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看向他,有些意外。
餘淚涼未置可否,看著不改麵色的左悠黎:“去南邊嗎?”
“我不讚同,”左悠黎答道,“他是我等現在的隊長,未來的領袖,隊長吩咐,領袖命令,不可不從,不可不聽。”
格裡姆不再能保持神色的平靜,緊蹙眉宇,壓抑著冷聲,儘可能平靜道:“人死了,哪有未來?”
左悠黎同樣不留情麵,批評道:“不尊軍令,不著規矩!”
格裡姆神色冷然。
場麵劍拔弩張,似乎立即要升級成一次搏鬥,自認目前武力有缺的珊藍默默後退,把角色讓給餘淚涼。
現場唯一的鮫人當仁不讓,直接橫在二人中間,表麵打圓場,實則皮笑肉不笑地諷刺:“對內和諧為重……小女覺得兩位差不多就行了。”
“嗯嗯,對,對!”旁邊的珊藍不住點頭,奮力手舞足蹈,緩解緊張氣氛。
兩相對峙,最後格裡姆氣勢弱了一籌,默然走開。
剩餘幾人目送他走到岸邊,矗立望向南海,不禁情緒鬆弛些許。
餘淚涼乾脆捅左悠黎一肘:“那家夥可比設想的心腸軟,你作何刁難他?”
左悠黎八風不動,好似腰腹堅硬似鐵,全然不痛不癢,低頭瞥她:“你也比設想的沒原則。”
“你!”餘淚涼再怒,踏足踩他腳,沒奈何被他躲過。
左悠黎揮手蕩出魔力,將她們兩人推開,淡淡道:“宣隊長將來會成為總統我等的將帥,既是他發出指令時我等並無意見,若非大有差池,自不能出爾反爾,傷損其威嚴。當他終於決斷,我等隻需遵行,此為忠誠。”
“榆木腦袋。”餘淚涼轉身不理。
珊藍聽了一耳朵,困惑撓頭道:“是嗎?我感覺左悠黎說得挺有道理……”
“你也是。”餘淚涼拋下這句,找向格裡姆。
珊藍回頭看看左悠黎,亦步亦趨跟上,左悠黎見狀,最後檢查一遍環境,無有異常,信步追隨。
最後,眾人齊聚該島南岸,眺望風起雲湧、變化萬千的遠海。
他們心思各異,尷尬的靜默在空氣裡蔓延,正當珊藍絞儘腦汁想法緩和氣氛時,海裡卻倏然掀開偌大浪花,白騰騰兩大片,朝岸裡岸外延展。
幾人幾乎同時反應,召出禦獸,火速後撤,聽它風聲鶴唳。
不想,海裡頭的東西並未繼續攪弄海水,反而沉靜了,緩緩鑽出海麵,卻光芒收斂,凝成一個人影。
能化形的禦獸!
幾人頓時警鈴大冒,退意陡生,彼此對過眼神,拋卻齟齬,商討如何逃亡。
他們這邊思緒如風馳電掣,那廂卻悠悠漫漫,人形屈身動了動,套上襤褸的破布,散去蔽體的光輝,赫然像是個褐色發眼,高大粗壯,身著粗衣布服的中年漁叟,他氣質溫和,低眉順眼,露出的皮膚烏青一片,鞭笞燒烙俱全,好歹沒有斷胳膊斷腿,不幸中的大幸。
他再傾身,對幾人深深彎腰,做了個實心實意的鞠躬,待扳直後,便猶如浪裡水花那般溶於大海,難尋蹤影了。
幾人相視不言。
忽而,格裡姆道:“它往南邊去了。”
餘淚涼不答,回視那座黑幕散儘後裸露殘垣斷壁的龐大監牢,麵露厭惡。
左悠黎改口:“改變計劃,迅速通知國內。”
珊藍正有此意,頓時眼睛亮了:“咱得快點!”
格裡姆再望左悠黎,一雙精致的眼裡毫無情緒。但他終是撇開了頭,不曾回敬一句。
五階過強,一經開戰,動輒移星換鬥,翻山填海,害人傷民,故而默認不直接參與爭競,但南邊有可能存在四階禦使已經令人頭疼,再出現一個有所仇怨的四階禦獸——就目前的情報判斷,甚至不止一隻——隻要雙方發生衝突,幾乎必然發生變故。
這次第,即使他們前去支援,也大抵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隻好另則他路。
說著,四人因此勠力同心,動身求援,乘上火力全開的海獸,乘風破浪,一齊駛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