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ineteen 一半的聖劍和意外的來信者(1 / 2)

贖罪新約 懶鼠阿倉 16889 字 3個月前

等到真正離開的時候才意識到大家曾並肩而行。——前語

帕羅西汀這座以陰雨出名的城鎮天空上聚集了太長時間的雨雲,在下午時終於把其中積蓄的雨水傾瀉下來。也正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原本熱鬨的街道瞬間鴉雀無聲,小巷間零星有行人頂著棕櫚樹的葉子或者全身濕透的跑過。有著一頭形狀像是圓傘蘑菇的金色短發,漂亮的茶色眼睛被厚厚額發擋住的安吉爾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淋得從頭濕到了腳,她那身被大量綢帶與鯨骨裙撐撐起的灰藍兩色的裙裾,蕾絲袖口像是花蕾那樣膨脹可愛的短裙也因為濺上泥點,而顯出有些狼狽的樣子。

真是糟糕透了,早知道的話就用酒館的廚房隨便做一點兒送去就好。安吉爾這樣想著的同時抱著剛剛出爐的麵包和新鮮蘋果推開那家名為“醋蘋果”的小酒館的門,掛著鏽跡斑斑鐵牌的破敗木門後,首先能看見的便是各種各樣老舊的酒桶和由酒桶搭成的簡陋酒桌,以及用來招待客人的方桌,油膩的木地板在雨天的時候就會生出灰綠色的苔蘚,因此她在往裡走的時候差一點兒就滑倒在地。

今天大家都出去工作了,所以沒有人和安吉爾打招呼,也正因為如此她很容易地就走到了那個“人”的房間門口。在深呼吸幾次鼓勵自己不要害怕之後,安吉爾便伸手推開了虛掩的木門,然後她就被撲麵而來的煙味嗆得直咳嗽:“咳咳咳,蜜莉恩小姐,咳咳咳······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房間裡到處彌漫著帶有薄荷味的灰色煙霧,而這些煙霧的製造者竟然是一個完全不屬於人類的物種,但是對方銀白的毛發在溫暖的陽光下散發出的光芒卻十分容易讓人癡迷。咽了咽口水的安吉爾幾乎無聲地走到桌邊將手中的食物放下,之後她抬眼看向坐在窗邊的狼人,然後牽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說道:“您要的食物我買回來了。厚切培根三條,山羊酸奶酪一大塊和全麥白麵包五個,然後我還私自買了一些蘋果,希望您不要介意······”

“呼······”望著窗外於大雨中朦朧不清的城鎮樓房,蜜莉恩有些煩惱地伸出爪抓了抓腦後因為濕氣而不再蓬鬆的毛發,隨後她朝著半空吐出了一口煙氣,看著它們慢慢消散之後才斜眼看了一眼身後似乎想說什麼的安吉爾,然後咧嘴笑了起來:“吼吼,謝謝你啊!咱正好感覺有一點兒餓了呢,你可真是雪中送碳呢!既然如此的話咱就不客氣了!”

“您今天是有什麼事才來這裡的呢?我記得自贖會的成員應該都有各自的任務才對吧?”安吉爾看著從腰間抽出刀柄光滑的彎刀將培根與奶酪切片夾入麵包的蜜莉恩,然後用拳掩口有些疑惑地問道。本來像她這樣作為聯絡員的小人物是見不到這些核心成員的,但是今天她卻見到了有“白狼屠夫”之稱的蜜莉恩······這是何等的幸運!

“可愛的小姐,這件事情你最好不知道比較好哦?因為知道的越少,活的時間越長呢。當然咱不吃可愛的小姑娘的吼吼!”蜜莉恩在聽見安吉爾的問話之後忽然將切下的奶酪邊角料塞到了對方的嘴裡,隨後她抬起爪輕輕拍了拍對方柔軟的頭頂,“不要多看,不要多問,不要亂說。答應咱這三件事情好嗎?”

