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到了這樣一個人,他曾被世界拋棄,而足球拯救了他。
“不,或許我們不應該如此誇大足球的作用,拯救了約什·格裡克的,是他自己。”
在那份《利茲聯失業人員救助計劃》發布三天後,天空電視台社會頻道,應邀對約什·格裡克進行了一次采訪,天空電視台的主持人,用這句話作為這期節目的開場白。
本來,他們決定做這次專訪,隻是想著給肖恩·李一個麵子,畢竟這半個賽季,在喬吉的斡旋下,利茲聯的大部分新聞都會通過天空體育首發,他們也拿到了不少獨家新聞。
再加上利茲聯這兩天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的,他們也想蹭一下熱度。
沒想到隨著采訪的深入,他們發現,約什還真是個新聞性拉滿的人物,這個人身上,幾乎集齊了利茲市失業工人的一切關鍵元素。
他的父母就是工人,常年在勞動強度巨大的羊毛紡織廠內工作,導致雙雙早逝,約什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約什自己從小在社區學校裡上學,屬於成績不上不下,但老實聽話的那種孩子。
他沒有考上大學,在高中畢業之後,進入了一家工廠做操作工。
在撒切爾時代,他所在的工廠破產了,經曆破產重組之後,失業的他再也沒能找到工作。
而失業之前一年,他剛剛在艾爾河畔買了一套小房子,
那時候的約什還對生活抱有希望,他覺得有一門手藝,還肯賣力氣的自己,怎麼著也能再找到一份工作,哪怕工資低一點,也能養活自己。
可是一個多月後,他愕然發現,他的失業,不是失去了自己的職業。
而是整個大英,從此失去了他所從事的那個行業!
在撒切爾執政時期,英國的工業遭受了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她奉行的所謂貨幣主義理論,簡而言之就四條綱領:企業私有化、降低全民福利、打擊工會、控製貨幣。
在她的指導下,英國的幾乎所有國有企業,全部被出售給了私人,而這些私人老板,在獲取企業所有權後所做的事情異常統一,他們紛紛裁撤了企業的員工,接著便把企業搬遷到了工資成本更低的地區,比如印度和東南亞。
這讓約什在一夜間就失去了再就業的機會,失去了一切收入的他還不起信用卡賬單,自然也還不起房貸,他的房子被銀行收走,信用卡也被凍結,這讓他連想去外國發展的機票都沒辦法買到了。
最終,失去了一切的約什,仗著自己還有一膀子力氣,在印刷廠這種本地僅剩的工廠裡打起了零工。
在這段時間裡,他成為了利茲聯服務幫的一員,又憑借著天生的觀察力和執行力,迅速成為了利茲聯服務幫的首領。
而那個時期,正是利茲聯從歐冠豪強跌入深淵的轉折點,越來越多憤怒的球迷和失業的工人合流,讓利茲聯服務幫的人員迅速壯大了起來,隨著利茲聯的破產,利茲聯服務幫的戾氣達到了頂峰。
再之後,他就碰到了克拉斯納。
這次采訪裡,天空電視台走訪了約什出生的那個社區,拍攝了約什曾經工作過的工廠舊址和那家工作條件相當惡劣的印刷廠,最終,他們在拍攝了一係列英轉辦公室內部的畫麵後,將鏡頭轉回了醫院,對準了病床上的約什。
約什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肋骨上也上了夾板。
他被打斷了三根肋骨,渾身都有不同程度的軟組織挫傷。
最嚴重的傷情來自頭上挨的那一棒,他被打得當場昏厥,醫生的診斷是4級腦震蕩。
直到現在,他的思路還有點發懵,腦袋很沉,覺得之前的很多事情模模糊糊的記不清楚。
麵對著記者與攝像機,他下意識地有些躲閃,他的目光左右搖晃著,試圖在這間病房裡找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記者倒不見怪,她站在病床前,微笑著看著麵前這位表情局促的受訪者。
25歲的梵迪·奧康娜已經在天空電視台工作了三年,她是喬吉的學妹,有著一頭愛爾蘭裔標誌性的紅頭發,和一雙小鹿般的眼睛。
已經有相當豐富的工作經驗的梵迪知道,約什的這種表現是初次受訪者的正常反應,不經常麵對鏡頭的人,總會有些緊張的。
而她作為記者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安撫受訪者的情緒,讓他們可以在放鬆的情況下,順利的完成采訪。
為此,她在來到這裡之前,專門去搜集了約什的資料,這是為了可以在采訪前和他聊聊那些他喜歡的、驕傲的事情,根據她的經驗,這些話題有助於快速破冰。
但看過那些資料後,梵迪卻有些失落,因為約什那三十多年的人生,看上去十分無趣,他隻是一次次迎來失敗和打擊,在32歲的時候,生活終於放過了他,他找到了一份相對體麵的工作,可以在利茲繼續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