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聚首(2 / 2)

“怎麼,小曼還沒有來麼?美女都要壓軸出場麼?”

“來了,早來了。”小山羊的眼尖,他在老遠就看到了那輛紅色的奧迪,戴蘇沒有騙人,車上下來的除了美麗的趙小曼同學之外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大約有 40 多歲,戴一副金邊眼鏡,阿瑪尼的西服修身得體,要不是年齡上有劣勢,就連劉星也得承認那是個風度優雅的男子,他眼中的深邃,他得體的言行舉止,在他們這群人之中鶴立雞群的確是魅力四射。她挽著他的胳膊,麵帶微笑,一臉幸福的微笑。

劉星心裡油然了一種黯然,這才感覺到昨晚的戴蘇用心良苦,那痛快犀利的一次互毆,那刀刀見肉的唇槍舌戰,已將他心中的包袱卸下大半,此刻麵對這樣一種場景的時候,劉星最難堪的表情也隻是嘴角的那絲苦笑。

“隻要愛情發生過,哪怕是一刹那的,也足慰這數年的時光。”戴蘇怕劉星鑽牛角尖,連忙低聲勸說道:“昨天都鋪墊完了哈,我挨了你那麼多鞭腿都是鋪墊哈,今天你可彆激動,有老子給你墊底呢。”

“太理智的愛,其實也是一種殘忍。十年了,劉星你為她激動過,她也曾願意為你櫛風沐雨過,瘋到感冒,夠了。”山羊頗為動情,他的眼神一直鎖定在了文鬱的身上。

“不,賺了。”老孟鼻孔朝天,並不求認同。

劉星看著他們的眼神點點頭,那是一種兄弟間的鼓勵目光,大廳裡播放音樂的是個妙人,此刻他播放的是最近比較紅火的《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心裡有苦你對我說…

劉星的臉迅疾地抽搐了一下,然後保持了安然的笑意。

和十年前一般,趙小曼的速度還是很慢,跟個模特走台似的,在藍盾的門口停了一下,在張夢的簽到處也停留了良久,然後才慢慢地走進大廳,和大夥打著招呼,終於她走近了劉星的身旁,她的腳步有些艱難,很正式地說道:“阿星,十年了,彆來無恙?”

“就分彆了幾個小時,能有什麼恙?被戴蘇後蹄踢了一腳算不算。”戴蘇他們的頭全轉了過來,劉星也象到了火焰山似的,心中暗道:“車到山前了,可是沒有路,終究她不是我的鐵扇公主。既然如此,不妨大度一點吧。”於是他也微笑著抬起頭來,滿眼閃爍著祝福的光芒,他心道:“愛一個人有時正是如此:苦澀的等待未必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期待成灰燼的那一刻,夢想才真正關閉了大門。”

“你好,劉先生,鄙人是張遠。”看到小曼突然間身體傾斜的幅度有些大,感受到壓力的他緊走兩步,站到了劉星的對麵,神態貌似安然。

劉星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輕輕地和他握下手:“你好,張先生。”兩個人象是失散了多年的好友一般聊起天來,直到流氓招呼大家到會議廳集合,戴蘇和猴子都感覺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我們的聚會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不流於形式,不局限於飯局。”流氓大聲地說道。

藍盾的大會議廳的確被改造得麵目全非,所有的桌椅成方型排列,在大廳裡圍成一圈,桌麵上有瓜果飲料,一旁的自助餐廳的後門也被打開,這樣會議室和飯廳就聯在了一起。他指著會議廳四角的音箱掛座,“同學們,這音響可不是藍盾的,是偶們幾個留在南京的哥們在各大KTV 借的,好消息是不要錢,壞消息是有些不要臉。”

他話音未落,一旁的小樹苗大聲笑罵起來:“你那叫借?分明是搶嘛,哈哈。”