“好、好的!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擾您用餐了!”下意識地將嘴裡的奶酪嚼起來吃掉的安吉爾說完這句話後便有些慌亂地退出了房間。而在確認對方的腳步聲與氣味遠去之後,蜜莉恩從敞開的衣襟裡掏出了一張信紙:“雖然並不想這麼做,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結束了比較好······不過沒想到居然是咱先開口,真是諷刺啊。”

“莉莉絲,我也一樣從來沒有後悔和你成為朋友!而且我一直想和你們道歉的,一直都想!自從我在認識你們之後我才意識到能和他人相遇,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在被梅西爾荊棘纏繞而成的長錐貫穿心臟的那一瞬間,莉莉絲便從指尖開始慢慢化為了漆黑的沙粒,最後她的身體全部化為漆黑的沙崩塌消失。這些細膩的沙從還沒來得及道歉的梅西爾的懷抱和手指間毫不留情地滑落,然後被風吹散消失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們,但是,但是······”梅西爾在不斷道歉的同時試圖用手抓住沙粒,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抓住——就像過去她想抓住的任何東西一樣。

意識到什麼都挽留不了後,梅西爾便跪倒在地上開始用力抓扯皮膚與頭發試圖讓自己流淚,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感覺不到一點兒悲傷和痛苦,隻有空洞、焦躁、煩悶和鋪天蓋地的雜音慢慢淹沒了她的意識。

神啊,為何您如此殘忍,每一次都隻剩下我孤獨一人呢?

“愛麗小姐,真沒想到您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大麵積冰封物體甚至能夠操縱冰層,您真是太厲害了!不過為什麼精靈願意和您簽訂契約呢?難不成是因為您的魔力足夠龐大嗎!”在被晶瑩冰霜所覆蓋的盤虯藤蔓之間,衣服與皮膚上滿是厚厚冰霜,發絲淩亂甚至發梢尖端流血,外表上頗為狼狽的尤裡希娜用纏繞在手上的藤蔓打碎如浪潮一般層疊湧來的冰錐,然後她看向身上纏繞透明冰甲的愛麗並笑著發問:“您為什麼會那麼在乎莉莉絲小姐呢?明明你們沒有相同的血,那您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嗎?”

“太惡心了,你為什麼在乎這樣的事情?明明你們在殺人啊!殺一個明明不應該承受這些事的可憐的孩子!”對尤裡希娜提出的一係列莫名其妙的問題,隻感覺到無比反胃的愛麗將手中表麵自然產生著白色裂痕,被菱形花瓣與白水晶般的冰珠包裹環繞的冰杖插入被冰層覆蓋的地麵,於是瞬間無數碎冰凝聚成了兩座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冰雕。而兩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在凝聚成型後也亮出了各自以冰製成的武器。愛麗把長杖在手中旋轉一周後將手掌從杖柄上撫過,於是這柄長杖瞬間變為了精致華美的冰劍:“從剛剛開始莉莉絲的氣息就消失了······我要你們跟她一起陪葬!!”

“尤裡希娜!!”雖然梅西爾知道自己遍體鱗傷的身體需要時間恢複,但她還是在趕到尤裡希娜與愛麗的戰鬥現場時,像是跳妖精之舞般踩著如同垂死野獸拱起的脊背的乾枯藤蔓躍起,撲到背抵住叢生冰錐無法再繼續後退的尤裡希娜麵前,同時愛麗以及冰雕以冰凝成的細劍刺入了她的身體,隨即這三柄劍所帶來了恐怖寒氣幾乎是瞬間冰結了她流動的血液。

“梅西爾?不,不要!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情啊!我、我不是想殺你啊!”

“梅西爾,你瘋了嗎?就算你可以複活,但是你在不停地削減自己的血肉啊!這下我可得好好罵你了,給我等著!”

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兩人同時發出了包含情緒各不相同的叫喊,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尤裡希娜,她在皺眉發出訓斥的同時伸手抱住梅西爾逐漸變得像冰雕一樣堅硬冰冷的身體,然後隨手拔開掛在脖子上的球型瓶的軟塞。於是一瞬間刺目的光填滿了整條走廊,而正是這刺眼的閃光讓愛麗不得不用手擋住眼睛避免被閃瞎。當她意識到光芒消失並將手從麵前挪開時,她才發現麵前的兩個人已經逃走了。最後她麵對就隻有一片戰鬥後的狼藉以及······根本無處發泄的憤怒、痛苦和悲傷。

“家、家主大人,您沒事吧!非常抱歉,請原諒屬下們的無能!”在尤裡希娜離開後,終於從魔法中清醒過來的士兵們蜂擁而至,然後他們帶著羞恥和無能感在愛麗的麵前單膝跪了下來致歉。而這時莉莉絲的貼身女仆也匆匆趕了過來,然後她在提裙行禮後將一封蓋著火漆印章的信雙手奉上:“家主大人,這是莉莉絲大人囑咐我在天亮時送給您的信,然後她說一定要您親手打開。”

居然已經準備到了這種地步了······莉莉絲你難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和我商量?因為震驚與疑惑而嘴唇顫抖的愛麗慢慢伸出自己的手,然後粗暴地將堅韌的信封撕開來。

