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章定了定神,握緊拳頭,心道隻能賭一把了。
他再次傳聲給鐘顏,鐘顏一怔,以學者多年鑽研的經驗,以及對空間屬性粗疏的理解,終是同意。
在共同計數下,她抬手,和魔力包裹身體的鐘章同時劃線。
冰藍與碧綠同爍,鐘章閃現在鐘顏正旁。
多虧空間亂流尚未覆沒冰道,而冰道是可作為參照物的實體,他能確定自己由冰道連接處跌落,所以一定低於參照物,所以穿梭至此。
運用此法,鐘章和鐘顏順利把猛虎和藍章召到身邊。
“裘明。”鐘章傳聲道。
忽然又一陣不能描述的晃蕩,像直接深入靈魂,反反複複,上上下下,使人頭暈目眩。
鐘顏突然悶哼一聲,痛苦地倒在地上。
整條冰道開始顫抖,底下不知遠近、不明高低的亂流倏爾在感官中“近”了。
“我看到你們的動作了,”裘明的聲音在另外二人腦海中響起,這是由精神力搭建的傳念,“但現在不行了。”
聲音一停,鐘章和鐘顏的眼睛內憑空出現了一副畫麵:那是一條沾著血跡的手,在半空劃過兩條白色的直線,在出現的那一瞬,兩條白線彼此扭曲,彎彎繞繞成慘不忍睹的景象。
“剛才規則穩定,現在的,你們都看見了。”
“總得試試,”鐘章否定,“我們還有出去的可能。”
腦海裡的聲音像是歎息一聲:“我精神力強,能清晰感受外麵的惡意,它是衝我來的,雖然我也不懂為什麼一定要搞死我。”
鐘章不聽他廢話,下令他配合。
“不行,這個階段以後,要是有互相感應的魔力,整個會破碎,我們會攪成一團血肉,誰也不是誰。”裘明冷靜道。
“你怎麼知道的?”鐘顏流著血,虛弱地問。
裘明頓了下:“這不是我第一次掉進空間亂流,進來的人不止我,但最後活的沒幾個。”
聽到此言,鐘章利落交出指導權:“怎麼做?”
“從另一端出去。”
鐘章靈光一現:“你聯係到礦人那邊了。”
“嗯,布靈習得一種秘術,他把冰道和出口聯係起來了,但是消耗很大,趁快。”
鐘章問向鐘顏:“冰道有多長?”
鐘顏喘了下氣:“不知,我的感應術還沒修到可以衡量空間的程度。”
鐘章皺緊眉頭,轉移對象:“你是怎麼出去的?”
“當時有隻土獸搭橋,人們內訌,能量暴亂,撕開數個豁口,我首個跳了進去。”
裘明接著補充:“物質很重要,是虛空之中的錨,學長用藤蔓捆住我們,鐘顏把冰道變滑,我們滑出去!”
鐘章於是看向木麵虎,後者眸子發光,分出幾根結實的藤絡,把三人綁個嚴實。
藤蔓延伸期間,通道忽地又震動,亂流更“近”了,在場各位忽然胸內憋悶,心驚肉跳,五內生熱,冷汗浹背,冰道不詳地呻吟,鐘顏又噴出一口血。
鐘章盯緊鐘顏神態,一掌拍她背上,助其運轉魔力。
這樣的強度已經遠超過二階禦使的負載了,若不是鐘顏謹慎,留了體型微小的冰磷蝦王在外,她早就不支。
拍背之後,鐘章驚道:“你三階了?”
鐘顏體內的魔力不再如往昔那般脆弱,而內生一股活力,呈現進階之勢。
“是啊,還真幸運。”鐘顏擦了嘴角的血。
磨礪造就人,促人進步,即便是九死一生的絕境。
“快!”裘明催促道。
冰藍的魔力便由一頭蔓延至另一頭,如掃描一般精密,而後或站或坐或趴,凡在冰麵的人獸都腳下變滑,順著壓低重心,隨冰麵往另一邊傾斜滑去。
鐘顏撞到打前陣的鐘章,鐘章撞到了木麵虎和深海搏章,在魔力助推下,一行人獸滑得越來越快,和前方那團蕩起的白色光團越來越近,彼此的間隔正在縮短。
近了,他們瞧見趴著的裘明,焦急的魂球,以及周身發出淡粉光輝的布靈。
“裘明!”
鐘章握緊藤蔓,那藤蔓聽話地纏住了魂球、布靈和裘明的腰。
裘明抱住魂球和布靈,在前麵,向發射的炮彈一樣,被後麵的人推向前麵。
冰道的終點就在眼前,連著氣息熟悉的地方。
“真是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