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望向阮仲,隻見冷淡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鄙夷。
被鄙視了。
這眼神明顯瞧不起大理。
“大理美景不少,下關的風、上關的花、蒼山的雪、洱海的月各有千秋。
江南雖是繁華勝地,卻難見雪景,若有雅興可到大理蒼山之巔一賞雪景,當真美不勝收。”
段正淳有心為家鄉正名,出口客氣相邀。
“阮某自有定奪。”
阮仲淡淡回了一句。
段正淳聽到這敷衍的話,心中不忿沒了說下去的興致。
他極儘讚美阮星竹,宣傳家鄉美景時更是拋出橄欖枝,有意示好。
這阮仲竟然絲毫不給麵子。
看來不滿意的緊。
嶽父沒看上?
沒關係。
你女兒看上了就行。
段正淳不願再熱臉去貼冷屁股,何況低三下四也難轉變阮仲態度。
換作丈母娘就另當彆論,彆說冷屁股,有味屁股他都一百個願意貼貼。
段正淳不裝了,直入主題。
“段某鬥膽一問,阮先生當真不願達成這樁美事?”
“阮某已經言明,既是公開選婿,自要公平公正,待下麵決出最後人選,你們再一較高低。
能否迎娶小女,還得看你本事?”
阮仲聽到段正淳的話,有些生氣,話裡明顯帶著官腔。
他在決賽後添加了麵試環節,就是想握著主動權,進退自如。
再有才華,隻要他不滿意,也有一百個理由等著你。
還聊個嘚兒。
“話已至此,段某告辭。”
阮仲想用自己那套規則拿捏他,門都沒有。
規則製定出來,是限製參賽者的,不是限製主辦方。
解釋權在他手裡,大可隨意挑個理由,將段正淳刷下去,不滿意的理由很多。
這套上位者的把戲,段正淳很清楚。
既然你不遵守,本王還遵守個屁。
何況,娶的是你女兒,隻要阮星竹同意,我便一步到位,直接洞房。
不跟你玩彎彎繞,料他阮仲也防不住。
段正淳說完便大步離開。
上首阮仲臉色陰沉,竟被一個少年無視了,不受尊重的感覺忒不得勁。
“段公子,請留步。”
出得大廳,背後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嬌喘。
“夫人,有何吩咐?”
“你來參加小女的擇婿大典,是我阮家之幸,如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夫人客氣,如您這般人美,說話又好聽的嶽母,世間少有,段某求之不得,怎會不識好歹,隻是有些人不願成全而已。”
“你會說話,我很滿意,明日的決賽記得來。”
“夫人吩咐,正淳自當遵從。”
“你在哪裡落腳?說個地址也好往來。”
“銅雀樓。”
來到蘇州後,段正淳就感覺這酒樓特彆對味,有意在那裡歇息,當即報上地址。
段正淳走了。
茶樓卻並不平靜。
“你搭理他乾嘛?這小子沒一點禮數,仗著自己皇室身份眼高於頂,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說話沒大沒小,我阮家女兒還沒淪落到給人做小的地步。”
“老爺,消消氣,這段公子雖然說話不怎麼順耳,但不卑不亢,有主意,男人有點脾氣好,能挺起家裡梁柱。”
“他是有主意......現在就敢頂撞我,結親後還不拆了我這把老骨頭。”
辛老頭坐在下首,聽著阮仲的憤懣之言,覺得自己摻和進兩人的家事中不合適。
避免尷尬,當即找借口離開。
阮仲待辛老頭離開,說起心裡話。
“不尊重我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出身大理,山高路遠,竹兒嫁給他,得去山裡受苦。
他還是大理王爺,府內妃嬪眾多,竹兒性子柔弱,嫁過去難免遭受委屈,我們遠在蘇州照應不來。”
“這些我也曉得,你要求那十全十美的良婿如鳳毛麟角,得靠運氣,此人已相當不錯。”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突然,一道柔聲打斷他的話。
“我覺得他挺好。”
阮星竹見沒了外人,便從後堂出來,剛才她對上段正淳的眼睛,心狠狠跳動了一下,這威猛的身板,霸氣的態度像重錘砸到她胸口。
很有力量感,隱隱多出一絲期待。
就是這種感覺。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女兒家最怕嫁錯郎,跟錯人要吃一輩子苦的,方方麵麵都要考慮。”
“跟了他,不見得會吃苦......我不覺得是吃苦。”
阮星竹的聲音細不可聞。
“混賬!婚嫁之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做主的份,都是你娘慣的。”
阮仲被懟了半天,肚裡一直憋著股氣,這會兒發泄出來。
美婦見兩人吵起來,歎了口氣安慰女兒。
“竹兒,你爹也是為你著想,他能害你嗎?”
阮星竹幽幽吐出一句。
“我更不會害自己。”
“逆子,給我滾回屋去。”
阮仲大手拍在太師椅上,微紅發顫。
一場家庭對話,以不歡而散結束。
.......
段正淳與朱丹臣站在一座酒樓前,上書三個金漆大字。
銅雀樓。
心裡一樂。
古代沒有河蟹,起名沒什麼限製,才有這曹味的名。
看來酒樓老板也是位妙人。
兩人邁上長條青石,跨入大門,大廳裡寬敞明亮,牆上掛著字畫丹青,倒有幾分文墨典雅的氣息,讓人很有好感。
朱丹臣走到櫃台前,“麻煩給我們開兩間房。”
段正淳打量著酒樓內景,共三層,通體中空,抬頭向上望去,立體感感十足,空間開發到最大,身在樓中沒有一絲憋悶感。
上層房間像嵌入四周一般,有種山洞美學,站上麵可將大廳景象一覽無遺。
設計上沒少花心思。
這時,前台傳來一陣嘈雜聲。
“你將最後兩間房訂了,我們住哪?”
“你們住哪是你們的事?我先來的,我要訂幾間不關你的事。”
“掌櫃的都說了,客房空間夠大,住兩人綽綽有餘,你不留一間給我們,就是找茬。”
“誰稀的理你。”
“小子,找死。”
段正淳見雙方就要動手,連忙出聲叫停。
“丹臣,我們訂一間好了。”
隻見朱丹臣對麵站著兩名樣貌不俗的男子,一人大白天穿的一身黑,肩膀寬闊,相貌英俊中帶著幾分剛毅,眼睛半開半闔間閃著幽光。
另一人落後半個身位,生的人高馬大,皮膚黝黑,飛眉入鬢,鼻直口方,眼大如鈴,直愣愣瞪著前方。
剛才正是朱丹臣與這兩人起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