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聚首(1 / 2)

混亂的一天,連續兩場激戰,揮霍了大量體力和精力,劉星有些疲累地打起了盹,戴蘇也倚靠著陽台的側門呼呼大睡起來,不知道珍珠飯店的老板看到總統套房被這兩哥們如此揮霍時會有怎樣的想法。劉星的夢裡漆黑一片,本來的他已經找到光明,在他伸手就要觸及之時,突然間斷電了似的,他又被打進了一片深淵。

這十年來,劉星追逐趙小曼的頻率也不低,可命運裡總有一根成了精的絆馬索跟著他似的。

剛畢業的當年,劉星鼓足勇氣準備去泰州,忽然趕上了全國性的警察係統大練兵活動,為期半年,不少老警察都堅持了下來,做為新警的劉星自然隻能安之若命。再後來,劉星又一次整裝待備準備行動,那帶了他三年親如父輩的師傅卻倏地染上了淋巴癌,短短數月之後,忽然仙逝,情緒低落的劉星自然也未成行;等劉星終於踏上了愛情的征途,到了目的地才發現趙小曼被調往浙江湖州培訓去了,為期整整一年,如似的遭遇在這十年裡上演了無數回。無論命運是個頑皮的孩子還是彆有用心的大人,總之它跟劉星一直在玩著一個古老的名字叫做躲貓貓的遊戲。

“我們之間隻有一條湖,我們能看得見彼此的身影,但是橫跨這條湖卻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劉星看著對麵的茫茫一片,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遇到了不可能完成任務的湯姆克魯斯。

此刻劉星的額頭出了大量的汗珠,腿上竟然還有不老實的踹腿動作,他的夢中一頭老虎正撕開血盆大口往趙小曼撲了過去。

“不好。”他大叫一聲象瘋子一般地迎了上去,把小曼擋在了身後,他不停地使用蠍子擺尾這一絕招,用到腳抽筋,打得老虎也吐血不止,最後老虎倒地的時候,頭套頹然落下,劉星定睛一看,竟然是個人,一個女人,鏡頭再拉近一點,靠,竟然是那個崇督察。

“我去,這死女人,夢裡還要嚇我一跳。”崇譯文的影象突然清晰起來,善良多情的陪酒女和野蠻矯情的督察形象交疊,劉星突然想起了那狂野的一吻,心頭象有一頭發情的雄鹿在亂衝亂撞,後來一個顫巍巍的瘦弱女子的身影在他麵前慢慢走往遠方,就象是《羅馬假日》裡的露西公主酒醒之後慢慢走回自己的城堡,劉星猛然衝了上去,從身後緊緊地抱起了她,大聲叫道:“彆走。”

那是一個沒有結尾的夢。

公主有沒有回到城堡?灰姑娘的故事有沒有在現實發生?崇譯文的形象和趙小曼的幾近重疊,他後來自己也不知道在夢裡緊緊抱著的那個女子是誰。

聚會的報道時間是早上的八點,地點自然是在藍盾酒店,門口淺色的檣板上紅紅的大字:祝警官學院管理係特警班同學十年聚會圓滿成功。

猴子有些納悶道:“這麼官方,搞得跟商業洽談會似的。”

老孟沒好氣地問道:“少來,你參加過商業洽談會麼。”

猴子笑道:“那倒沒有,我這不是在質疑麼。”

山羊補得很快道:“那你唧唧歪歪個毛線啊,少見多怪。”

迎在門口的人讓戴蘇如臨大敵,臉上滿是汗珠,腳下也如灌了鉛塊一般,那個長發翩翩的妖嬈女子此刻的眼中儘是嫵媚之意,那前凸後翹的身材,成熟女子的優雅儀態,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味,不用介紹了,戴蘇的前妻張夢。落落大方的她倒是在很遠處就揮手致意道:“牛魔王、猴子、山羊、老孟快到這邊來登記,八點集合,你們可都遲到了哦。”

猴子不合時宜地指著戴蘇道:“我去,美女,太雙標了吧,這邊還有一個遲到的,你怎麼不怪他。”

山羊搖頭歎道:“ OMG ,猴子,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神功可是越來越神了。”

老孟也瞪了猴子一眼,很難得地沒發言,他大踏步地往前方走去,故作驚訝地揶揄道:“咦,這不省政府辦的張主任麼,您當前台,我們今天享受的是省級高官的待遇啊?”

張夢的臉色一沉,她聽懂了老孟的弦外之音,瞬間,她又變得充滿微笑,職業性的那種溫柔之色,幾有些哀求的味道,用一種柔潤出水的調調說道:“老孟,都是自家兄弟,要不要這樣啊。”

老孟這家夥遇強則強,遇見張夢軟酥酥的發問,自己也馬上癱軟成了帶水的海綿,頓時就楞在了當場。

還是小山羊幫他解圍似的打了個哈哈,“夢妹子,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依舊個魂啊,女人 30 醜巴巴,哪象你們現在都是風頭正勁的鮮花,信姐一句,沒有什麼不可能,從牛糞到鮮花的質變最重要的條件不過是時間而已。”張夢曾經是特警一班溫柔派的掌門人,聲音纖細柔美,見誰都很友好地微微一笑,誰要是開上個玩笑什麼的,臉紅得象棲霞山的紅楓一般,此刻的她聲音高了八度,眼神也銳利了許多,有句話不是說嘛:“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十年之後的我們被拋向了何方,塗上了多少的保護色調,套上了多少鋼鐵一般的壁壘,當年純色的我們還找得回來麼?