幾個在南京工作的同學也都笑了起來,我們能從他們頗有感染力的笑聲中看到他們的努力,他們對這次聚會付出了辛勞,劉星小山羊他們感激地點了點頭,以示讚賞。

流氓尷尬一笑,然後頗有土著流氓之風地說:“不講了,下次再去給每個兄弟搶個壓寨夫人來。”

“我去,這流氓暴露了啊,他思春,在拖我們一起下水呢,偶像給偶簽個名吧。”猴子人來瘋似的大叫起來。

流氓也很配合地回應:“彆叫,叫也沒用,你嫂子出差了,對了,猴子,我就覺得那裡麵有個媽咪和你是絕配,她的體重204斤,說是最耐磨損的204國道,和你煞是般配。”然後眾人都狂笑不止。

聚會的形式有些獨特,中午也沒有安排飯局,用流氓的話說那就是純粹自助式的交流會加演唱會。大家可以講講這十年來的趣事,一些工作上的煩心事,也可以交流交流下一代的培養思路,當然要是你實在無話可說了,你就儘情地唱吧跳吧。

30 歲,還在年輕的尾巴上,我們還可以老夫聊發少年狂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合影,擁抱,喝交杯酒那是必不可少的環節,猴子不知道從那裡找來了蛋糕,笑著鬨著把蛋糕抹在熟識的人的臉上,結果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多少沾了點喜慶的彩色,後來在大家的起哄聲下,劉星和趙小曼恍若穿梭時光一般麵帶微笑地喝了次交杯酒,空氣突然靜止了,整個大廳宛如一個教堂一般,眼前的小曼穿著件緊色的粉紅色暗花旗袍,劉星身上也是正式的西裝,不知道是哪個勇敢的淘氣鬼放了一首趙小曼的最愛,周惠的《約定》:遠處的鐘聲回蕩在雨裡,我們在屋簷底下牽手聽,幻想教堂裡的那場婚禮,是為祝福我倆而舉行...

劉星的長臂顫抖著繞過趙小曼的臂彎,這種幸福的場景在夢裡出現了無數回,終於此刻,劉星猛地一仰脖子,把那十年歲月飲了個痛快。

趙小曼的臉部表情有些奇怪,有激動有興奮也有後悔和無奈,十二年前這個送他墨鼎蘭的神奇小子以一種超強勢的狀態走進她的心扉,他矯健的身手,他庸懶的微笑,細膩的情感都足以讓她情竇初開。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滴,他對她的攻勢很弱,弱到了悄無聲息的地步,在那樣一個鴻雁傳情的年代,自己卻沒有收到他溫暖的隻言片語。昨天,在那樣一個偶然的場合,他又象英雄一般地出現,自己心中的那個謎團也被慢慢打開,原來這個家夥一直在我生命裡,拖泥帶水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走回去麼?

趙小曼乾杯的速度很慢,她需要一種氛圍,把十年來的劉星所有的浪漫點點滴滴的都搜集,這杯紅酒在她心裡更象血液,愛情的血液,那麼重,那麼濃稠。

直到周惠那句: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擔心,做要快樂的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某一天一個人孤寂...”她才緩慢地乾杯,並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然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淚珠,然後以她這輩子最快地速度朝金絲眼鏡奔了過去。

