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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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欣看了很久的雨,也聽了很久的歌,但最終還是提前離開了。

主要是在某瞬間,在她輕輕一瞥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她懷裡的,臉色慘白的翟瀾。

翟瀾那張臉本就精致到缺少血色,那一下更是白得把安怡欣都給嚇到了,嚇得安怡欣把魂魄都全部收了回來,又怎麼還會有心思聽什麼歌,看什麼雨。

安怡欣把翟瀾仔細的抱在懷中,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一下這個倔的不行的玻璃人兒——主要是翟瀾臉色已經慘白成這樣了,卻都隻是死死咬著下嘴唇,一聲不吭的,就這麼在雨旁,水裡站著。

“她真的是長了一張花一樣的臉,和一顆石頭雕的心。”

安怡欣忍不住想起之前彆人和她形容翟瀾的話,卻也同時沒忍住的把懷裡的在家抱的更緊了些。

石頭,總是要捂一捂,才知道能不能被捂化的。

安怡欣一隻手捂住了翟瀾的眼睛,一隻手攬著翟瀾的腰便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回走著。

翟瀾的重量完全的倒在了安怡欣的身上,弄的她們兩個人都呈現了那麼些東倒西歪的姿態,索性就這麼七扭八歪的,不是很漂亮的,穿過了狂歡的人群,和所有人背道而馳的。

最初幫她們打傘的小助理還能跟上她們的步伐,後來也不知道是安怡欣還是翟瀾誰先加快的步伐,她們兩個人的越走越快,相依著一起衝入了漫天的雨中。

她們遠離了村寨,衝進樹林,踩著泥濘的土地,與還在咆哮的野獸擦肩,眼前的天光全部被雨水和樹枝壓的昏天暗地,不見點點光芒。

人類在黑暗裡總是忍不住往熱源和同伴身邊靠近,安怡欣和翟瀾像兩隻瑟瑟發抖,卻相互依偎的兔子一般,死死的靠著對方,拚命地往前衝刺著。

很快眼前的光芒一點點的出現,而樹林和嘶吼的野獸被她們拋到了腦後——她們回到了山裡的村寨之中。

“我們去哪?”翟瀾死死的閉著眼睛,手指發白地攥著安怡欣的衣服,聲音略帶虛弱地問道。

安怡欣一抹臉上的雨水,低頭看了眼翟瀾因為太過害怕而緊縮的眉頭,嗓子發著啞,卻飛快地做了決定:“我們去片場。”

為了更好的偷電和讓設備運轉,片場幾乎就是建在樹林旁邊的,從這裡走過去不過是幾步路。

她們一步入片場,撲麵而來的是無邊的涼氣,直接給濕透的安怡欣和翟瀾凍得一哆嗦,從頭冷到腳,雞皮疙瘩連續的冒起了一大片。

這股刺人發冷,應當是由那些堆砌起的冰塊所散發出來的寒氣導致的,安怡欣一邊擠著衣服上的水,眼睛一邊望著片場各個角落的冰塊們走著神。

“這些冰塊出現的又奇怪又正常。”安怡欣忍不住這麼想著。

奇怪是奇怪在,外麵是這麼寒冷的,大雨磅礴的,片場裡還要加幾塊冰,正常又正常在此,那個被雇來製作和放置冰塊的小Omega,應當是因為沒有收到取消的冰塊的通知,便在這麼寒冷的天,依舊送來了冰。

人類就是這樣,當一天的和尚撞一天的鐘,因循守舊的,往返反複的,沉默的往前走,又再一個轉折點麻木的回了頭,又慢慢的走了回去,就像一個被蘋果誘惑的驢,因為習慣了,就變得平靜了。

