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蘇容若驚嚇如此,阿禧得意地撫掌大笑:“哈哈,小若到底年幼,這便怕了?今後,得多和我們練練膽子。”
阿諾卻張臂護住臉色蒼白的童子,先責備始作俑者:“他年紀小,你不可再嚇他。”隨後溫言安慰:“容若彆怕,依瑤族信神,信神便不會害人。”
蘇容若鎮定下來,陰著臉給阿禧立規矩:“今後再捉弄我,休想再吃一口我做的菜,聽一句那不同尋常的詩。”
氣氛一下冷凝,阿禧尷尬地摸摸鼻子,呐呐:“那個,我是怕你太娘味,被人欺負,禁軍真有訓練膽量,聽力和眼力的辦法。”
蘇容若不置可否,阿諾連忙圓場:“阿禧下不例外,外麵熱鬨已極,我們出去轉轉。”不由分說地拉著兩人出了門。
大街,連綿數裡的戲台,絲樂管弦,舞蹈雜技,百態雜陳,各種表演讓人眼花繚亂,其間穿插著官家流水席和民間商販的貨攤。
處處張燈結彩,人流絡繹不絕,笑語暖,時光慢,不時有煙花劃過長空,悠悠地散出滿天的祥和,繁華,和喜悅。
蘇容若和兩少年混在人群,看過幾處表演,在投壺的攤位停下。
一桌一人,桌上擺滿了絹花,燈籠,布藝人,荷花燈,小木馬,桂花酥等獎品,二十多步遠,有壺孤單而傲然地佇立。
投壺本是漢族的遊戲,也為喜歡騎射的亞特人所青睞。攤主見他們走近,熱情招呼:“連投百次可得獎酬,小郎君可欲一試?”
他話音未落,阿禧已拎起投杆反手擲得出去,讓人驚奇的是,那箭杆入壺不停,反而立即隨力道躍出彈回。
“壺中未曾裝小豆,是以箭杆入壺便彈出,如此,可連投不停地投,喚著驍。”阿諾見蘇容若好奇,細細地為她解釋。
待蘇容若明白,人流聚起,隨攤主一道數數:“八十三,八十四,呀”風吹起地麵未融儘的碎雪,阿禧眼前模糊,手腕一抖,箭杆落在了壺外。
眾人遺憾的歎惜聲中,阿禧強行將阿諾推上前方。少年隨便拿起兩支箭杆,在手中試了試,擲出,瞬間,圍觀者齊齊噤聲。
蘇容若也吃驚地張大眼睛:他哪裡是投壺?分明在表演雜技,淵渟嶽峙,左右開弓,箭杆成為兩條黑線,在他手中和那壺口往返穿梭。
很快百次即滿,眾人歡呼,阿禧飛揚的笑聲最響:“大叔,這些小玩藝,我便先收下。”隨及拉著蘇容若鑽出圈子,興奮地把物什全部塞到她懷裡。
蘇容若回頭去看:“阿諾怎沒跟來?”阿禧擠著眼睛:“他將東西贏光,定會留些銅株。我溜出來,為的就是他不用避著我偷偷給。”
“你們這對兄弟,有點意思。”蘇容若愣怔半刻,才若有所思地笑:眼前少年跳脫活潑,臉上總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骨子裡卻細致剔透,洞悉人心。
阿禧猶豫幾息,在她耳邊低語:“阿諾長著綠色眼珠,出生時娘便沒了,這在我亞特人看來都極是不詳,大巫師算出他乃天煞孤星,刑愛克親的凶險命格,除了少數人,他阿爹和眾人都厭惡他,拜托今後休要問及他的家人。”
什麼鬼風俗?蘇容若微皺雙眉,憶起阿諾橫鞭立馬護衛小九的悍勇,穆那衝叫他妖怪災星時的沉默,她在鬆林坡上拒絕他時,他眼中的空曠和荒涼。
成長在一個競爭激烈的時空,商人蘇容若慣於算計和交易。對人客氣友好,故因本性不壞,亦為抱團取暖共贏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