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來了,人倒黴!海族發瘋了,還是人倒黴,而無根無基的他們,就更加的倒黴透頂!
總有一天,他們會和那些城裡的孤魂野鬼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在了外邊。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漢,醉眼迷離的每每想到此處,便是苦笑連連,談不上如何的悲傷,因為他自知自己的陽壽,也是快到了頭。
隻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曾經無比眷戀的這個世界,就此淪喪到了這個地步。
臨窗望海,老頭忽然發現那藍汪汪的一處海平麵上,突然有一道靈光忽的一閃,一名身穿銀白長袍的青年,則不緊不慢的出現在了那裡。
是閃靈符吧!
這種符籙在散修之中極受歡迎,雖然傳送的距離大多隻有幾百米,卻價格不菲,但依舊被散修們搶著要。
因為這東西在關鍵的時候真能保命,又和真人的瞬移極為的相像,有時候還真能夠唬唬人,也嚇嚇妖怪。
至於那銀袍青年是不是真人級彆的修仙者,老頭的答案是否定的,委實是現在那些還算是有些本事的,基本上都去了天柱山,他要真是一位真人級彆的大修仙者,絕對不會出現在此地。
反觀那銀袍青年自己,則看了一眼天上的海鷗鳴叫,以及那白雲朵朵的天上,卻是蔚藍一片。
青年的神識開始散開,猶如一張大網似的鋪展而開。
看似仔細認真,實則是漫不經心,張嘴吸氣的時候,那一股子的海腥味,真真的醒腦提神。
而在神識裡,一股又一股隱藏在深海之下的妖氣,還有不遠處的一座殘城裡的人族氣息,則開始出現在他的神識腦海裡,卻唯獨沒有那虛影的任何氣息。
“貪食者!”
青年砸吧了一下嘴的嘟囔了一句,說實話,他好像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還是真靈的時候,他的眼中就隻有極寒仙宮,至於其它的事情,大多很難能夠進入到他的心裡。
可當陸地神仙的境界一開,宋鈺這才發現,這個大羅天界裡頭,屬實是奇事太多,一個個的故弄玄虛,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麼拚命。
不過又是一想,其他勢力或許真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貪食者底細,但天盟呢?
一念至此,他便隨手拿出了一枚玉簡,印在腦門子上沉入神念的同時,便隨手一扔的時候,那看似不起眼的玉簡,居然瞬間化為了一道精光,光芒一閃的便直射上空,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宋老仙的視野之內。
而這一幕老頭根本就沒看見,渾濁的雙眼之中,醉眼朦朧,有時候想想,還真不如就此醉死了才好。
但人的命,就是賤,想死的時候死不了,不想死的時候又活不成,生死之事,果然難料啊!
老頭自嘲一笑的又咕咕的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可再睜眼的時候,自己的桌前不知何時起,居然出現了一位身穿銀白長袍的青年。
他似笑非笑的望了老頭一眼,老頭又迷迷糊糊的瞅了他一眼。
再看其他的桌子上,大多人滿為患,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的隻管喝著自己的酒。
畢竟這種臨時的拚桌,在這破落的小酒館裡,也並非什麼稀罕事,所以他這酒該怎麼喝就怎麼喝。
至於銀袍青年也要了一壺酒,和一碟不知道是什麼肉的風乾肉。
也是不語的自顧自的喝著。
一老一小,臨窗對海,酒是一杯又一杯的下肚,卻誰也沒說什麼。
直到天黑放晚的時候,老頭的幾壺酒總算是喝完了,這才往桌子上扔下幾顆靈石以後,搖搖晃晃的起了身。
嘴裡還打了個飽嗝,聲音淒淒的低聲嘀咕道:“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啊……”
宋鈺聞言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但老頭已經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這個好似窩棚的小酒館。
身形蕭索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下,他走向的則是大多數人的命運,仿佛已經注定,無力改變……
前世裡的宋老蛤其實是和他一樣的人,在起起伏伏的人生裡,早已被社會磨去了棱棱角角,隻有接受與不得不接受的這兩種選擇。
所以喝酒成為了他最大的安慰,抽煙則是他為數不多的放鬆時刻。
這樣的人生……
一念至此,宋鈺又給自己狂灌了一大口酒,可這酒壺剛剛放下,喉嚨處的熱辣未消,卻有一股熱氣從身體裡竄出來的時候,滿是汙漬的小酒桌的對麵,居然又多出了一個人來。
什麼時候出現的?
又是怎麼出現的?
宋老蛤嘴裡的劣質酒,還含著的那一小口,好懸沒噴出去。
而這老頭,卻處之坦然,招手要了幾壺酒,再給自己倒入到小酒杯裡,然後緩緩的拿起,淺嘗輒止的抿了一小口以後,那滿臉的褶子,就跟老樹皮一樣,全都皺皺巴巴的擠在了一起的同時,還發出了一聲沙啞的感歎道:“老了,老了,喝不得大碗酒啦……”
宋老蛤則目光灼灼的盯著對麵,這半天了,他居然還是感應不到對方一絲一毫的氣息,那感覺,就仿佛他的對麵,根本就沒人!
換言之,這老頭可並非剛剛的那位老者,隻是一位尋尋常常的普通修士,而眼前的這一位,竟是給了他天老才能帶給他的無形壓力。
宋鈺的酒醒了,雙目一眯的把話茬趕緊給接了起來。
“酒要細品,人要細看,老前輩這酒雖然喝的不豪爽,倒更能品的出酒中之味,其實也是不錯的。”
反觀對麵的老頭,瘦弱的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把那一身的骨頭架子給吹散了一樣,還穿著一身的破布爛衫。
花白的頭發,用一根樹枝隨便的紮在腦後,目光渾濁的哪裡有修者的神光內斂或是不經意的外放,卻淡淡的掃了一眼對麵的蛤蟆道:“酒中能有什麼滋味,這酒又能喝出什麼滋味,年輕人你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