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暢談(1 / 2)

棄徒的日常 紅遊隼 6872 字 2024-08-05

找了一件大衣鋪在地上,我躺了下去。迷迷糊糊剛要睡著,被手機鈴聲吵醒了。拿起來一看,是韓振邦打來的。我接通電話:“振邦啊,回觀裡了?”

“小師叔,我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離開青雲觀了。”

“為了個女人你鬼迷心竅了?你師父白教導你了?那麼多年的師徒情分你不管了?”

“我安頓好紅琳姐妹,自然會去跟師父請罪。小師叔,害紅琳姐妹的禽獸果然如您所說勢力太大,我不能拖累觀裡。”

“你,你一個學生,還是學醫藥的,你以為你能有什麼用?她們倆就象溺水的人,抓到你這根稻草也不會鬆手,最後你被她倆一起拉沉到水裡而已。”

“小師叔,您說的我都懂,可是,我就是願意,好了我要掛了。”

“等一下,你讀書怎麼辦?生活怎麼辦?”

“離開觀裡,我可能沒法讀書了。生活,我二十來歲有手有腳,找工作總沒問題。”

“你不讀書了,我這邊怎麼辦?”

“小師叔,對不起。我會幫您把課程表和注意事項都寫下來,明天一早我在學校門那裡交給您。掛了,再見。”

拿著手機我發了會愣,以後真的要靠自己了。罷罷罷,都散了吧。我一邊賭氣想著,一邊開始收拾帶來的東西。鋪蓋原本是一張席子兩條被子,在歇腳亭給了那四人一條被子,還剩濕漉漉的席子和一條被子,先攤開來晾乾再說。背包裡還有個杯子,一套餐具,兩瓶水,也拿出來放到一邊。幾件內衣,兩件襯衫,三條長褲,五雙襪子,兩件外套,一件羽絨服,一頂帽子。一包洗漱用具也拿出來靠牆放著。包的下麵放的是我的課本和學習資料,全部拿出來堆在一邊。感覺還有點什麼,把包倒過來一抖,叮叮當當落下一把帶鞘匕首,幾包餐巾紙,幾個小瓷瓶,一個小鈴鐺,一包餅乾,一個充電器,一個充電寶。我看了看匕首,牛皮刀鞘,上麵還用火燙了個“衛”字,肯定是衛浩清偷偷放進我包裡的。這個總是繃著晚娘麵孔的師侄,其實這麼多年大多數都是他在“沐月”上守護我,生怕我身體在被氣魄控製時有什麼損傷,真是辛苦他了。想到這裡我記起氣魄控製身體時總是找衛浩清練劍,這樣說來我的身體反應和素質應該也沒我以為的那麼差勁,以後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一念及此,不禁又對踏入塵世有了些許信心。

天色漸暗,我盤坐於地,開始搖鈴誦《元始天尊說升天得道真經》。誦畢,閉目吐納呼吸一刻,然後躺下睡覺。

以往也有獨自露宿的經曆,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加上地上又硬又涼,讓人睡不好。於是我起身走到洞口,看天空中的月亮在雲裡穿來穿去,正感慨世事無常,宇宙永恒的當兒,猛然眼角掃到一個白影在崖下不遠處的樹林邊。我咳了一聲,見那白影沒動,隻好發聲:“樹林邊上那位,有事兒嗎?”那白影動了一下,很快到了石崖下,借著月光,我看出原來是衛浩清。

我向下看著他,問:“衛浩清,有什麼事嗎?”

衛浩清麵無表情,舉起手,手裡有一個帆布包。“師父讓我帶點東西給你。”然後一甩,包飛上來落在我腳邊,一陣響。

“謝謝大師兄,也謝謝你。”

衛浩清躬身,但是沒有離去。我看看他,他似乎在斟酌著要說什麼。我對他說:“不如你上來吧,我還有點事情想問你呢。”

衛浩清打開帆布包,拿出一支粗大的蠟燭,用打火機點燃了立在地上,然後盤坐於地。我也坐下,卻見他又掏出兩罐啤酒。我吃驚地望著他,衛浩清居然知道啤酒?衛浩清看了我一眼:“我比你出去的次數多多了,當然知道怎麼喝的。”

我看著他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惱怒:“有什麼不對嗎?”

“我打賭你沒喝過。”

“我處理爛柯山樹魚那次就喝了十幾罐然後把樹魚刺死的。”

“那你知道喝之前應該搖一搖吧?”

衛浩清拿起啤酒罐手法嫻熟地來回晃了十幾下,然後一拉。看著他一頭一臉的啤酒沫,我忽然覺得很悲傷,笑不出來。衛浩清低下頭:“好吧,我沒喝過,就是聽俗家師弟們說的,問他們要了兩罐。”

我說:“浩清,謝謝。”

衛浩清閉上眼,似乎自言自語:“我拜師的時候是觀裡二代弟子年紀最小的,沒有同齡人,一直很孤單,除了修道沒有什麼人跟我說話。一直到碰到你捧著人頭唱歌嚇到我以後,那一路都是你跟我說話,逗我,可是我知道你心裡也是難過的。那個女人頭是你妻子也是你告訴我的,當然,是夜裡的你說的。師祖招魂把你那一魄招回來那時候,我真的嚇壞了。你簡直就是個瘋子,又哭又喊,連打帶踢,師叔和我合力才把你製服。我真怕你變不回原樣。”

我有些詫異他今天居然話這麼多,而且對著我說“你”而不說“您”,看來是真情流露,雖然說的有點邏輯不清,不過有些話,說出來比悶在心裡好。我笑著說:“你以前總是‘您您您’的,剛才那幾個‘你’讓我覺得親近了不少。”

衛浩清繼續:“師祖說你被嚇出去的魄跟其他魂魄沒法合起來,我很擔心,那時候你一會兒踢打喊叫,一會兒是一聲不吭。這狀況一直延續到師祖用分神合體術把你給安定下來。”

我還真一點都不記得了,隻好繼續聽下去。

“就連我學劍也是你幫我決定的,你說我膽子太小,那樣以後會被人欺負,學劍可以讓彆人不敢欺負我,不會象你一樣連老婆。。。被人殺了都隻能躲起來。”

衛浩清在那裡喋喋不休地說著,我卻回憶起了一個愛哭的小道童,走路會哭,吃飯也容易哭,睡覺時候還是會哭。我微笑著說:“我記起來了,似乎師父雲遊那一路上你一直在哭。”

衛浩清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一臉苦相:“這麼苦,為什麼世人這麼愛喝?”

“習慣了就好,茶也很苦,你不是經常喝麼。”

衛浩清忽然正跪著,對著我重重磕了一個頭,我有些吃驚,讓了一下,看著他。

衛浩清伏在地上說:“我學劍的時候說過幫你報仇的,現在看來不可能了。那是孩子話,但是依舊是我食言,小師叔,恕罪。”

“這是現代社會法製社會,我也沒想過殺人啊,浩清,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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