劉星也配合著沒有回頭,人生很多時候,選擇了一條路就意味著放棄了許多條路,他尊重小曼的選擇。

戴蘇如約地演唱了那首我們那個時代的經典《昨日重現》,說一個歌曲屬於一個年代有這麼一個標準,就是當某個時候這首歌旋律響起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跟唱,唱到高潮處默默地流出淚來,你的眼淚背後有那麼一個你所思念的人,而這個人已經離開你的生活很久很久了,你想到她不涵蓋目的隻是純粹的紀念。“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ke me s mile。”戴蘇是天生的歌者,他的嗓子帶有一點點嘶啞的金屬感,此刻閉上眼睛,陶醉於歌曲的演唱讓人唏噓,張夢的眼中淚水成行,終於她忍不住衝出了大廳。戴蘇看著伊人遠去,他的心有些微顫,但是聲音並不遏止,反而更加高昂地唱道,“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悠長的情感是穿越了紅塵俗套的天邊之泉,從閃爍著的天空慢慢劃落,一滴滴地打破心中那些固守的靜寂,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開始為戴蘇鼓掌,劉星看著他不羈外套裡麵的米色毛衫,很是心疼地搖了搖頭。這些年我們在官場上行走,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阿諛奉承,學會了溜須拍馬,學會了與時具進,隻是在真正的愛情和所愛的人麵前,我們卻始終是個孩子,不願意成長的固執的孩子,最不可救藥的是:這種固執我們竟還彼此欣賞,所以我們的友情孩子們一般珍貴無匹。

待他唱完,流氓也長歎一聲接過話筒道:“同學們,今天我要否定冰心的那句話:不要找,要等,她老人家說反了,很多的事情,不能等,要找,找回來。十年,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啊!”

說著他看了劉星和戴蘇一眼,眼神複雜。

後來,霍青蘭和猴子合唱了一首《你最珍貴》。很多時候穿梭時年,哪怕還能擦出火花,也失去了當初的激情。

霍青蘭和猴子相視淺淺一笑,算是向青春揖彆,至於愛情,到底發生過沒有,當事人都失去了追問的興趣。

翟文鬱很是大方,她把一首《風中的承諾》獻給了小山羊,感謝他多年來深厚的情誼,感動得這小子眼淚花花的。

那天酒水很多,感動的事情也多,喝醉的人也就更多,有人說聚會聚什麼?比富拚銀子,要不就是找當年的情人玩一夜情。警院顯然都不玩這一套,大家都是公務員也沒誰的身家高出一截,至於玩一夜情,這十年來,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年輕的,漂亮的,風騷的,清醇的,經曆得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十年了,雲淡風輕,十年了,情感升華,從遠方奔赴的目的不就是讓心情好好地放鬆一下,回憶一下舊時時光?這些容顏稍改的同學正是我們青春的記憶啊,能保全的為什麼要破壞呢?流氓突然激動起來:“告訴大家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一會我們的老校長,現在的公安廳長裴廳長要來向大家致辭,讓我們歡呼吧。”

在一片掌聲之中,頭發有些鬢白的裴廳長麵帶慈祥的微笑慢慢地走進了大廳,暈,挎在他肩膀上的那個女子竟然...竟然是崇譯文,那個漂亮而囂張的督察。

他很友好地致辭,然後祝福大家前程似錦,最後把美麗的女警官介紹給大家。“這是我們的崇譯文督察,現在是某專案組的組長,我們公安廳的著名女軍師,大家歡迎。”

儀態萬方的她朝大家行了個軍禮,小妮子條子倒是不錯,劉星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道“比起KTV,穿上製服的她是真有點颯爽的風姿,不過嘛,我還是覺得還是性感知性的雅芝更讓人著迷些。”

“劉星,你也在這。”她的聲音充滿了驚喜,象是遇見了多年不見的戀人,然後帶著一臉的媚態,竟然穿越了人群,把躲在後排的劉星一把給提了起來,親熱地掛在他的胳膊上,說出的話讓人噴飯,劉星一個趔趄差點沒原地掛了:“親愛的,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說話的同時隱蔽地用右手狠狠地掐在了劉星的腰上,然後低聲說道:“小子,我們又見麵了,你死定了。”

戴蘇捂著嘴在偷笑,這小子居然連眼淚都給笑出來了,“需要這麼誇張麼。”

劉星看崇譯文的時候是一副英勇就義渾然不懼的眼神,不過對表情誇張的戴蘇,則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冷哼了一聲,一臉倒黴悲催表情的劉星猛地摔開她的手臂,也低聲回應道:“魔女,於公,我接受組織的安排;於私,有什麼狠招,你儘管來,老子皺一下眉頭,都算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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