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後,我的腦子裡就一直回蕩著程頌的話,就連許華一直在我身旁呼喚,我也沒有聽見。直到她用手戳了一戳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來。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接的熱水早已從杯子裡溢了出來。我看著滾燙的熱水順著杯沿流出,流到熱水機底座,又順著熱水機流到地麵,蒸蒸熱氣不一會兒也就沒了影兒。
“你怎麼了,小心燙著手。”,許華伸出她的手將我的飯卡從熱水機上拔出來,將我的保溫杯從接水口移走,蓋上杯蓋後握在另一隻手裡;又用她拿著我飯卡的那隻手拽住我的手臂往我們寢室裡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此刻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令我毫無動力,也就這麼隨著她一直走。
許華將我的水杯放到桌上,抓起我的手,將飯卡放在我的手心上,嘴裡仍舊說著“你沒事吧!怎麼魂不守舍的。那可是一百度的熱水,碰一下你的手都得掉一層皮!”。
我看著她那如花瓣一般柔美的嘴唇上下攢動著,卻感覺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恍惚間,我好似聽到宿舍樓道裡傳來了阿姨那渾厚內斂的嗓音“關燈了!關燈了!”。
我這才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床上,等待著黑暗的來臨,至於什麼時候睡去的我也不知道,大約是想的累了就閉上眼睡了吧。
第二日清晨,我漸漸從熟睡中醒來,可程頌昨夜的話依舊響在耳畔,經過一夜的沉澱也並未忘卻,我不停地搖晃著腦袋想把他的聲音都搖散。於是,我深深地吸進一口微涼的空氣,努力把那些話都拋在腦後,起來洗漱,給自己收拾一番後,準備迎接訓練的尾聲。
偌大的綠色足球場紅色橡膠跑道上,每一個班都整齊排列著站在教官身旁,再一個班接一個班地從表演台前踢著正步走過,同學們和教官們都在經受台上的“領導”們的審視。快要輪到我們班上場了,可我卻偏偏處在第一排,而作為標兵在前麵領頭的程頌此刻就站在我的正前方。昨夜那場思緒總在再次見到他的背影時被勾起,讓我無法平靜。我不敢看他,可我又總是忍不住想看他。
“你到底怎麼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出了什麼事嗎?”,身後傳來的是許華的關心。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就那一句話就有那麼過不去嗎?我不煩他不找他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自己想這麼多呢?或許是因為我對程頌的感情並不像我自己認為的那樣淡才這樣吧。
“我沒事,彆擔心。”,我對著許華微笑,說完便轉過身,調整心態,準備迎接最後的考驗。
軍訓過後,我每天和許華一同上課下課,不時就到圖書館看書學習,也不再將心思都放在程頌身上。自那以後,雖然偶爾會在課間休息時碰見肅林木來找程頌,但我也隻同肅林木打個招呼便離開了。我不想再因為自己錯誤的感覺給程頌帶去煩惱,給自己帶來煩惱,便主動與他保持距離。
這節課是這一周的最後一節課。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和宜爾斯早就約好一起去市區逛一逛。來了這麼久,還從未體驗過這座城市裡的夜景,正準備問問身旁的許華要不要同我們一起去。
“那個......唐棣!”。下課後,我和許華一同走在教室樓走廊上,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呼喊聲。
我轉過身,看見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子,正麵帶羞澀地向我走來。他快步來到我身旁,吞吞吐吐地說道“唐棣,你還記得我嗎?軍訓時......”。
我當然記得,畢竟他是第一個主動與我打招呼的男生。以往的我除卻特立獨行,陪在身邊的就隻有宜爾斯,所以從來沒有哪個男生敢主動與我說過話。高中時,每一位與我說話的男生都是通過宜爾斯認識後才會有那麼短暫的一段談話,卻也是寥寥無幾的,所以他給我的印象算是比較深刻的。
“沈筵。”,我輕聲地說著他的名字,麵帶笑容問他“有什麼事嗎?”。
“真好,你還記得我。”他似乎對於我記得他的名字這件事很是開心,臉上抑製不住的激動。他用右手撓了撓後腦勺,隨著秋風拂過,他額前那濃黑茂密的發絲輕輕地擺動了一下。隨後他又繼續說道“你晚上有事嗎?那個......我可以......約你吃頓飯嗎?我想和你認識一下。”。
不算是一種表白?”我腦子裡隻有這句話。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心裡意外地生出一絲緊張。
見我不語。沈筵又開口道“不方便嗎?那個......沒關係。”。他略微尷尬的表情都浮現在臉上,我看見他雙耳逐漸變得紅潤了起來。
“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和朋友有約了。”我抱歉道。但見他一臉的失落,不免心中不忍,就說“改天吧。”。
他方才黯淡的眼神突然又閃起了亮光,快要放平的唇線又突然彎起了一抹弧度。猶豫許久後他又抬起頭看向我,一臉真誠地說著“那我可以加一個你的聯係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