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對七苦無涯劍的意境,領悟的更透徹了一層。
神識降低了強度,慢慢掃了出去,他不敢擴散的範圍太大,怕驚動了高手,卻又不能不運用神識探路。
找到一處王宮守衛的薄弱環節,許悠然輕輕鬆鬆潛伏進入了王宮,有些好像前來王宮私會情人的小夥子。
他確實還很年輕,可是他的心卻好像蒼老了很多,一雙漆黑的眸子,逐漸開始帶上了一絲滄桑。
“嗖嗖嗖……”身形連閃,許悠然再次回到了他跳出來的那扇窗子下麵。
窗子還打開著,可雷雯娜的寢宮中卻沒有一絲亮光。
黑洞洞的窗口好似猙獰巨獸,正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著有人自投羅網。
這頭巨獸在許悠然心中有個名字,叫:命運。
他知道,自己一旦跳了進去,真的就會徹底深陷其中,這是命運的枷鎖和樊籠。
等待他的是十位強大的天災神將,還有三位修煉者,更有神秘莫測的強者威廉王子。
這還隻是他眼前看到的,將來踏上星際戰場,他可能要麵對百倍、千倍、萬倍的強者。
這種程度的敵人,絕不是他這點實力能抵抗的。
跳進去也許就意味著踏入了雷雯娜這個漩渦,也許更意味著徹底綁在了女魃的戰車上。
連陌生的雷雯娜,他都能挺身而出,何況是女魃。
可是不跳進去,他過不去自己心裡那一關。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也曾經很羨慕千萬人吾往矣那種慷慨赴死的豪邁氣魄。
可到了自己身上,誰又能義無反顧挺身而出?
轉身離開,拋棄鬼滅的身份,換個身份再來一次,他完全可以做得到。
找個地方躲起來,幾百年、幾千年後,他一定會成為至強者。
雖然那個時候東方白他們的屍體早都化成了飛灰,可又有什麼關係?
他還是能拯救地星,他還是地星的救世主。
這樣很安全,也更容易實現。
可總有一種精神,讓這個世界存在的更有意義。
如果他選擇離開,他將會一輩子也不痛快。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誰說求不得?
我偏要與天爭命!
“嗖!”許悠然縱身而入,宛如鬼魅一般,閃現在大殿中。
死寂空曠的大殿中,一切景物照舊,隻是少了那麵魔鏡。
沒有點燃燈火,隻有窗外冷月清輝。
一襲白色紗裙的雷雯娜就呆呆的坐在窗邊,木然的看著夜空。
她的臉上還保持著盛裝,去花園遊玩的紗裙也未曾更換,顯然從她回來開始,應該是一直就坐在那裡。
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中的悲哀和絕望卻遠比任何表情更豐富。
她隻是那樣呆呆看著夜空,身為六次覺醒者,許悠然站在窗外良久,她自然清楚,許悠然躍入了大殿,她也很清楚。
可是她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動作都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這一刻的雷雯娜用心喪若死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
從白雪公主離開,她就知道白雪一定會回來複仇。
她想斬草除根,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她派出了護衛、派出了獵人,可是全部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魔鏡告訴她,護衛死了、獵人背叛了她,她還是孤家寡人,白雪還是那個最美麗的女人。
嫉妒之火熊熊燃燒,讓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無儘煎熬。
現在就連魔鏡都拋棄了她,悄無聲息離開了她。
她除了等死,還能做些什麼?
一個男人在窗外站了很久,實力應該很強大,幾乎察覺不到任何氣息。
現在那個男人進入了她的宮殿,就站在她對麵,她卻沒有任何想法。
這是白雪派來殺她的,還是阿爾傑終於忍受不了,派來殺她的?
無所謂,反正都是要死。
誰想殺自己,那就遂了他的心願吧。
這一生真正快活的時光,隻有沒遇到阿爾傑那十六年。
可惜年華流逝,光陰不再。
就這樣結束,好像也不錯。
“雷雯娜?”許悠然低沉的聲音在空蕩、死寂的大殿中響起。
“嗯,我是。”雷雯娜看也不看對麵的男人,平淡的說道,“動手吧。”
許悠然看著這個好像剪影一般坐在那裡的絕世“妖後”,心中不由得有些發酸,“這麼想死?”
“嗬嗬……”雷雯娜流露出一絲苦笑,“我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全世界都拋棄了我,魔鏡都走了,還有誰能幫我?”
許悠然笑了,笑的也很苦澀,好像在說給雷雯娜聽,又好像在隔空說給女魃聽,更像是說給億萬光年外的東方白聽。
“我幫你,哪怕與這個世界為敵!”
雷雯娜有些難以置信的慢慢轉過頭,看向許悠然。
撩人的月色下,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人。
黑色短發,帥氣的東方人麵孔,眼神好似夜空一般深邃,卻帶著淡淡的滄桑。
雷雯娜呆呆的看了半天,沒有說話,兩行清淚卻慢慢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