“鮮花是用來做什麼的,答插牛糞的。”猴子笑著打諢,指著劉星道:“牛糞和你們家還是有千絲萬屢的聯係的。”

劉星正小碎步往大廳裡溜,猴子這麼一說,就象被點穴了似的不動了。

“劉星,你好象不太願意看見我啊。”被點名的劉星無奈地看了身後被掩護的戴蘇一眼,微笑著上前,依舊是那句千年不換的台詞:“嫂子好。”

張夢被他嚇了一跳,隨即幽幽歎了一口氣:“十年了,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有人唱那首經典的昨日重現。”

“我唱!”戴蘇經過張夢身邊的時候,腰杆挺得筆直:“小夢,在我心目中你還和當年一般無二。”他對她始終是有愛情的,兩個人從相識到相戀從牽手到步入結婚的殿堂再到擁有愛情的結晶,如同從一隻醜陋的繭守侯到成為美麗的蝴蝶,那其間需要多少山水?這山山水水的風景,這一步一攙的過程怎能瞬間秒殺,如何抹殺?一向古板的藍盾飯店今天放的是一首老歌,很貼合場景的老歌,張真的《紅紅好姑娘》:小時候的夢想,從來就不曾遺忘,找個世上最美的新娘啊,陪你到地久天長,愛你到地老天荒,用我溫柔的心陪你一起飛翔。

戴蘇的眼眶有些紅,但是眼神堅毅無比,愛情就是愛情,被拋棄過也好,被流放過也罷,隻要心在夢就還在。他的“夢”就在眼前。

多年的錘煉鍛打,已經升就辦公室副主任的張夢人情世故處理起來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不過此刻麵對有些孩子氣的戴蘇,她還是一下子被閃電擊一般,身軀還有微微的顫抖。她看到了一個一直偉岸的男子:她對,他跟隨,她錯,他原諒。他對她的愛情永遠是一個不斷增大的發光體,那是永恒的星雲吧,在她的天空,一直照耀著她,到老,到死,到永遠。

遠在台灣的張真在替戴蘇表達著:“我想打開心房,任你在心中回蕩,擁有每個想你的夜晚...意亂情迷的我為你癡狂。” 何止是癡狂。

大廳裡早已坐滿了同學,管理係是個小係,特警班更是一共就兩個班,一百來號人。雖然不再象以前年輕時候那般蹦啊跳啊,情緒激動萬分,但是看到熟悉的朋友,還是忍不住熱情地擁抱握手。與劉星不同,猴子抱的都是女生,握手的都是男生。那是他的一個心願:要抱遍本係的所有女生,十四年前的願望,十四年後夢想成真。猴子激動得滿眼冒光,許諾要在家鄉揚州請客,要有結婚那天的排場。

小山羊笑得跟白癡一般,當然他本來也和白癡差不了多少。他一個人在大廳的角落裡狂笑,然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劉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想安慰幾句,老孟微笑道:“彆理他,那是看到翟文鬱激動的,一會就好了。”

老孟象個堅強的戰士,劉星忍不住問了他一句:“當年特警班那麼多美女,就沒一個讓你激動的?”

“有,不,應該說曾經有,後來時過境遷了,某老了,也就不再激動了。”

山羊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過來,擦著眼淚道:“是的,不再激動了,疲軟了。”

“去你丫的。”老孟笑著追打他,還大聲叫道:“文鬱,抱著孩子出來看月光寶盒吧,這裡有山羊版的至尊寶哦,隻此一家,彆無分號。”那邊正和同學們聊得熱火朝天的文鬱被老孟搞了個大紅臉,大夥頓時一陣哄笑。

這個時候係部的團委書記沈為東來了,綽號“大流氓”的家夥正從樓下下來,笑嘻嘻地說道:“十年了,山羊和老孟還是沒有長大。”

山羊正色地答道:“誰沒長大?又不是沒在一起洗過澡。”

老孟自然會意:“要不再比比,長大了沒有。”

連神色黯然的戴蘇都被這兩個委瑣的東西給弄得哭笑不得。

老孟給了大流氓一記熊抱,小山羊則握著流氓的手:“恭喜你,流氓你成仙了,無為,不爭,守慈,貴柔,陰陽,崇水。”流氓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內襯的一會要發給大家的紀念 T 恤上有一個小小的太極圖案,這小山羊眼睛還是和當年一般毒。走近劉星的時候,流氓砰地給了劉星胸口一拳,劉星配合似的一個後倒,然後猛然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和流氓緊緊地擁抱。

他們是老鄉,當年的關係不錯,此刻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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