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滿腦子都是這句話,再對上韓靖越平靜的目光,他突然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心情異常複雜。
安王,他實際的皇長子,在諸位皇子中他無疑是最出色的。沒在皇家長大他就以弱冠之齡爬到四品高官之位,更何況他十多歲就去戰場上拚殺了。
他是天空翱翔的雄鷹,與風刀霜劍為伴。而在皇宮長大的他的兄弟們卻更像養在籠子裡的鳥,乖巧好看,卻抵不上大用。
他捧了他起來磨練諸位皇子,沒想到反倒讓他更加耀眼,這個兒子出色得讓他都忍不住嫉妒啊!
現在他如一匹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他是否還能掌控住他?
建安帝緊緊盯著韓靖越,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可他注定要失望了,韓靖越的那雙眼眸深得如千年的古井,裡頭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是身為帝王的基本素養,這個兒子已成長如斯了嗎?
一時間,建安帝心裡又是驕傲又是酸澀。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建安帝要是沒有中毒,他怕是容不下這樣優秀的兒子。可現在,他甚至有些慶幸他還有這個兒子,大夏的祖宗基業不能敗在他的手上,他不能成為夏家的罪人。
“能者居之,聖上既然召見臣,怕是沒有彆的選擇了吧?”韓靖越一語道破建安帝的心思。
建安帝惱羞成怒,頓時一句話不想和這個逆子說了。就算他是他不得不作的選擇,他還是不待見他。
這個沒在他身邊長大的兒子太桀驁不遜了,太不討人喜歡了。
看吧,人類多虛偽,多雙標,建安帝怕是已經忘了韓靖越還不是他兒子時他多麼欣賞他了吧?
韓靖越灰頭灰臉被攆出了禦書房,這事很快就在宮裡傳開了,文王等人很快就知道了,不由大喜,當下就去串聯支持自己的大臣了。
立太子的當口,父皇厭棄了安王才好呢。
建安帝當晚就悄悄召了容首輔進宮,直截了當問他,“愛卿看安王如何?”
容首輔十分意外,安王的出色他不是沒看在眼裡,要他選他也屬意安王做太子,他已經是首輔了,又不想做佞臣,扶持個傀儡有什麼意思?
但聖上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聖上從沒考慮過安王。所以哪怕安王再出眾,他也沒往他身上想。
現在聖上主動提起安王,這是?他不由朝建安帝望去。
“臣年,朕不想成為大夏的千古罪人啊!”建安帝的表情晦澀極了。
臣年是容首輔的字,君臣二人相得幾十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容首輔不由道:“聖上,何至於艱難如此?”
建安帝靠在椅背上擺擺手,“朕的身體朕知道,臣年,朕的日子不多了,朕沒有時間去挑選教導一個合心意的太子了,朕等不到了。”
他的聲音透著疲憊和傷感,“三個大的也就賢王還好點,奈何他扮豬吃老虎上了癮,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若是放庸王回了京,朕怕朕一去,這江山落入誰手還不好說呢。幾個小的還未長起來,臣年,朕難啊!”
“不會的,聖上!還有臣呢,臣等幫您守住大夏河山。有什麼話您就吩咐吧,臣就是死也會替您完成。”容首輔動容,當下許下諾言。
“好,好!”建安帝拍著他的手,“臣年啊,幸得有你!有你這番話,朕心甚慰。”
頓了下他又道:“就安王了,但他要上位還有番波折,朕不想再有內耗了,你得幫幫安王,幫幫朕!”他的目光裡透著懇切。
“臣遵旨!”容首輔沉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