戀愛的。”
想的她就氣。
怎麼結婚的。這話那問一個已經離婚的人,感覺就是在侮辱人,使得她暗自想以後一定要去圖長安那邊扳回一城。
還未想到方法時,門鈴響了起來,她沒下去,不過一會兒,手機也響了,是助理打來的。
“姐!外賣到了,我已經麻煩人家掛在門把手上了,你能下自己去拿就行。”
安怡欣一皺眉就問道:“你點的?”她有些不開心。
助理那邊在逛街,人聲嘈雜的,故而回答的聲音很大:“哪能啊!!你家祖宗點的,但是用我手機號方便些,我的祖宗哎,我才不給你點外賣呢!”
安怡欣喜歡“你家祖宗”這個稱呼,但是變扭,隻道:“你是我的助理,下次彆什麼人要你電話惡語給。”
說完也不理助理了,一個人哼著歌就去開門,卻不想開門一看就愣住了。
翟瀾這次點的東西稀奇到,安怡欣拿回家後都沒忍住拍了照片留念,因為那不是什麼湯,而是——一整盒昂貴的小龍蝦!
特辣的那種
和那天翟瀾請整個劇組吃的一模一樣。
安怡欣播著蝦殼,還順便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煮好的火雞麵倒進了垃圾袋,妄圖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她乖乖的吃了幾個,準備收拾垃圾順便把客廳打掃一下的時候,踩到了一個軟軟的小動物,低頭一看,是一個小的玩具魚。
給貓玩的那種,上麵什麼又貓的牙印。
安怡欣呆住了,所有開心的心情驟降,四肢本能性的發冷。
這個玩具就像打來了一個潘多拉的寶盒子,把一切邪惡,虛偽,難堪都再次掀開來了。
安怡欣本能的聽到了貓聲,貓咪死前在她的臂彎裡輕輕叫喚的聲音,一聲又一聲的,和她逃出這個屋子時一模一樣。
她曾經是真的想離開這個屋子。因為這裡承載了太多她或美好,過難過的記憶,隨便看著什麼都可以回想起。
那時再一次提出離婚,且落荒而逃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些被承載的記憶,太黑暗,太壓抑,堵的她心慌,甚至無法呼吸,隻能狼狽逃跑。
她想打電話給翟瀾,尋求幫助,卻根本動不了,因為她明白,這種記憶難過的根源是因為翟瀾,或者說自己對於翟瀾的哎。
她一咬牙,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想呼吸新鮮的空氣,最終尋著較為安穩的角落處坐了下來,是花房。
花房是以前和她翟瀾討論電影和音樂的地方,家中貓因為懶惰的原故從未來過,便不會讓她本能性的難過。
花房的花敗了很多,這些過於名貴的花,需要種植的人消息的嗬護,細心的培養,才可在異國他鄉綻放出美麗的花。
此刻卻因為她們的吵架離婚,全部隕落於泥土,更顯得中央的鋼琴突兀且孤獨。
安怡欣略帶蹣跚的走了過去,想要用音樂安撫自己。
她是被音樂選擇了的人。
她本想拿著衣服去擦拭鋼琴的灰,卻不想一摸鋼琴表麵,嶄新的,乾淨的,一直被精心保養著,打來前蓋,指頭隨意的談了一串音符,每一個音都很標準,沒有一絲被放置過的模樣。
安怡欣的腦子飛速動著,身子本能性的想往家中走,去驗證腦海裡的猜想。
雖然因為貓咪死亡的回憶而在門口便不可動彈,想進去卻又怕流淚,但那個花房裡被細心保養的鋼琴真的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刺激。
畢竟目前她所知的家中……除了臥室和那架鋼琴,全部都落滿了灰塵,就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她一咬牙快步走進了練歌房,那裡有些她所有的樂器。
