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出來,夜黑的更加深邃了。許華已經醉倒快不省人事了,我抱著她等在路邊,宜爾斯還在店裡買單。我們隻給了許華一瓶酒,可她覺得不夠又拿走了我的那瓶酒;所以我隻喝了半瓶不到,而剩下的酒都進了許華的胃裡。宜爾斯則一個人喝了一整瓶,但她酒量好,依然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生龍活虎的;或者說,精神更加的亢奮了。
街邊路燈下,許華趴在我的肩上休息。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隨風飄進我的鼻腔裡;她的發梢也隨著她低垂的頭灑落進我的脖頸;她的雙手環在我的腰身上,嘴裡還喃喃地說著一堆我聽不清的囈語,像極了一隻沉睡的貓咪,柔軟乖巧又溫暖。
等到宜爾斯結完賬出來,我們便一同乘坐出租車回學校。許華靠在我的左肩,宜爾斯靠在我的右肩。吹著夜風,我們每一個人心裡都掛著各自的心事。我不禁又想起,程頌此時此刻又不知在做些什麼呢?
車子緩緩停在了學校大門。我付了錢,將兩位靠在我肩頭睡著的女孩子們搖醒。宜爾斯自己能下車,可許華不行。我護著許華的頭小心翼翼地將她挪出車外,關上門後,師傅便啟動發動機揚長而去。
就在這時,另一輛出租車悠然停在了我們身後。我看見從車內緩緩走下來一個人,他正好關上車門,轉過頭向我看過來,是那張我腦海裡一直念念不忘的麵孔——程頌。我呆呆地盯著他看了許久,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我心中並未感到有一絲羞怯,所以就隻那麼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抱著許華望著他。隻見那張臉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它完整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中。
當他走近我身旁時,我原以為又會同往常一樣,我們隻是擦肩而過,程頌卻在我的身側站住了腳步。我聽見了他的聲音“你喝酒了?”。
還在發愣的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陣涼風吹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這才低下頭小聲地回著“嗯。”。
我不確定他是否想同我多說,便隻敢輕聲回答,不敢多言。可程頌卻一直未走開。宜爾斯這時也突然走過來插嘴道“嗯?糖糖,這不是你們班的程頌嗎?”。
我聽見了宜爾斯的聲音,才趕忙轉過身,一隻手扶著神誌不太清醒,身體又搖搖欲墜的許華,另一隻手吃力地拽著宜爾斯,想將她拉扯開。因為我看見宜爾斯雙手已經抓住了程頌的胳膊,整個身體正拚命往他身上湊。
程頌冰冷的眼神一直望著宜爾斯,好像生怕她一下撲進他懷裡似的,左手緊攥的拳頭讓我不禁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揮到宜爾斯的臉上一般,嚇得我頓時感覺自己喝的酒這時肯定也早就跟著變成了汗水給蒸發掉了。
許華比我高半個頭的身體一直趴在我身上,雖然她的體重比我還輕一些,可這幾十斤的重力,加上宜爾斯不停地想靠近程頌,兩邊的力量糾纏著令我感到無比吃力。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拉不住宜爾斯時,突然另一隻修長的手掌從我眼前繞過,那隻手一把就拉過了綿軟無力趴在我肩頭的許華,並將她攔腰給抱了起來。我正想伸手把許華奪回來時,就見原來是肅林木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了我身後。
“你們幾個女生膽子還不小呢!居然敢自己跑出去喝酒。”,肅林木抱著許華站在一旁,表情嚴肅地看著許華,隨即又看了看我。我能看出來,他眼中的怒氣比程頌一點兒不少。
在左手得到釋放手後,我趕緊雙手抱住宜爾斯,鉗製住她的雙手,小聲地在附她耳邊說著“小耳朵!好了,我們該走了。”。
宜爾斯的雙手都被我鉗的死死的,無法再觸碰到程頌。程頌這才鬆開了他緊緊攥著的左手,並放進自己的褲兜,隨後就轉頭向著校內走去。但他離開的步子邁得很小,走的也很緩慢,就像是刻意在等待著我們幾個人跟上......
被我一直緊抱著無法動彈的宜爾斯,這時脾氣上來了,她拉著我不停地說“糖糖!他那天一點兒解釋都沒有,你難道不生氣嗎?我們明明什麼也沒做......”。
我沒想到宜爾斯還記著那天晚上的話,雖然我也清清楚楚地記得,但就這樣被她說了出來,不免還是會感到震驚。原來宜爾斯一直往程頌身上靠,不是想趁機摸他,而是想抓住他不讓他走掉,或許是想替我出氣,又或許也是為了她自己吧!被人說成是狗皮膏藥,這真的會傷到她!
“好,我知道了。就這一次,下一次,我會解釋的,不會讓你受委屈了。你冷靜一點,好嗎。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抱著宜爾斯,不停地安慰著她。大抵是借著酒勁,宜爾斯心裡的委屈才會被放大至此,畢竟這和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曆有關。但這畢竟還在公眾場合,我不想這樣的事被她弄的人儘皆知的地步。
“你們不走嗎?”,肅林木抱著許華,跟在程頌身後,他或許是感覺到我們倆沒有動彈,才又轉過身喊道。
我鬆開宜爾斯,拉住她一隻手趕緊跟了上去,雖然她還是有些抗拒,但終究還是沒再吵鬨,畢竟許華現在還在肅林木手上。宜爾斯沒再發脾氣,我們倆也靜靜地走在肅林木身旁,而程頌一直不緊不慢地走在前方離我們隻有一步遠的距離。還沒走進校園,肅林木又開口了,“你和程頌是不是吵架了?”。
我和程頌?吵架?我們什麼關係,又怎麼談得上吵架這麼一說?我在心裡默念著,卻不敢說出來。我隻回答他道“沒有的事。他是他,我是我,我們隻是同學,哪裡來的吵架可言。”。
“額,你這話說的。難怪我看你們最近都不說話,誤會還沒解開呢?”,肅林木一米八的個子,抱著許華這個近一米七的女生,倒是沒感覺到他有多吃力,說話這般鏗鏘有力。這樣的體格竟然不適合參加訓練,真是讓人覺得說不過去!
“誤會什麼!那天那個女生說我們黏著他,他也不解釋,還隻管讓我們走。哼!我才不稀罕呢!”,宜爾斯氣呼呼地大聲喊道。
突然,走在前麵一直一聲不吭的程頌停下了腳步。我看見他長歎一口氣,立馬轉過身,走到宜爾斯身旁,微俯下身,湊近她的臉道“你怎麼知道我沒解釋?你看見了?還是你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