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忍無可忍的塔弗幽靈似地穿透房門,幾步落到窗前,端詳床上姿態各異的人和獸,粗臂一撈,把和衣而睡的裘明提起來,抖著手搖上搖下。
裘明沒醒,皺著眉頭,試圖翻身失敗,擰著脖子上的衣領轉圈。
塔弗用另一隻手輕按額頭,像拋垃圾一樣將提著的家夥扔到門上,門被撞開,一團黑影就被餘下的力道丟至草坪上,“啊”地叫了下。
看來醒了。
然後,塔弗並攏手指,兩張手掌分彆貼住白球和方塊,輕柔地彈了又彈,發出稍顯清脆的啪啪聲。
魂球翻個,睡眠淺的布靈睜眼,用魔力揉眼睛,脆生生地問好:“塔弗老師好。”
“嗯。”塔弗輕聲回應,收回叫布靈的手,再拍拍白球,沒回應,就變拍為抓,手指用力,順著拋人類的軌道隨手一丟,穿過撞開的門縫。
砰的發響,隨後又響起人類的喊聲,而後是某隻球的懵懂的嘰叫。
把曠課幾次的三個家夥都叫醒後,塔弗走前,布靈飄在後麵,兩人出了屋子,關上門,迎麵的便是裘明睡眼惺忪的表情。
“現在還沒出太陽,老師。”裘明小示抗議。
塔弗隻回“補課”二字,便分化出幾道或虛或實的身形,兩道形成重壓降到裘明和布靈身上,後幾道則圍攻魂球,把這隻剛醒沒多久的球逼得怪嚎連連。
中途日出,塔弗大發慈悲,允許三者吃早飯,而後繼續訓練。
裘明從屋裡取出一團麵包,分給白球和方塊,自己也拿幾塊啃。
塔弗於側負手觀察,見此問道:“你就吃這些東西?”
“最近不能吃補品,先知說過的。”因著嘴裡正咀嚼,裘明的聲音含糊。
塔弗略微思索,頷首答道:“沒錯,上次會診結果確是這樣,等你複診過後,差不多就能補充大量營養了。”
裘明想起這茬:“複診時間快到了嗎?”據說這是依照他的恢複速度而定,具體的時間他也不清楚。
“已經到了,我來這也為提醒你這點。越快越好,先知並非閒人,延誤時刻後不定有空。”
“這麼快,”裘明為難地說,“我最近有點事。”
“那個秘境?難不成隻在一年中特定時刻開啟?”
裘明否認後闡述原因:“不是,我得去一趟漠央。”
“和宣逍?”
“對。”
“……”塔弗向西南邊望,轉過頭,“那麼,我破例帶你速去速回吧。”
“啊?”裘明受寵若驚,“您帶我去嗎,會不會不合適?”
“不會,不是四月,帶你去沒麻煩。”塔弗一錘定音,順道瞄過他們的用餐進度,催促他快點咽。
裘明拐彎抹角地談剛吃飯就訓練對腸胃不好,塔弗教他少廢話,快用魔力把吞肚子裡的東西加速分解了。
裘明認命照辦,繼續為魔鬼教師折騰,背負重荷不停運轉魔力和刺激精神,以精進操作、磨礪精神和強健身體。
這個上午原本會和一個個普通的上午一樣在汗水和酸痛中度過,然不同往常,兩人兩獸忙碌中接待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客人興高采烈地抱著花兔,從另一邊飛奔過來,三下五除二躍至裘明麵前,握著花兔兩邊,把它捧到汗流浹背的裘明臉前,喜形於色,笑不攏嘴:“小明你看兔兔它的毛,它的毛色純了好多,好多啊!”
裘明想張口,頰邊的汗就流入嘴中,又鹹又澀,還嗆了下。
塔弗出言提醒她:“肖雅,他們在訓練。”
“啊!”肖雅才發現麵前的居然是塔弗老師,趕忙把齧齒兔藏到背後,保持兩手負背的姿勢,一腳後挪,一腳前傾,頭顱稍低,規規矩矩地喊了聲老師。簡單約定訓練後再見,肖雅向塔弗小聲道彆後迅速逃之夭夭。
裘明看完她風一樣從來到走的全過程,兀地汗毛豎立,僵硬轉眼珠,見塔弗老師麵色肅正,低沉地問自己:“那隻齧齒兔發生了什麼事?”
“它……”裘明忽然咬住舌頭,痛得眼角起淚花,隻覺周遭的壓力呈幾何倍數上升,讓他有種即將如魂球那樣被壓扁的感覺。
體罰,這是體罰!
他敢怒不敢言,並且也說不出話,等一會兒壓力減輕,緩緩道出實情,除了魂球那段略有潤色,其餘並無隱瞞。
塔弗聽完不喜不怒,定定看過他,看過往這邊瞅的布靈,看過打得上頭後六親不認的魂球,隻總結一句:“以後這種事要先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