練歌房一打開,撲麵而來的花香味的信息素,連對流的風都吹不散。
這時候安怡欣反而不敢動了。
她深呼吸了許久,這才塔了進去,裡麵各種的樂器被規矩的擺正著,小提琴,鋼琴,吉他,尤克裡裡……
而正中央的二胡更是被小心的上了保護膜,生怕它會有什麼故障。
進到屋裡,除了信息素的味道,就是一股上好的鬆香味,這是用來保護弦樂器的工具,味道重的好似有一個人,每一天都不辭辛苦的來擦拭這每一把樂器,隻求力圖她們的完好無損,完美如初。
她順手拿過了手邊的小提琴,打來琴盒,見到了漂亮的琴,輕輕一拉,流暢漂亮的聲音傾斜而出,看的出製作者深厚的功底和保養者的用心。
她拉了一曲《致愛麗絲》,拉的身心愉悅。
隻歎音樂和情感之美好。
甚至有閒心給圖長安發了句:“我就是能結婚,你不懂。”
她倒是想問圖長安了:“憑什麼覺得她們不能結婚,她們有可能此時彆扭著,有隔閡著,但確實彼此深愛著。”
哪怕中間夾著一個樂音。
感情方麵的安怡欣是個笨蛋,是個傻子,是個在情感裡完全不開竅的。
那時候她成了女圖成員後,翟瀾一有時間就來找她,但多數是來找大家玩的。
翟瀾長得好性子美,有才華,還聽說家世還好,大夥都對她沒有什麼意見,也樂意和她一塊玩。
但她除了有點黏安怡欣之外,更多的時候是和樂音在一起的。
也是在那時候,安怡欣會隱約的聽到翟瀾和自己家中有些不對付的消息。
但她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在她的家庭教育觀念裡,家庭或者說家庭融合度並不是重要,她與父親的矛盾大到兩人幾乎數年未曾通過話,卻也沒什麼。
隻是翟瀾總會因為樂音的家庭生氣。
樂音確實有些太苦了。
她是家中的第一個孩子,長的美,藝術天賦高,所有人都預測她將成為萬裡挑一的omega,故而她未達到小康的家庭,幾乎是投入的所有的資產來培養她,用著最精雕細琢的方式來打磨她,渴望在她分化後,可以將她賣出一個“好價格”。
卻不想樂音分化成了一個beta。
一個淪落大眾的,並沒有什麼用的beta,惱羞成怒的家人依舊要求她給予高昂的回報。
“這是等價交換,我的家人是這麼說的,說我總得為我未來的alpha的弟弟和omega妹妹鋪路嘛。”
這樣的畸形的家庭關係,聽的翟瀾更是生氣,她會忍不住黑著臉,忍不住幫忙唾罵,甚至會忍不住幫樂音出謀劃策,讓她逃出,並且無意的看了看一旁的安怡欣,說道:“我自己以後才不要成為這樣的父母。”
沒錯,安怡欣在她們聊的歡快愜意,手舞足蹈的,義憤填膺的時候,就在一旁拉著二胡。
說是助興,實則是因為太喜歡見翟瀾這般有活力的樣子了。
而是有時候樂音說了很久自己,翟瀾也會忍不住透露點點關於她的家庭或者理解的話語。
她會突然難過的說著:“我以後一定不會強迫孩子做什麼,說什麼,也不會遏製她的興趣,而是讓她想乾嘛就乾嘛,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這番話肯定不是因為樂音的話有感而發,隻能說她突然剖開內心的說自己。
安怡欣喜歡這種瞬間,她覺得彌足珍貴。
那時候她還不懂暗戀,甚至還不明白喜歡,隻是這時候,就會拉著翟瀾的衣服,便要人家回頭回頭看自己一會兒。
她會有著,那種像小孩子一般的占有欲,就比如她拉了一首翟瀾之前說好聽的歌,但翟瀾聊嗨了,不認真聽,她便會忍不住拉著翟瀾的衣角不放,琴也不彈了,就死死的盯著她,直到人家回頭來望著她。
她這才又嘚瑟的彈了起來。
若是翟瀾真的聊起電影,聊起音樂閒不住了,沒有注意她不彈琴或者拉了衣角。
