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以為她就是少年慕艾，情竇初開，再長大點兒就好了。
沒想到，這都半年多沒見，她看到有德還是這麼親近……
唉……”
婁振華木著臉，沒有吭聲。
譚雅麗又道：“那你說，如果小娥真喜歡上有德了，那可咋辦？
如果有德沒有成家那也還好說，咱小娥跟著他，我高興還來不及！
可是現在，人家都結婚好幾年了……
這你說……”
婁振華深深吸了兩口雪茄，然後悶悶道：“可是現在你讓小娥和他保持距離，她也不會聽你的啊！
這孩子性子多麼倔……你也不是不知道！”
譚雅麗想了想，“你說，那要不然順其自然？反正有德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回，而且他不會說過陣子還會去九龍嗎？
說不定長時間不見……
小娥對他的感情也就淡了，你說呢？”
“那如果沒有變淡，反而越來越深了呢？”婁振華反問。
“這……”
譚雅麗啞口無言，確實存在這種可能。
婁振華又道：“萬一，以後小娥也吵著要去九龍呢？那邊可比咱們這邊繁榮多了，新鮮事物也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也多，年輕人都喜歡！
若是小娥也去了九龍，那他們兩個可就沒有距離了……”
“……”
譚雅麗沉默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歎了口氣，說：“那你說怎麼辦？”
“順其自然吧……”婁振華說。
“順其自然？”
譚雅麗皺眉，沉聲道：“那如果小娥就認定他了，他們感情越來越深了怎麼辦？”
“那就……尊重小娥的選擇！”婁振華說。
譚雅麗臉一沉，嗔道：“你說的輕巧！你就這麼樂意你閨女去給人家當小？
還是連個名分都沒有的？
到時候你臉往哪兒擱？這些你都想好了？”
婁振華將手中的雪茄放下，看著譚雅麗認真道：“有德是我這輩子裡，見過的所有人裡潛力最大，發展最快的人。
說他是最優秀的，也絲毫不為過！
彆的不說，五年前他還是軋鋼廠車裡裡一個普通工人，現在呢？
名滿全國的音樂家！大作家！
你以為這就完了？”
“還有啥？”譚雅麗說。
婁振華道：“你知道上次我帶他見誰了嗎？
***！
你以為為啥恭王府會賣給他？
整個恭王府啊，恭王府有多大你也知道，足足六萬多平方，全都賣給他了。
這是領導對他的獎賞和鼓勵！
如果他是一般人，或者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和潛力，怎麼可能把整個恭王府都給他？
還有……”
婁振華壓低聲音，緩聲道：“你覺得現在是誰不誰……
都能輕鬆去九龍，還光明正大從那邊回來？
你難道不覺得這裡麵有蹊蹺嗎？”
婁振華久經商海，如今又轉戰宦海，他的機敏和頭腦無疑都是上上之選，非常在線。
窺一斑而知全豹，對他來說並不難。
所以，就算吳有德沒說。
但其實心裡，婁振華是早已經看出來了很多東西，這也是為何他越來越看重吳有德的原因。
……
聽了婁振華這番話，
譚雅麗猛的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
婁振華手指向上指了指，一字一句道：“簡……在……帝……心……”
“……”
譚雅麗瞠目結舌。
頓了頓，
婁振華又道：“我絲毫看不出來，他日後會走到什麼高度……也估量不出來！”
他看向譚雅麗，“至於你說的什麼沒有名分，給人當小，這其實不是什麼問題。
想要名分很簡單，九龍就可以。
至於當小……
若是他們感情不錯，又有了名分，何來當小這一說？
誰又會笑話我？”
譚雅麗眨了眨眼，眸中異彩連連……
……
從婁振華家裡回來，很快就到了春節。
一大爺閻埠貴找到吳有德，說這要過年了，有德你又外出半年，和大夥兒都好久沒見了，不如大年三十時，咱們院子裡所有人在一起聚一聚？
對於這個要求，
吳有德欣然答應，爽快表示大年三十就在院子裡擺幾桌，大家夥兒坐一起邊吃邊聊。
看到吳有德答應，
閻埠貴就很高興，笑道：“那好，那我這就去告訴大夥兒這個好消息！
還有就是，有德啊……
那咱們這個聚餐的夥食標準，你看咱們合計合計？
幾熱幾涼，幾葷幾素？”
聽到這個，
吳有德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道：“一大爺，這還有啥合計的？按最高標準兒來唄！
大夥兒都忙了一年了，不得整頓好的犒勞犒勞？”
最高標準？
閻埠貴一聽，直撮牙花子，他扶了扶眼鏡，嘿嘿笑道：“有德，要是整最高標準……這可得花不少錢啊？
也不怕你笑話，你一大爺我從年頭忙到年尾，這一年下來兜兒裡也落不了幾個子兒！
你二大爺家裡三個棒小夥兒，也都指著他那點兒工資過活。
去年物價都貴了點兒，你二大爺煎雞蛋都快吃不起了……
還有老許家，
這大茂一走，全家都指著老許呢，日子也是過的緊巴巴的。
丁秀去年到前門兒一家酒館找了個打雜的活兒，一個月能掙倆，算是能活……”
閻埠貴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最後苦笑道：“要是按最高標準兒來，恐怕吃了這頓，大夥兒連這個年都過不了了……
比不上有德你家大業大的呀！”
吳有德想了想，這倒也是，他並沒有覺得閻埠貴是在哭窮。
實情就是這樣！
這年頭，想隻憑借一點工資就養活全家人，對於絕大多數家庭都不太容易。
另外，這要是聚餐……
那到時候自己肯定也吃，如果置辦的菜式比較垃圾，清一色的蘿卜白菜，那也太倒胃口了！
琢磨了一下，
吳有德道：“那這樣一大爺，聚餐的食材都由我家提供，您組織人手來做。
您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你們再準備點兒瓜果點心、花生瓜子啥的。
您看這個法子成麼？”
成啊！
太成了！！
閻埠貴樂的咧嘴大笑，忍了又忍，最後掐住大腿，這才忍住沒有把‘我沒有覺得過意不去’這話給說出去。
他嘿嘿笑道：“好好好！還是有德你敞亮啊，那就按照這個法子來，我保證安排的妥妥的。
富貴不忘鄉梓！
有德啊，好樣啊！一大爺為你驕傲！”
……
轉眼間，就到了大年三十這天。
大清早，院子裡就熱鬨了起來，人來人往，說說笑笑，一派節日氣氛。
院子裡，用磚壘了三個灶台。
此刻三個灶台都被點燃，火苗跳躍使得柴火燒的不斷劈啪作響，灶台上都擱了一個大鍋。
蒸饃的灶台上熱氣騰騰，一團團白嫩的饃坯在蒸籠裡逐漸變得飽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隨著蒸汽的升騰，整個院子都彌漫著饃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想提前嘗上一口。
在另一個灶台上，水已經燒得滾沸，不斷冒著氣泡。
而煮肉的灶台上則傳來陣陣肉香，讓人垂涎欲滴。大塊的豬肉在鍋裡翻滾，與調料充分融合，煮出濃鬱的肉香，彌漫在整個院子裡，不停勾動著所有人的味蕾。
幾個半大孩子不停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嘴裡饞的嗷嗷叫，不停的喊好了沒？好了沒？好了沒？
閻埠貴坐在第一個灶台前麵，忖了忖時間，抬頭道：“差不多了吧？”
說完，
他又站起身，“算了，我還是回屋看看表吧，這一鍋可都是白饃，如果時間錯了，那饃可不萱，味兒差了點！”
兩分鐘後，
他從家裡走了出來，手裡多了個紅色炮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