可片場裡卻沒有那麼平靜,安怡欣走神的目光和翟瀾的目光撞上了,兩個一起沉默了,目光卻又忍不住地一起望向了片場的最右邊——那裡傳來著隱約的哭聲。

是樂音在哭。

圖長安坐在樂音的身邊,卻不曾看向樂意,反倒出神的望向了樂音截然相反的方向。

隻是圖大導演的神色也是極為痛苦,緊繃的,但從翟瀾的角度看過去,看不到他的目光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濕潤感,好似在師娘仙逝後,這個老人家早就喪失了哭泣的能力了。

安怡欣和翟瀾一起在看到這兩個是在哭,也好像不是在哭的兩個人後,一時間連擠衣服上的水的動作都停止了,生怕擠水的聲音會打擾到她們的傷感,徒增她們的難過。

隻可惜那冰塊所製造的冷氣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什麼叫感傷,固執的降著溫,直接把安怡欣和翟瀾凍的頭暈目眩的,逼迫著這對苦命的小情侶還是低下了頭,努力小聲的擠著衣物上的積水。

好在遠處的樂音和圖長安並未被她們打擾,還是一人哭著,一人痛苦的皺著眉,無聲的交流著。

人世間的悲歡是那樣的奇怪,外麵無儘雨中的人們雖是哭著的,卻是那樣的快樂,而這屋子裡的,不染半點雨水的人啊,雖有人不在哭,卻不見得快樂,隻有渾身狼狽的,滿身冰涼的安怡欣和翟瀾,夾在這雨水和屋頂之中,走著神,想著各式的事,撕裂到哪裡都容不下。

如此,隻好她們兩個人走的更近一些了,努力成為彼此的“同類”。

翟瀾體寒,擠完了衣服上的水,卻依舊忍不住發著抖,好在那身強力壯的Alpha,體溫本就比彆人高的安怡欣立刻用自己已經變得溫熱的水,抱住了她,給予了她好些熱量。

所以冷血的動物都是渴望著溫暖的,翟瀾也很難例外,頭暈暈的,索性放肆自己融化在了安怡欣滾燙的擁抱裡,聞著濃鬱的玫瑰花香,便想沉沉的睡去了。

卻不想耳邊會聽到安怡欣淺淺的疑問聲:“樂音……?”

翟瀾本來已經闔上的眼睛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猛的睜開了,迷糊的腦袋都立刻上了發條努力的工作了起來,翟瀾抬頭死死的盯著安怡欣。

她見安怡欣目光清澈的望著右邊的角落,也目光溫和的望著那塊呆著樂音和圖長安的地方。

翟瀾忍不住蜷縮起了手指,拽著安怡欣未乾的衣服,整個身子都繃緊了起來了。

她惡狠狠的盯著安怡欣,想做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想開口讓安怡欣不準再看了,隻是——隻是,安怡欣永遠看向遠方,前方,至少永遠不會落在她身上的模樣,直接刺痛了翟瀾的眼睛,使得她腦海裡的,不願回憶,卻不完全忘卻不了的回憶全在在她腦子裡撕扯了起來。

總是忙碌的安怡欣,會不自覺躲著她觸摸的安怡欣,還有……望著前麵唱歌的人出神的,一點點跟唱的安怡欣。

翟瀾無端的想起,她和安怡欣下慢火車的那個晚上,她們逆著晚風,一點點向前的時候,翟瀾是真的以為安怡欣願意為她離開苗族,自然是能把她的位置放在,至少是……和音樂相齊的高度。

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安怡欣加快腳步往前走,見她站在那個殘疾的歌手麵前停駐。

眼睜睜的看著安怡欣突然狂飆出了血,卻還有放聲的歌唱。

哪怕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翟瀾依舊可以回想起那瞬間的驚慌,她頭腦直接被嚇的炸開了,滿是噪音,甚至連自己尖叫了沒都不清不楚,隻知道要過去扶著安怡欣,至少把她那濺的滿臉的血給擦乾淨。

卻眼睜睜的看見安怡欣躲開了她的手,隻是低頭看著那個唱歌的人。

就是在那瞬間,翟瀾呆住了,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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