那時候她心裡的氣就和翻江倒海一般,折騰不休,隻好哀怨的拉起《二泉映月》,淒淒慘慘戚戚,把氛圍都給破壞了。
“瀾。”她在翟瀾回頭望她時,低聲的喚著,用質問的眼神表示道:你又不理我。
這時候翟瀾耳根麵會通紅起來。當然這是安怡欣後來才發現的,那時候她隻覺得翟瀾應該是有些疲倦了,因為她總是整個人會一呆,然後緩緩的低下頭,飄著眼神,好不可憐,好不疲憊。
安怡欣因為於心不忍,隻得隨她去了。
那時候她們工作累基本是連軸轉,心裡卻總是會想著翟瀾。
路上看到什麼都會拍給她,想到什麼好吃的自己不能吃都要給翟瀾點一份外賣,溝通卻仍在減少,翟瀾磨著劇本,她自己也跑著女團裡所謂的商演。
甚至直到有一天翟瀾跑來尋她。她自己沒忍住圍著翟瀾團團轉,把路過了的經紀人嚇了一大跳。
雖然經紀人對於她們翟瀾這種玩電影的朋友很是支持,但是“但是,她是omega,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偶像談戀愛被拍到會對你的商業價值有多大的打擊?你想想你的商務,我的對賭。”
那時候她的經紀人是個女性,說的苦口婆心,說的嚴肅非常。
但那一刻她那一刻的反應是……對哦,翟瀾是omega,我是alpha啊?
那瞬間她隱隱約約的觸到了性彆或者說自己情感的門檻,這也屬實是因為她和翟瀾認識太久了,已經沒什麼ao性的差彆了……
或者說她至始至終沒有。她早些年離開家時太小,她母親帶著傳統東方人的觀點,羞於和她談xing,又因為管的嚴接觸不到外麵,來自家庭方麵的這類知識薄弱。
後來她到中國來尋音樂,同時遇到了翟瀾時,兩個人都不曾分化,更是不會主動往那方向想,她們已經習慣兩個人擠一張苗家的小床,習慣抵足而眠,習慣一伸手就有對方,更是無人從社會層麵告訴她們兩性差異。
但經紀人說完那番話後,就像突然捅破了一層窗戶紙,使得她足足逃了翟瀾好幾天,因為她每次遇到翟瀾都會忍不住臉紅,目光會忍不住瞄到她的胸和腰上,然後一邊捂住臉,一邊狂罵自己流氓,落荒而逃,滿麵通紅,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卻不想她們再見便是到劇組裡了,她那時候隻有和樂音的雙人通告,更因為人氣的不溫不火,整個人閒了下來,耍了個心眼,就偷偷跑到翟瀾的劇組裡去玩。
那是一個極為偏遠的小鎮,安靜的,破敗的,冷清的好像沒有人,她們在小鎮裡最繁華的地方——一個看起來像上個世紀的歌舞廳的酒吧中拍攝著。
廉價的玻璃,嗆人的酒味,因為稀奇和可笑反倒顯得有意思了起來,但卻也會使人有些無聊,便是在那時候,安怡欣發現了酒吧裡一對很是漂亮的兔女郎,她們兩個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卻都碰巧的分化成了omega,隻好小心的躲藏著,亦小心的相愛著。
她們敏感懦弱的,柔弱的就像花一樣,和有一段時間的翟瀾特彆像,於是她便總是忍不住去看她們。
看她們努力的生活,疲憊的生存,她們奮力的相愛,看她們用那般的美麗的外表,和堅強的心抵擋著無數屬於小鎮的流言蜚語,和企圖用信息素馴化她們的alpha。
她們是那樣柔弱的花兒,卻因為愛而交織在一起後,卻成了無比剛硬的荊棘,刀槍不入,無堅不摧。
那時安怡欣身邊有個來拍她的beta攝影師朋友,每天陪著她一起來偷偷觀察著這一對omega情侶。
觀察到第四天的時候,攝影師突然歎了口氣,萬分感慨道:“我突然想拍她們了,明明很快就會一拍兩散的兩個人,卻還是這麼努力的在一起,真的有給我震撼。”
說著她又接道:“我有些不明白,明明知道遲早就會散夥了,又何苦這時候愛的這麼熱烈呢?”
