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香消玉碎(2 / 2)

咣的一聲大響,門被關上,裡麵傳出玉兒的尖叫和絲帛的撕裂聲,蘇子安心膽俱碎,拚命地擊打踹踢著大門。

但那大門紋絲不動,漸漸地,玉兒的叫聲變成淒厲的慘呼,夾雜著男人們下流的粗話和獰笑。

男子紅著雙眼,正要奔回客棧求救。門開了,一個大漢提著褲帶出來,將他拳打腳踢,蘇子安瘋人般地左衝右突,卻被大漢按在地上暴打。

皎潔的月色,空寂的長街,人間的罪惡在持續。又過得半盞茶的功夫,金蟬才打倒三人,找機會放出求救煙火,客棧的隨行武士趕來,翻牆破門,捉拿暴徒。

男人們一轟而散,玉兒則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姣好的胴體遍布傷痕,雙腿間一灘血跡,臉色青紫,雙目圓睜,已經氣息全無。

蘇子安見狀一言不發地暈倒過去,隨行武士們蓋住玉兒屍體,捉拿一群歹徒,並立即報案到齊思賢的府衙。

原來這真的是一群被招安的前土匪,酒醉之後,見玉兒貌美,又有亞特血統,仇恨,性欲和酒精,將人變得畜牲不如,施暴輪奸後還掐死受害者。

拓跋宗聞訊帶領部下,親手將這夥人千刀萬剮。此案因情節惡劣,天下震動,齊思賢上折請罪,自行流放天山道。

蘇子安曾為玉兒帶信給拓跋宗,拓跋宗對他印象極佳,如今見他因愛女之死痛不欲生,才知曉兩人的關係,照顧他數日後,遣人將他送回洛京。

蘇子安歸家後,本就纏綿病榻的老夫人,得知玉兒慘死,再見到瘋顛癡狂的嫡長孫,後悔自責至嘔血:“我們早早便該成全他們。”

幸好穀敏杏林高手,湯藥針砭齊下,才保住老人家一條性命。

蘇宅昔日的安詳寧和,似落紅飄零,在悄無聲息地凋謝。

女人之美貌,男人之才華,便如鹿頭的角,童子懷裡的金,若沒有足夠的智慧駕馭和能力保護,都最終成禍。蘇容若沒想到自己一言成讖。

蘇宅人仰馬翻後墳墓般死寂,她獨坐在如水月色,心驚膽顫:美麗單純的玉兒,有亞特血統,可她的娘和情郎都是漢人。

即便她與漢人無關,她也沒有踏馬圈地,沒有攔路搶劫,畜牲們怎下得了手?

拓跋宗千刀萬剮的,是愚蠢,是偏執。愚蠢和偏執產生的仇恨,把自他都拖進了地獄。

玉兒,玉兒,空寂的庭園,不時響起年輕男子對愛侶的聲聲呼喚,時而深情,時而淒厲,聽得獨坐軒台的人,難以自控地,淚流滿麵。

良久,她拭去淚水,掏出懷中小鏡,鏡中容顏,月光般華美明媚,她瞧得片刻,才輕輕地扭動身體,練起芳娘所教的舞蹈。

簇簇的繡球花淺紫深藍,貼著西式舊樓的暗紅磚頭,幽深陰暗的樹影,陽光從葉的縫隙落下,她和安吉躺在草坪,閒談。

前世的好友在提議:畢業後,我們就在歐洲隨便做份工作。她在搖頭:這裡生活象溫水,無趣。身體卻飄忽升起,千山萬水過去,忽然,急劇地下墮。

大叫一聲醒來,萬物寂寂,庭院霜薄月溶冷浸浸,她拭去頭上冷汗:是否又到該走的時候了?

她的女兒身體,一如夏花,在勃勃地綻放,明媚鮮妍,快遮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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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行己也恭幾句,出自論語,孔子評論子產,說他有四處符合君子的標準。為人謙恭,敬奉國君,以民恩惠,按情理使用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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