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回合下來,老郭勢大力沉的掌力已經把他們的佩劍拍的稀碎,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劍,鑄劍的材料裡最差也是百煉精鋼。
“郭大人息怒,下官不知道您在裡麵,無意冒犯!”
曹少欽咬牙和老郭硬拚了一掌,頓時覺得五臟六腑不斷翻騰,趁著後退的功夫急忙解釋。
馬進良同樣如此,手裡握著光禿禿的劍柄,口中不聽辯解。
“你們不知道我在這裡,難道還不知道王爺在裡麵,曹老狗和雨老狗好大的膽子,讓你們這般對待王爺!”
“兩個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
老郭怒極冷笑,眼裡漸漸有了殺意。
原以為兩廠再怎麼不像話,也會對王爺保持最基礎的禮儀,結果這兩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麵直接對王爺出手。
曹少欽和馬進良此刻也是有口難辯,剛才的舉動他們並非特意針對賢王。
為了和對方競爭,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在路上打了好幾架,一時間忘了收手。
眼下說什麼都是錯,兩人對視一眼,竟不約而同的在大街上跪下,朝著客棧裡的楚陽行跪拜大禮,揚聲道:“卑職該死,求賢王恕罪!”
氣頭上的老郭忘了之前楚陽讓他保密,再加上曹少欽和馬進良的大嗓門,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楚陽的真正身份。
楚陽像是沒聽到,舔了舔壺嘴,把最後一滴酒吞進肚子裡,心滿意足的露出笑容。
坐在旁邊的郭芙蓉人已經傻了,從小到大,她猜過楚陽可能是哪家大官的公子,可沒想到居然會是聲名狼藉的賢王。
師兄雖然人怪了點,日子過得奢侈了點,但還不至於跟傳聞中的那個賢王殿下相提並論,那家夥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爛人。
以後該怎麼麵對師兄啊……
楚陽瞥了一眼郭芙蓉的表情就能大概猜到她的想法,忍不住笑道:“我的風評真有這麼差?連你都想和我劃清界限?”
“哪有,你彆亂說,我才不是這麼想的。”郭芙蓉的臉一下通紅,立刻否認三連。
楚陽毫不在意的說道:“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我比誰都清楚我有多不像話。”
忐忑不安的佟湘玉帶著其他人走過來,二話不說就跪倒在地,拉長聲音喊道:“民女拜見王爺。”
白展堂腳一軟,也跟著跪在地上。
看著屋子裡的人跪了一片,門外還跪了兩個,楚陽心裡半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
“起來吧,我不喜歡看人跪著。”
聞言,佟湘玉拉著其他人一起快速起身,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正當大家為難的時候,楚陽突然望向門外大街,冷聲道:“你們兩個繼續跪著!”
已經站起身的曹少欽和馬進良愣了一下,神色尷尬的重新跪下,兩人低頭瞬間,眼裡同時有殺氣閃過。
一個廢物王爺而已,等你失去聖眷,今天你羞辱我的,來日我定會百倍奉還。
隨後,兩人偷偷交換眼神,為了報複,他們決定合作。
曹少欽抱拳道:“督主有令,讓我們護衛王爺回京,還請王爺不要為難卑職二人。”
馬進良聲音沙啞的說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王爺跟我們回去吧。”
這番說辭也是在提醒老郭彆胡亂插手,不要公然違抗皇帝的意願。
老郭皺眉望向楚陽。
楚陽目光冷冷掃過兩人,屈指一彈,無形的劍氣斬出,噗嗤兩聲過後,曹少欽和馬進良在眾目睽睽之下,各斷一臂。
兩人來不及喊痛,又驚又怒的瞪著楚陽。
“告訴京城的那位,我暫時不想回去,也對他的皇位沒什麼想法,好好做他的皇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曹少欽和馬進良弱嗎?
身為兩廠的大檔頭,未來兩廠的督主,二人的實力和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相差不大。
甚至可以說,除開少數幾個頂尖門派的掌門人,他們可以力壓大部分江湖一流高手。
放眼朝堂也是一樣!
兩侯一門,兩廠一衛之中,除了各自的老大能穩壓他們,其麾下那些所謂的四大密探、四大名捕、四大神捕之類的中流砥柱,與他們的勝負最多也隻在五五之間。
就是這樣在天下間堪稱少有敵手的兩人,輕而易舉的被人削掉了手臂,毫無還手之力。
老郭眼裡隻剩下了駭然!
如果換做是他,要打贏曹少欽和馬進良並不難,但要這麼輕易的廢掉兩個人,根本做不到。
與他實力不相伯仲的那幾人也一樣不行。
由此可見他與楚陽之間的差距。
“王爺的實力深不可測!”
