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各處的消息陸續傳來:洛京業務基本維持,劉義和爾旦在南方經營不錯,岷州的藥鋪開張順利,唯西路因休謨帶阿晟隱居斷了聯絡。
蘇原特彆負責與軍中有關的業務,製藥坊的擴建容易,難的是戰車選址,要隱蔽,地方大,還得靠近河道。
彈簧的事陶叔試過無數鐵鋪,仍無上佳方案,她想實在不行,就讓阿諾去找軍中武庫處,他們有最好的鐵匠。
大勇將要成親。想到此處的人不禁微笑,未曾注意蘇原在一側安靜地等待良久,看她轉頭才恭敬問道:“主人找我?”
“你叔的事。”主人的微笑,引起男仆由衷的喜悅:“阿叔漂泊半生,終於成親,主人是要我去安排賀禮麼?”
跟得久了,他懂我心思。蘇容若滿意地作答:“按品質好的選,你若有了意中人,也記得告訴我,我定風風光光地把她給你娶回來。”
蘇原在她的目光下羞澀地低頭:“多謝主人,明日將軍府的歲末宴,可需做些準備?”
“不用,我已經備好。”謝十五娘的聲音從花閣那頭傳出,明麗如初信的潤露:“阿容,你家有蝴蝶蘭,後日我要簪一朵。”
將軍府的歲末宴,謝氏年年出席,十五娘因和蘇容若交好,提前從城裡來簡園住了幾晚。
她的要求蘇容若自然不會拒絕,這日兩人起來,對鏡梳洗簪花,換上嶄新的繡羅襦裙,才攜帶厚禮,在眾仆的陪伴下前去赴宴。
轄製南方兩省的將軍府氣勢威嚴,女眷們從側門入,過影牆,繞清流,轉長廊,才到花木扶蘇的後庭。
瓜果祭灶除夕到,女娘愛花,小子放炮。兩人一進門,便見幾個童子騎著竹馬邊跳邊唱。
南國風和日麗,苑內花木扶蘇,崔氏在各色千葉間置酒延賓,來的不管是士族娘子,還是軍中女眷,都是一副心曠神怡的模樣。
蘇謝兩個正與小娘子們寒喧,女主人的笑聲透過人群而來:“中郎將夫人,十五娘也到了?過來坐。”
蘇容若隨及向前行禮,但見徐萱站在母親身側,俊俏如故,臉色卻有些憔悴,這才想起,訂親後自己和阿諾沉浸在兒女情愛,很久未見這位將門虎女。
阿諾不曾告訴她徐萱對他的表白,她如常一般微笑招呼,不料對方卻冷漠地轉過眼光,她愣在當地,不懂徐萱為何對她態度大變。
謝十五娘拉她坐回位子,冷哼一聲:“她向來如此,心裡不快便天下全欠她。”
蘇容若但笑不語,卻聽倩娘悄聲說道:“崔氏身體保養得極好,徐娘子卻虛寒得厲害,我瞧著乃是藥物所致,若不趕緊醫治,將來怕要斷絕子嗣。”
穀空氏的女子從小懂醫識藥,倩娘不會看錯。蘇容若心頭一凜:這時空讓女人不能生育,可是比要人性命還狠毒。
轉目再看崔氏滿麵春風,笑語盈盈,顯然還不知情。即便他們和阿諾毫無關聯,她也不忍看到,一個花季少女便如此毀去。
隻是,如何不作痕跡地知會對方?蘇容若手指敲著案幾,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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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蟋蟀在堂幾句,來自詩經,大意是:促織進到堂內,暮冬又將來臨,日月流轉,歲月易逝,我當珍惜當下。此幾句為起興,是要引出後麵的主題,說人當居安思危、謹慎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