安怡欣聽完也不應他,反倒笑著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是被她們的堅持震撼了呢。”
攝影師朋友搖了搖頭,表示不是,反倒流露出了那麼幾分不屑的表情,隻是藏的好,不怎麼惹人眼睛罷了。
安怡欣也不說他錯,隻道:“可我卻覺得這般堅持固執的美好,比那種預測到會因為破碎才美麗的事物美麗太多了。”
攝影師有些沒聽懂,就不再搭話。
安怡欣那一刻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若她沒有分化成alpha,而是和翟瀾一樣分化成了oemga,她應當也會如麵前的兩個omega一般,依舊奮不顧身的奔想翟瀾把,
世間萬事萬物總會被規定和教化,但是愛在蓬勃出來的那一瞬間,你明白我是那樣無悔的愛著你,便足夠了。
卻不想,她這樣認真嚴肅的觀察了一周多的後果,就是翟瀾突然冷臉對她了。
她疑惑了一會兒,又觀察了幾日的翟瀾,發現她直接不和自己說話了,而是那種純粹的冷戰冷戰到快破記錄的那種,不說話不溝通,不交流,不回消息。
那時候她還沒有一身的銅牆鐵壁,哪裡受得這般的委屈,本就是偷偷摸摸摳搜出來的假期,若是來這翟瀾都不理她,那來這又有何意義呢?更何況他當真是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
而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翟瀾,這兩個oemga的故事呢。
心裡無限委屈著,她隻好自己去了劇組。一去便看到了和普通的工作人員們一起搬著道具的翟瀾,她小小的臉上是汗,眼睛卻是明亮冷靜的,使得你一句指責的話都說不出口,總覺得是她太忙,而自己實在是沒有幫上忙還獨自生悶氣。
低了低頭就想做上去幫她也搬上幾個東西,哪裡知道直接被吼停了。
“彆動!”
安怡欣這樣的吼道,下意識的手腳一僵,以為自己拿了什麼易碎的貴重物品,不敢放也不敢動。
卻見翟瀾立刻跑向了她,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東西,隨意往地上一丟,探出一個快濕巾就要給她擦手,一邊擦著,還一邊滿臉生氣,飽含怒氣的瞪了她一眼。
“你這手能做這種重活嗎?你可是瘋了?!”
但這是她們這幾天唯一的溝通,安安怡欣忍不住笑了起來。翟瀾似乎因為她笑也沒忍住笑,但是還是生著氣,嘴上卻停住了。
待她幫她擦好手,準備去丟垃圾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有些生悶氣的樣子,頭一側,像閒聊一樣隨口問道:“怎麼這幾天不去看那兩個omega了?”
安怡欣沒有懂這話的深意,眨了眨眼,跟上了翟瀾的腳步討好的說著:“這不是你生氣了嗎?”
她這話說完,翟瀾依舊不理她,自己乾活去了,她隻好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的後麵。
她們兩個,就這樣沉默的一人搬著東西,一人在後麵跟著,偶爾幫忙扶扶手,直到天色漸漸暗淡,燈光已然亮起時。
翟瀾似乎冷靜了一些,問道:“你喜歡她們。”
安怡欣點了點頭,像對待藝術一樣解釋道:“她們是那樣易碎的掙紮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去。卻努力的活著,兩個人相互依托著……”
“再問一遍,你喜歡他們?”不知為何,翟瀾的似乎在咬牙切齒,麵上倒是清清冷冷的。
安怡欣把這個問題在心裡重複了一遍,混沌的腦袋一瞬間更加混沌,所以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完全托管給了本能。
那一瞬間她沒有思考,沒有顧及,全靠本能的脫口而出道:“你。”
“我喜歡的是你。”
世人紊亂糟糕,我喜歡你的事實,卻袒胸露乳,掏心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