“親愛的姐姐,早上好。首先我得為自己唐突的離開而向你道歉,因為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有可能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其實我在與你相遇之前就被黑蛇附身成為了隻要活著就會不斷噴吐死之詛咒的怪物。雖然人類有很多都很可惡卑鄙,但我不想更多的人因我而死,而我也不能就這樣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就把梅西爾找來了,順便也讓你再見見她。如果你在她離開之前看見這封信,就去跟她和好吧,我想她此時也一定快要崩潰了。姐姐,說實話我真的想看到你們兩個人像過去一樣要好,因為姐姐你其實喜歡梅西爾的吧?你一直一直都非常喜歡她,甚至在與梅西爾決裂之後,你也依舊沒有去尋找伴侶。這些事情我一直看在眼裡的,甚至為此生過悶氣,但是我並不討厭梅西爾。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願意和她一起分享你的愛。不過真的非常抱歉,我已經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會在死後去虛無的死地永久的徘徊,直到靈魂消磨殆儘。這是我和黑蛇殺死太多無辜的人的懲罰,但我也覺得沒有什麼,隻是無法與你再相見了,真是遺憾。不過我相信姐姐你一個人也絕對沒有關係的,因為我把以後你要注意的事情全都寫下來了,那本日記就放在我房間的枕頭下麵,你可彆忘記了!還有,我覺得姐姐你應該很快就會成熟起來吧,在那個時候請不要再為我的離開而悲傷了。對了,姐姐你還可以活很久很久,所以直到某一天,你一定會遇到你更愛的人。在那個時候,你一定會很幸福吧?那個啊,姐姐,最喜歡你了······然後永彆了。”

愛麗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著莉莉絲留給自己的信件,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才在抱著信紙無聲哭泣起來——當年那個在充滿不可名狀怪物的樹林裡尋找不到出路時,她也是這樣一個人痛哭。不過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幫助她了,因為她最熟悉的兩個人都離開了,以最殘忍又最乾脆的方法。

“為什麼,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明明隻是想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神啊,作為被你拋棄的岩穴之子,我從未向您奉獻和祈禱過,但是求求你了,把我的妹妹、把莉莉絲還回來!求求您,彆讓梅西爾因我而死······”

感覺意識就要被撕裂了,好痛苦······原本在滾燙與身體撕裂般的痛苦中無法自拔的白蓮楠忽然感覺到有什麼離自己的身體而去,於是她艱難地抬起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哎,身體好像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難道是因為那什麼黑蛇被打敗了嗎?白荒,龍特娜安小姐,你們還在嗎?尤裡希娜小姐,梅西爾你們回來了麼?”

怎麼沒有人回應我,難道大家都死了嗎!白蓮楠沉默等待良久後發現沒有一個人回答自己的問題,同時她意識到周圍安靜得稍微有一些嚇人。於是她的心裡開始一點點的慌張起來,甚至想立刻起身查看情況,但就是這個時候她模糊不清的視野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汪汪!”

“原來是白荒呀,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摸著白荒柔軟厚實的毛發,白蓮楠忽然感覺心中一塊兒大石落地,之後她費力地撐起身體觀察四周,結果發現自己正裹著被子躺在一棵枯死的老樹下,在她的旁邊躺著臉紅得可怕的龍特娜安和不知為何成了球狀的赫格斯。

“嘶,這得趕緊降溫才行啊!可是這附近有河流嗎?或者井也行······蒼天在上,這是什麼狀況!這裡是遭遇火龍地湧了嗎!”即使不通過直接的皮膚觸碰,白蓮楠也知道龍特娜安正發著高燒,而且通過檢查她還注意到對方的心跳快得嚇人,就像是急促的鼓點。雖然她並不會看病,但是也清楚這樣下去龍特娜安可能會死。

“這一次輪到我來幫你,龍特娜安小姐!你要等著我回來啊!”意識到自己報答對方的機會來了的白蓮楠忽然站起身握拳大聲道,隨即她注意到了不遠處房屋在凹陷地表內緩慢流淌的熾熱岩漿中坍塌燃燒,此時看上去就和火山地獄一般恐怖的村莊。

