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子掃一眼輕寒的辦公桌,桌上隻有一張報紙。
中午,輕寒去了教堂廣場附近,按著尋人啟事上的地址找到了前來接頭的人。
組織上派來的同誌一頭白發,穿著深色長袍,圍著厚厚的羊毛圍巾。中等身材,普通的五官,說一口地道的奉天話。
兩人往裡走的時候,輕寒注意到這名同誌的左腿有些跛。
“驚弦同誌,我是組織上派來配合你工作的,我叫馬玉。”
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馬玉注意到輕寒在看他的腿,哈哈一笑,拍拍左腿說:“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輕寒不明所以。
“我跟組織上聯係都靠它。”
輕寒驚詫不已,盯著馬玉的左腿使勁看。
“受過傷?”
“嗯,打鬼子時受的傷,當時沒藥,為了保命鋸掉了。正好,組織上安排去了南方,裝了個特彆的假肢。不礙事,照樣打鬼子。”
馬玉說的雲淡風輕,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
輕寒心中的敬佩油然而生,想起關老師,臉上露出哀痛。握著馬玉的手說:“對不起,關老師……”
馬玉打斷輕寒的話:“這不是你的錯,是範金林這個叛徒出賣了與他並肩作戰的同誌,是酒井這個侵略者殺害了我們的戰友。關老師和戰友們用生命詮釋了什麼是愛國,什麼是共產主義信仰。我們應該為他們驕傲,以他們為榜樣,為民族解放,為實現共產主義繼續奮鬥。”
輕寒深若寒潭的雙眼晦暗頹敗,生澀艱難的說:“是我,是我沒有第一時間除掉叛徒,都怪我。直到最後一刻,關老師他們為了保護戰友們,依然奮不孤身衝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子彈,為戰友們撤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我,做的太少,在他們麵前,我是那麼渺小卑微,苟且偷生。”
“不,驚弦同誌,你不要妄自菲薄,幾年來,因為你的情報,我們打掉了多少小鬼子,解救了多少老百姓。因為你送來的消息及時準確,又挽救了多少同誌,爭取到了多少物資,你對黨對人民的貢獻是卓越的。我出發前,上級專門跟我談話,讓我帶來組織上對你的問候,並對你說一聲謝謝!”
馬玉對著輕寒鄭重其事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輕寒雙目微濕,失去愛人,失去戰友的傷痛此時才真正的緩解了些許。
“上級讓我轉告你,耿夫人的事組織上也有責任,沒有考慮到敵人的喪心病狂,沒有保護好耿夫人。”
輕寒淚目,槐花嬌俏明媚的笑臉一閃而過,留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最後那一刻,他的愛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彌留之際沒有害怕,沒有膽怯,沒有糊塗,而是用生命為自己爭取敵人的信任。
槐花,我的摯愛,在天堂看著我,我會為你報仇。
槐花,我的摯愛,在地獄等著我,我會隨你而來。
馬玉拍拍輕寒的肩膀,低聲說:“我聽說了耿夫人的故事,我敬佩她。耿夫人是無畏的戰士,是隱形戰線上傑出的戰士。你應該為有這樣一位夫人驕傲。”
輕寒點點頭。
馬玉看看窗外,午時已過。
“你的時間比較緊,來不及敘話,長話短說,範金林那個叛徒出賣了很多同誌。他是老同誌,熟悉我們的工作方式,現在他死心塌地的為日本人賣命,對我們的工作很不利,組織上決定必須除掉這個叛徒。”
“好,我早就有這想法了。酒井對範金林很是看重,派了憲兵隨身保護,我會找到機會的。”
“你不能親自動手,隻要製造一個機會,我們一定會除掉他。”
“好。我會摸清範金林的情況。還有,日本軍部的對華政策有所改變,具體內容尚不清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日本人不會再維持表麵上的和平,他們打算撕破偽裝的臉。另外,維持會的趙會長又發現了一個跟抗聯有聯係的村子,武田太郎可能會下令屠村。”
馬玉咬牙切齒道:“這幫畜生。可知道具體是哪個村?”
“城外王家屯。”
“什麼時候?”
“趙會長得到消息是每逢小集時,狗牙子山的人會下山,混在王家屯老百姓中去集上換糧食。明天,就是小集。估計森田中隊會出動,趙會長親自帶路。”
“這個狗漢奸。行,我會通知關隊長,儘快安排王家屯老百姓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