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傭人小心翼翼的說:“老爺,要不咱跑吧?”
張大夫苦笑一下說:“跑,往哪跑?到處都是日本人的眼線,我保證咱城門口都出不去。事辦不成,得死,事成了,還得死。”
老傭人一臉茫然。
“那咋事成了還得死啊?”
張大夫苦著臉說:“事不成,死在日本人手裡。事成,死在耿先生手裡。”
“那耿先生不是給日本人做事嗎?這日本人咋還坑他呐?這是要絕了他的後啊。”
“誰知道呢?許是錯不在孩子,錯在那漂亮的不像話的太太身上。”
“那咋辦?”
“咋辦?涼拌。”
張大夫起身撣撣長衫:“吃飯吧,我餓了。”
“哎呦,我的祖宗哎,咋還有心思吃飯呢?”
“做個飽死鬼,也強過做個餓死鬼。”
老傭人笑了:“老爺這是有主意了?”
張大夫歎口氣:“讓老天爺選吧。”
“啥意思?”
“若是老天爺非讓我做英雄,那我就慷慨赴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果老天爺看不慣耿漢奸幫著日本人禍害中國人,讓她自己送上門來,那我就替天行道。”
“那不還是得死。”
“錯,若是老天垂憐,尚有一線生機。日本人達成心意,必會放行,那咱就連夜出城,躲的遠遠的。憑爺的本事,在哪兒也是吃香喝辣。”
老傭人展顏一笑,恭維道:“還是爺有主意。”
張大夫傲然一笑說:“現在,馬上開飯。吃過飯,收拾好細軟,咱就守株待兔。”
“是,老爺。”
酒井的毒計輕寒不知道,被槐花強行帶回家後,洗了熱水澡。槐花熬了薑湯,輕寒喝下一大碗,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槐花抱怨道:“您也太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了!這還沒好利索呢,得,這一折騰,且歇著吧。”
輕寒拍拍槐花的小手,柔聲說:“沒事,我有數。”
槐花撇撇嘴說:“有什麼數,以後您要再這樣,我可不幫您了。”
輕寒寵溺的一笑,摟住槐花,附耳低語:“真不幫了?”
槐花撅起嘴:“不幫。”
“好,不幫。”
槐花起身拉著輕寒:“去睡會兒。”
輕寒一臉笑容,溫順的跟著槐花上樓。
“昨兒順利吧?”
“順利,關老師去了狗牙子山,安全了。”
輕寒這一覺睡得極香,再睜眼已是下晌了。
北方的晴天,陽光明媚,透過玻璃窗暖暖的灑在床上。輕寒伸個懶腰,慢悠悠起身。
廚房裡,槐花精心準備的飯菜,聽見腳步聲,從廚房裡伸出頭說:“餓了吧?飯正好得了。”
輕寒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的小丫頭係著圍裙,手腳利落的忙碌著。皺著眉頭說:“得趕緊找個人,整天這般忙活,可彆累著了。”
槐花回頭笑著說:“這點子活哪裡就能累著了?再說,眼下也不能找人,關老師剛走,明眼人一看就有貓膩。再過幾個月,不方便時再請人幫忙,那幫日本人也找不出毛病來。”
輕寒心思一動,走過去從身後摟住槐花,附耳低語:“嘴硬心軟的小丫頭。”
小丫頭傲嬌的昂昂頭,瞪著漂亮的水眸,用胳膊肘子輕輕懟了輕寒一下。
“讓開,擋路。”
輕寒寵溺的一笑,手下卻用了力,下巴擱在槐花的肩頭,柔聲說:“不讓,一輩子都不讓。”
槐花瞬間淚目,靠在輕寒懷裡,柔聲說:“我從來不敢想這輩子能有這樣的日子。那時,我曾想過,如果您娶了夫人,能把我收在房裡做個姨娘就幸福的不得了。”
輕寒心裡柔軟如水,側臉親親小丫頭細膩光潔如瓷器的臉頰。
“傻丫頭,你是我的妻,是耿家嫡子長孫的正妻,唯一的妻。孩子出生了,就是耿家的長孫長孫女。等把日本人趕出中國去,咱就回北平,帶著孩子,讓父親母親儘享天倫之樂。”
“太太怕是不歡喜吧?”
“應該叫母親。怎能不歡喜?曼妮的兒子,母親都喜歡的緊,何況她的親孫子?怎麼歡喜都不為過。”
槐花側臉深情的看著輕寒,水眸瀲灩,親了一下輕寒。
“寒哥,您真好。”
“我還能更好。給我時間,有國才有家。到那時,我一定給你安穩的日子,不再整日裡提心吊膽,你隻需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就好。”
“好,我等著。”
“信我。”
“我信您。”
飯桌上,輕寒再次感動,四菜一湯都是輕寒喜歡的菜品和口味。
“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了,”
這頓飯早不早晚不晚,午飯時間已過,晚飯時間嫌早,但兩人都不在乎。
等輕寒放下筷子,槐花麻利的起身收拾。
輕寒拉住槐花,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眼下青黑的眼圈。
心疼的說:“昨晚一夜沒睡?”
“睡了。”
輕寒搖搖頭,柔聲說:“傻丫頭,去睡一會兒。”
“好,收拾完就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