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這片土地太厚重了,底蘊太深,所以不論說《人生》還是《創業史》,來寫這篇土地都不夠完全,遠遠沒有《紅高粱》之於膠東平原那樣有代表性、那樣濃烈。
“我覺得路遙同誌將來是有希望再創造出這樣一篇作品的。”陳忠實說。
“路遙是從一個自然環境最惡劣也最貧窮的縣的山村走出來的,他熟悉這片土地,熟悉每一個破舊的窯洞。”
路遙抽著煙,沒有說話,心中明顯有什麼構想。
江弦插話道:“忠實同誌,不要總說路遙,我倒是覺得,你也不缺乏這樣的能力。”
“我畢竟年紀大了,寫作也到了一個瓶頸.”陳忠實客氣的說著,眼底卻藏著精芒。
這也是個有心氣的作家,沒心氣也寫不了《白鹿原》。
說起陳忠實,還記得一特有意思的事兒
——陳忠實給《故事會》遞過稿子你敢信?
大概90年代初,《故事會》搞了個名人欄目,向席慕蓉、馮驥才、蘇童、莫言、陳忠實、陸文夫這些個文學名家約稿。
不過也不是光看作者不挑稿子。
人家《故事會》寧缺毋濫,退了很多不適合的稿子。
陳忠實的稿子退沒退已經不知道了。
但是馮驥才的稿子全都過了,這貨算是《故事會》的過稿王者。
“先不說《紅高粱》這,你這個‘尋根’的口號是振聾發聵。”陳忠實說,“我讀了你的那篇理論文章,回嚼了很久,對於一些地方沒有想通,又怕誤入誤區,我記得你在其中說了一部叫《百年孤獨》,說這篇是拉美文化的‘尋根’,可惜我外語不行,不然一定要讀讀。”
“我這‘尋根’的口號,確切的說,的確是受到了這部《百年孤獨》的啟發。
國內對於國外的文化發展了解比較遲鈍,據我所知,拉丁美洲很多和我們同處於第三世界的國家,已經在世界文學的舞台上引發了一場文學爆炸,湧現出了一大批高質量的拉丁美洲,其中就包括我說的這部《百年孤獨》。”
三人都沒出過國,更不了解國外的事情。
陝西的作家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都是從農村走出來的。
不論是路遙還是陳忠實,都是長期生活在陝西的農村,見到的聽到的都有局限,所以寫作隻好是自己最熟悉的農村。
賈平凹寫《廢都》雖然說的是城市,但實際上還是說人離開了農村以後,精神會多麼多麼頹廢,所以還是在說農村。
這會聽江弦講國外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新鮮,都是一陣心馳神往。
“這部寫的很好?”
“在我看來是完全能拿諾貝爾獎的作品。”江弦說。
不論怎麼講,不管怎麼樣貶低,瑞典人頒發的諾貝爾文學獎,依然是全世界範圍內最頂尖的文學獎項,這是一個事實,沒必要為此爭得麵紅耳熱掄胳膊。
並且也要有一個觀念,諾貝爾獎不是奧林匹克比賽,不是誰得了,就是世界最好的作家。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隻能說,這是文學界最重要的獎,最好的作家一定值得被頒發這個獎項。
陳忠實問:“這是什麼時候發表的,現在能讀的到麼?”
“大概是60年代發表的,國內還沒有翻譯的版本,我是在外籍上閱讀的,《百年孤獨》這個名字,也是我擅自所作的翻譯。”江弦說。
“你翻譯的很好,雖然我沒看過這篇,但我覺得這個名相當的震撼,相當的有氣勢。”王觀勝說。
又在屋裡聊了一會兒,江弦被帶著去和《延河》的編輯們打招呼。
又有很多陝西作協和文聯的同誌聞訊過來見他,不少人都希望要他的簽名,江弦也不吝嗇,一一給他們簽過。
“你著急回京城去嗎?”路遙開口問他。
“既然來了陝西,不如再多住一段時間,我帶你四處逛一逛,看一看。”
“是啊。”
陳忠實說,“就當多采采風,這對你以後的創作也有好處,你現在剛完成了一部《紅高粱》的創作,對下一部應該還沒有什麼想法,或許會在陝西受到什麼啟發。”
“啟發.”陳忠實這麼一說,江弦不由得心中一動。
之前他專注於《紅高粱》的創作,加上沒有確切的合成方向,目前還有4個月的自主合成機會他還沒有用掉,也就是4次嘗試合成的機會。
如果試著合成一部陝西的作品呢?
陝西這邊的好作品很多。
在90年代初期,爆發過浩浩蕩蕩的“陝軍東征”這一文學現象。
1992年,陝西文壇“損兵折將”,路遙等文壇巨匠相繼離世,陝西作協滿眼都是白花,充耳都是哀樂,被低沉、陰鬱的氛圍所籠罩。
雖然置身於這樣一種環境氛圍,但陝西的作家並沒有停止思考和探索。
也就是在這一年,陳忠實完成了《白鹿原》,賈平凹創作了《廢都》.
大量的陝西長篇竟然都在這一年完成,並發行出版。
有人戲稱,“你們陝西人要來個揮馬東征啊。”
一個省在不長的時間裡,竟然如此集中地推出了一批水平如此整齊的優秀藝術品。
“陝軍”一下子打響了文壇,也帶來了長篇閱讀熱潮。
“合成哪篇呢?”
江弦心中一下子浮現出很多篇的。
要說經典,最經典莫過於《平凡的世界》和《白鹿原》。
不過這都是江弦不忍心去寫的。
不過拋開這兩部經典,留給他考慮的選擇仍舊非常的多。
但要江弦一下子想出一個,他還真是不太能想出來。
除了路遙、陳忠實,印象最深的就是賈平凹?
賈平凹實力肯定是有的,不過江弦也不想把他列在考慮對象之中。
理由很簡單,怕被封。
他又想到王觀勝今天說的那一番話。
有沒有哪部能像《紅高粱》一樣,寫一段承載著陝西厚重曆史的史詩。
寫曆史、民國、寫抗日、寫知青、寫陝北的變遷.
好像還真有。
在江弦的記憶裡,是有那麼一部的,而且要說史詩,也絕對是一部壯麗的史詩。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將其順利合成。
一共四次自主合成機會,江弦不知道能否順利將其搞出來。
他直接開始嘗試。
第一次,“黃土高原”+“家族”。
失敗。
第二次,“西北民族”+“時間的足跡”。
失敗。
第三次,“風流罪人”+“陝北”。
成功。
(還挺巧的,這幾天寫金雞百花,恰好碰上廈門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