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親弟弟因此遭遇襲擊,作為龍頭,難道還能不有所表示?
說交代,就一定有交代。
說讓季覺滿意,就一定會讓季覺滿意。
可季覺偏偏滿意不了。
他說:「如果我等不了呢?」
那一批配件,對季覺而言,根本就無足輕重。海岸的那點債務,又跟自己這個來背鍋頂事兒的廠長有什麼關係?
說句難聽點的,就算是海岸集團倒閉了,季覺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誰敢為難他?
可延建不行。
作為海岸汽車廠唯一所存留下來的老員工,他是無可替代的,不止是作為一級工程師的能力,
兩人的配合和信賴···
這幾個月以來,延建死去活來,賣血賣力就差賣身了,為這一份本來早就可以抽身的工作付出了所有。
為了季覺一句空口白話的‘複工’,把後半輩子都賭上了。
如今他又因為自己,被人扣在手裡,難道季覺就能放著不管他的死活?
「陳先生,延建是我的朋友,就跟玉帛一樣。」
陳行舟沉默,無可奈何的一歎。
他能說什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乾大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放棄也就放棄了?張嘴之前彆忘了,你弟弟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說:「不論你怎麼選,我都挺你。」
「那就談咯。」
季覺說:「他不是要交代麼?那就給他一個交代。畢竟,大家做生意隻為求財,鬨那麼難看乾什麼?
正好,我現在也想找人談談呢。」
「”.—·英雄氣概,不得了。」”
陳行舟沉吟片刻之後,最後保證:「不論談不談得攏,這一把我都跟到底。”
「不妨礙。」
季覺最後說:「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電話掛斷了。
自寂靜之中,陳行舟垂眸,凝視著漆黑的屏幕,手機在指尖無聲轉動。
許久。
「老林。」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他身後的黑暗裡浮現:「老板,我在。」
「你代我聯係總會。」
陳行舟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扶手,緩緩說道:「我要請魁首尊位。」
老林愣了一下。
旋即頜首,轉身離去。
「談?」
十分鐘之後,淩洲接到陳行舟的電話,被逗笑了:「他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一個破工匠他拿什麼跟我談!」
「那你是想讓我來跟你談?」電話裡的聲音仿佛輕聲一笑,「規矩就是規矩,小淩,有些事兒,問過你契爺再做更穩妥。”
「怎麼?拿六爺來壓我?」淩洲冷聲問。
「作為長輩,提醒你一下,我怕你捅出來的簍子太大,淩六也保不住你。」陳行舟冷淡的說道:「彆忘了這裡是哪裡,是談是打,輪不到你來選。」
電話掛斷了。
死寂的房間裡,煙熏霧繞。
淩洲的臉色鐵青,幾乎將手機捏碎。
一眾下屬之中,較為年長的男人提醒:「洲哥,小心有詐啊。」
「他陳行舟敢把荒集的架子擺出來,我難道還不敢應?」
淩洲麵色變化,最後一片寒意:「不是要談麼?又不是沒談過。告訴陳行舟,要談可以,地方我來選!」
「我的地方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麼跟我談!」
三分鐘後,季覺收到了陳行舟的消息。
十點半,崖城東港,天波號貨輪。
季覺看了一眼之後,將手機拋到了一邊,回眸,凝視著麵前沉默的熔爐。
爐中的烈火無聲升騰,色彩變換,在季覺的鮮血灌注之中,猩紅和銀白交織,純化萃變了一個月有餘的造物自隱隱的哀豪之中變換不定,漸漸顯露出了詭異的輪廓。
惡意獰。
「正好。」
季覺說:「還差點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