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雲走了,不散陰著臉坐下。福嬤嬤端上剛出鍋的餃子,一家人沉默著用餐,全然沒了喜慶。就連忙了一下午的吳大廚進來,親自端著老爺最愛的三鮮餡餃子,笑嗬嗬的問老爺:“爺,您嘗嘗這味兒可還行?”
老爺撩撩眼皮子沉著臉,勉強點點頭敷衍。
吳大廚納了悶,這不是自家爺的風格啊。
吳大廚斜眼瞧大管家,福伯衝著三少爺努努嘴。吳大廚溫吞吞的目光仔細瞅一眼三少爺,依舊是過去那個慣會裝的假模樣,一貫是個會裝的,今兒這咋就沒裝?
吳大廚搖搖頭,退後一步立在大管家身邊。
輕寒抬起頭微微一笑:“吳叔辛苦!”
吳大廚受寵若驚:“不敢當不敢當,大少爺喜歡就好。”
飯後,老爺子揮退下人,隻留下老福子和耿二守在自己身邊。
老爺看看老福子,點點頭示意老福子開口說話。
大管家老福子冷著臉瞧一眼柳姨娘和三少爺,咳嗽一聲開口:“三少爺,老爺問您啥時候有的未婚妻?這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這悄默聲就蹦出個未婚妻,咋滴,這是不把老爺放眼裡了?自個兒就當家了?”
不散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起來,隨後又覺得自個兒沒繃住,惱羞成怒,梗著脖子回話:“父親,如今已是民國了,早就不興那老黃曆了。兒子有了自個兒喜歡的,兒子想娶她。”
老爺子真想立馬痊愈,然後啪啪抽他。無奈還得裝病,氣的瞪眼喘粗氣。
耿二忙替老爺順氣,瞅一眼不散沒好氣的說:“三少爺,老爺身子骨不好,您就不能順著老爺?”
老福子點點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滿街跑。大丈夫何患無妻?以咱耿府的門第,想啥樣的沒有?您又何必?”
不散這會兒瞧著老爺雖氣的想跳腳,但他病了,手也哆嗦,腿也哆嗦,話都說不利落。即使忤逆,能咋滴?
心下沒了害怕,膽子瞬間大了。
“父親,兒子是真心喜歡雲兒的,求父親成全。”
這話一出,彆說太太和兩位少爺抽了口冷氣,就連大管家和耿二都倒抽了口涼氣。這三少爺莫不是魔怔了?
晴姨娘嗷的一嗓子就炸了鍋:“老爺,老爺啊,三少爺這是魔怔了?可見那陶雲得多下作,三少爺啊,您著了那狐狸精的道兒,分不出香臭。”
反應遲鈍的柳姨娘這會兒捏著佛珠的手哆嗦了起來,淩厲的目光盯著不散,斬釘截鐵的厲聲說:“不行。”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
老爺陰沉沉的臉緩了緩,太太悄悄鬆了口氣,晴姨娘瞪著疑惑的大眼瞅柳姨娘,輕寒神色莫測,西風若有所思,曼妮嘴角噙著冷笑,老福子一臉的不可思議,耿二滿意的點著頭。
不散滿臉的不可置信,盯著柳姨娘問:“姨娘,為什麼?”
“不行,三少爺您聽姨娘一句話,那陶雲不配。”
柳姨娘噗通一聲跪在老爺麵前,聲淚俱下:“老爺,三少爺不懂事,您大人大量,您彆生氣,三少爺也是一時迷了眼,著了那女人的道兒。”
不散驚了一下,跳起來就拉扯柳姨娘:“姨娘,您起來,現在是民國了,不興那封建思想,成親娶自個兒喜歡的,政府都提倡。咱耿府這老規矩早就該改一改了。”
柳姨娘看著不散,紅了眼。
“三少爺,老爺是為了您好啊!”
“我自個兒的事自個兒做主。”
不散使勁拉扯柳姨娘,柳姨娘一把推開不散,砰砰砰直磕頭:“老爺,您彆生氣,彆生氣。”
老爺這會兒看著母子倆唱雙簧,氣的都要笑了,斜眼瞅瞅老福子。
老福子意會,咳嗽一下出聲:“管它外麵如何,耿府自有耿府的規矩,誰要是想壞了規矩,那就從耿府滾出去。”
不散指著老福子:“你算什麼東西?敢跟這兒指手畫腳。”
輕寒冷聲道:“三弟,怎麼說話呢?福伯是府裡的大管家,幾十年來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打理著耿府,你我都得稱一聲福伯。再者,你也該看明白,這原本就是父親的意思。”
不散不屑一顧的瞪一眼福伯,嘴硬道:“陶雲是個能乾的,能指著事,指定會是個賢內助。”
福伯理都沒理不散,眼睛隻盯著老爺,老爺揚揚下巴,福伯上前貼著老爺,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