不過火山地獄並不會懲戒無辜者,白蓮楠很清楚在那裡死去的人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他們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平靜的生活著,然後在這一天突然受到了死亡的擁抱。正當白蓮楠望著村莊廢墟發呆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白蓮楠,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看樣子黑蛇確實已經死了,我還擔心她在那家夥身上複活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吃我!我真的超級不好吃,又瘦又小而且也沒做過壞事······哎,尤裡希娜小姐?”白蓮楠在大聲尖叫的同時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原地起跳,之後她回頭發現原來是歸來的尤裡希娜和梅西爾。於是她下意識地跺腳並鼓著臉抱怨道:“尤裡希娜小姐,你不要這樣嚇我啊,我可是很膽小的!你知道剛剛我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麵跳出來了嗎?啊,對了!龍特娜安她好像不太對勁兒,她的心跳的好快而且體溫好高!你說,你說她是不是快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一定得救救她啊!我、我已經不想再看見任何人死掉了······”後半段話白蓮楠是用帶著哭腔的語氣說出來的。這時她又露出了那種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表情,而察覺到她的焦慮與不安的白荒開始原地打轉,像是在尋找安慰她的辦法。

原來龍特娜安也有朋友了啊,真是太好了。雖然她的這個朋友看起來不是太聰明的樣子,但是以後的話可以少擔心一點兒了吧?尤裡希娜歪頭看著眼淚從眼眶中滾出,哭得開始打嗝的白蓮楠,之後她淺笑著揉了揉對方本就雜亂的發絲:“真乖真乖,你應該已經忍耐很久了吧?讓你遭遇這麼多可怕的事情真是對不起······謝謝你關心我家那個臭丫頭呢,你可真是個好孩子呀。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成為你的引導者。”尤裡希娜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小心翼翼地把身體因為寒意而暫時變成冰雕的梅西爾在龍特娜身邊放下,隨即她熟練地從隨身攜帶的布包中掏出數個顏色形狀都各不相同的玻璃小瓶開始調製藥劑。而很快顏色鮮豔或暗淡,甚至還混雜有形狀詭異的植物與昆蟲,帶著濃厚藥材氣味的液體在木塞被拔開後自動從瓶中流出,並化為大約指節大小的球體環繞在尤裡希娜周圍,然後在她意念控製之下或者磨碎並融合,或者落入被架好的坩堝中。

“雖然我擅長製作藥物,但都是跟銀藥之匣學的。說實話我真羨慕那家夥,她不僅可以隻看一眼病人的情況就把藥製作出來,而且還可以改變藥水的味道。不像我,無論做什麼藥都又苦又難喝!”雖然很不甘心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做不出好喝的藥,但尤裡希娜卻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有些人能夠做到他人所做不到的事情,但這也不是隨便放棄努力的理由,“不過我製作的藥的效果比銀藥之匣更好呢!隻要喝了我做的藥就可以一整年不生病的!”

“這樣啊,那尤裡希娜小姐真值得我敬佩呢,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就好了······”聽到尤裡希娜的話後,白蓮楠撫摸白荒毛發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她有點尷尬地笑了起來——她果然在哪方麵都比不過這些人,感覺真是越發渺小和見識短淺啊!

不多時,空氣中便彌漫起一股藥特有的苦香,聞到這股味道的白蓮楠感覺到身體逐漸放鬆下來,之後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梅西爾覆蓋冰霜的皮膚,然後擔心地問道:“尤裡希娜小姐,梅西爾她真的沒事嗎?我看她都變成冰雕了······就這樣還能好好救活嗎?”

“彆擔心,她現在不是快被解凍了嗎?睡眠隻是恢複身體所需,過一會兒她就會醒過來的!倒是你,快點兒把這碗藥喝了!雖然黑蛇已死,但是不好好驅除體內殘餘的詛咒殘渣可不行!”尤裡希娜笑著將還在冒泡的粘稠苦藥裝進玻璃瓶內,然後再遞給忽然變了臉色的白蓮楠,“乖,把這個喝了之後身體會變得更好的,可以省看病錢的!”

“嗚嗚嗚嗚,這個藥真的超級苦啊,我完全喝不下去怎麼辦?”接過藥的白蓮楠苦著臉說道——她從小就不愛喝藥,因為無論是什麼藥都特彆難喝。她一般喝了一次就不會再想喝第二次了,除非真的是特彆必要的時候。

“再難喝的藥都有它的益處,如果沒有接受苦難的勇氣的話,我們是沒有辦法跨越苦難得到幸福的。”尤裡希娜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端起另一份藥把它從梅西爾僵硬嘴唇的縫隙灌了進去,“當然了,也有那種至始至終也不願意吃苦的人,他們寧願通過壓榨他人來使自己一直得到幸福。這種人往往無法分辨是非,隻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沾沾自喜。”