“陛下知道此事,日後恐怕寢食難安,大明朝不知道又要迎來如何的腥風血雨……”
作為先帝當年最寵愛的皇子,如今雖然放浪形骸,但與旁人終究還是不同。
楚陽口口聲聲說自己對皇位毫不在意,但言語間已經多有不敬,更讓老郭害怕的是他有如此實力,居然還不聲不響的隱忍到今日……
片刻過後,楚陽拎著酒壺走出大門,在剛才的戰鬥餘波中,門外的大街已經被打的破破爛爛。
不是老郭不夠收斂,而是如今武者的破壞力就是如此恐怖,如果真的放開手戰鬥,他甚至可以打爛整座七俠鎮。
曹少欽和馬進良各自抱著斷臂跪在一片廢墟裡,他們回過神後,立刻收斂目光,不敢再看已經走到麵前的楚陽,低著頭表情猙獰。
楚陽悠悠說道:“我還是喜歡你們之前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兩人聞言,不約而同的開始磕頭,把地麵砸的梆梆作響。
“衝撞王爺,是卑職該死!求王爺饒命。”
“求王爺網開一麵!”
楚陽露出和藹的微笑,“兩位的名聲上至朝堂下至江湖,能止小兒夜啼,大小也算個人物,這樣吧,你們再接我一招,誰能活下來,這件事就此揭過。”
“也算是我給你們最後的一點體麵。”
曹少欽沒有回答,隻是一個勁的磕頭,鮮血已經浸透膝蓋下麵的石板。
馬進良同樣如此。
他們連手臂怎麼斷的都不知道,隻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劍氣的擦身而過,麵對這樣的敵人,勝負沒有一點懸念。
即便是麵對各自的督主,兩人都沒有這麼恐懼過。
“讓人失望,你們是怎麼走到大檔頭這個位置的?”
“那些你們看不起的江湖草莽都比你們更有血性。”
楚陽鄙夷的揮手道:“滾吧!”
兩人如臨大赦,抱著斷臂淩空踱步,很快就不見蹤影。
以他們的渾厚的氣血,一天之內能把手臂接上的話,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望著離開的兩人,老郭剛想說話,卻被楚陽製止,他看向巷道的陰暗處,漠然道:“再躲在那裡看戲,你的手臂也會保不住的。”
旋即,陰暗的巷道裡走出兩人,一人外貌邋遢像個乞丐,而且渾身酒味,看著有些頹廢,另一人穿著飛魚服,留著兩撇小胡子。麵容剛毅。
兩人站在一起,猶如一明一暗,對比非常強烈。
楚陽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們。
“離歌笑?左雄?”
“你們怎麼在這?”
老郭似乎認識這兩人,語氣變得友善許多,不像麵對曹少欽和馬進良那麼惡劣。
留著小胡子的左雄抱拳道:“郭大人,是鄭大人派我們來的,他擔心那兩條閹狗會對王爺不敬。”
離歌笑拿起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口,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迷離,好似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
老郭看見他頹廢的模樣,忍不住失望的搖頭,作為鄭東流的親傳弟子,離歌笑曾經是錦衣衛最耀眼的人,論實力甚至在曹少欽和馬進良之上。
可是一件往事卻將他毀成現在這個樣子……
數年前,皇帝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恰好路過離歌笑妻子荊如憶經營的小酒坊,休憩之時看上了容貌秀麗的荊如憶。
在知道荊如憶已經成家後,皇帝又在小酒坊裡坐了許久才離開。
而皇帝眼裡的遺憾則落入奸相嚴嵩的眼中。
為了討好皇帝,荊如憶事後被嚴嵩派人綁走,而那時,離歌笑在外執行任務。
還沒等把人送到皇帝的床上,為保清白的荊如憶在嚴嵩家中咬舌自儘,之後更是被嚴嵩拋屍荒野。
等離歌笑找到荊如憶屍體的時候,已經被山林野獸啃食的不成樣子。
幾近癲狂的離歌笑不顧鄭東流阻止,帶刀衝進金鑾殿上準備殺了嚴嵩為妻子報仇,結果被兩位神侯當場拿下。
皇帝勃然大怒,即便後來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他還是抑製不住心頭怒火,因為離歌笑冒犯了他的威嚴,這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因此他不僅沒有處罰嚴嵩,還將離歌笑打入詔獄。
要不是鄭東流拚死保下離歌笑,皇帝體恤他多年的忠誠,離歌笑早就被砍頭了。
在詔獄裡受儘折磨的離歌笑,落下一身病根隱疾,功力十不存一,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廢人,他和楚陽在流言蜚語中並稱京城兩大廢物。
兩人也因此結緣,經常在酒坊裡廝混,還結識了另一個四條眉毛的賤人。
托離歌笑的福,皇帝在那段時間對楚陽的“關心”急速下降,讓他獲得了不少自由。
至於和離歌笑同行的左雄,在市井之間頗具盛名,此人生平最愛斬妖除魔,能力不在神捕司四大名捕之下。
左千戶即是他的職稱,亦是他在江湖上的綽號,尋常妖物聽到這個名字轉頭就跑,就跟見了閻王一樣。
諸葛神侯曾不止一次向鄭東流討要左千戶,意圖將四大名捕變成五大名捕,但都被鄭東流拒絕了。
沒有了離歌笑,錦衣衛再失去左千戶,鄭東流就真是獨木難支,而諸葛正我素來敬佩鄭東流的為人,因此也不願讓他難做,隻能將此事當做心頭之憾。
楚陽拎著酒壺,不顧他人詫異的眼神,坐在離歌笑身旁,朝他敬了一杯。
離歌笑會心一笑,回敬了一杯。
兩人就這樣席地而坐,痛快暢飲仰天大笑。
廢人敬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