在瑞繆爾家族古堡的護城河外,原本長年關閉的生鏽吊橋被末端帶有鐵鉤的鐵鏈勾住後,由數個穿著白色教袍的人共同用力拉下,以巨量鋼鐵與木材打造的閘門不知被何種力量向內破出巨大洞口,正因如此,站在護城河之外也可以看見在戰爭中起到防衛作用的外堡中到處是破損變形的盔甲和武器,血液四濺在粗糙石料鋪就的地麵和牆壁上留下形似東方潑墨畫的痕跡。不過除了血跡之外,還能看見什麼物體重擊地麵留下的碎石與凹陷,這些仿佛隕石降臨留下的可怖坑洞,閘門上的凹陷和半截消失的箭塔讓負責處理現場的鷹犬團成員們不禁感慨那些主要成員與自己的不同。

窗口被打破,硝煙與火焰正不斷湧出的內堡內正不斷地有鷹犬用推車從古堡內搬運出大量的黃金珠寶,乃至曆經時間久遠到可以作為古董的精美家具和畫作。這些財寶將會被秘密被運往不為任何人所知的教會的財庫,然後在某天需要時化為武器乃至其他更有用處的物品。

“確定隻有這些家夥了嗎?雖然我的信條是能夠避免同伴的傷亡就儘量避免,不過能那麼快清理乾淨真是太好了。隻是沒想到我們神聖的奧赫洛夫聖教國境內還有肮臟吸血老鼠們的藏身之地,我們這些作為守護者的神之信徒們實在是太失職了!”優雅低沉,聲線平穩並且有種莫名磁性的男音打破了長時間的沉寂,張合略乾裂薄唇說話的男人有著由於《贖罪錄》的力量而異化成了深藍色的長發,他眼眶內陷深邃,內斂眼線細長的灰藍色眼瞳在麵對任何事都不會有感情的波動,即使在宣判要剝奪古堡內所有生命的時候亦是如此。

“啊!納撒尼爾隊長您說話就說話啦,彆扭頭看好不好?艾比蓋爾對金屬的反射光非常敏感的呢······不過因為您是隊長,是我最最最最最尊敬的人,所以我就原諒您啦!”和這個起碼有兩米高的男人說話的是紅褐色眼睛像是上等的瑪瑙石,圓圓蘋果臉微微泛著粉色,發梢自然稍卷、顏色呈現可愛蜂蜜金的短發女孩一邊有點氣鼓鼓地說道,一邊抬起手擋住隊長魚骨和蛇形結合的鐵製頭飾反射向自己的光,“隊長,我覺得阿奇帕德大人真的好厲害啊,居然知道這種地方會有吸血老鼠的城堡!他真不愧是我覺得第二帥氣的男人,如果隊長您不努力的話,他說不定就變為第一位咯?”說到這裡時艾比蓋爾故意對人吐了吐舌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覺得是件好事。不過身在慷慨(Charity)位的你應該平等的把愛給予任何人,而不是以自己的喜好對人進行排位。”完全習慣了同伴作態的男人平靜地說道。

“切,我隻對我喜歡的人慷慨啦!對了隊長,剛剛我看了一下,這座古堡裡麵還有不少的財寶和古董,而且還有大片農田和足以養活一個村莊的牲畜!啊啊,這裡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如果任務結束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在這裡好好休個假!”艾比蓋爾說話的聲音一向又甜又軟,就像是浸泡了蜂蜜那樣讓人不自覺地沉溺其中。而在服飾上,她則顯示出了自己與乖巧外表不同的特立獨行:采用了大量粉色、檸檬黃和薄荷綠的絨羽布、光滑綢帶與繁複蕾絲製成的華麗禮裙,如同綻放薔薇花的蓬鬆白紗袖口下隱約能看見她纖細柔軟的手臂。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也許會把這無論說話舉止都如人偶般可愛的女孩當做在此處不慎與父母走失的孩子——但實際上她的年齡比在場任何人都大,隻是《贖罪錄》的力量讓她無法再繼續發育而已。

“你彆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阿奇帕德大人吩咐過,這一次除了剿滅吸血鬼殘黨之外,我們還需要將它帶回去。”納撒尼爾在合上手中由某種黑色礦物製成封麵,純銀製成書頁的沉重鐵書之後扭頭看向了身後被豎立起來的純銀十字架,冰藍長發的少女被用在太陽下暴曬過整整一月,又在聖水中浸泡一個星期的銀釘死死釘在上麵,從傷口中湧出的鮮血順著十字架上複雜神秘的花紋流進了鑲嵌在十字架上的特殊容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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