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一陣子為了接下來即將到來的假期, 把能做的事情都儘量提前做了的緣故,明明比平時遲到了好一會兒,君言疏今天卻把手頭的事情都在下班前完成了。
非常難得地沒有去回頭檢查是不是有什麼疏漏, 又或者著手準備明天的工作,君言疏坐在電腦麵前,發了好半天的呆。
不管是早上和尹建修的分手,還是中午和葉宇飛的坦白, 都——完全沒有改變任何事情。
哪有在剛剛被人說出“分手”這兩個字……聽人說了那樣荒謬的事情之後, 連消化的時間都不需要, 立馬就……眼中抑製不住地浮現出少許懊惱的神色來,君言疏抬起手, 貼上了自己有點發燙的臉頰。
收到新郵件的提示音將君言疏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看了一眼發件人的名字,不由地有點驚訝。
安然這個月……不是交過稿子了嗎?
這個人確實從來不會拖稿,但像這樣一個月交兩次稿的情況, 卻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連載的畢竟與完本出版的不同, 有的時候需要根據上一回讀者的反饋,來調整更改後續的內容,即便一早就寫好了後麵的部分, 在最後交稿之前, 也都有可能會進行變動。
……當然, 也有的作者隻是單純地不想讓編輯覺得自己手裡的任務太輕鬆, 找他約另外的稿子。
想起自己碰上過的某些情況, 君言疏忍不住感到有些失笑。
隻能說, 相比起自己這種每天都需要坐辦公室的人來,作者這種工作過程中不一定需要接觸外界的職業中,更容易出現一些比較有個性的人吧。
移動鼠標點開了郵件,君言疏看著出現在麵前的那一大片空白,不由地一愣。
將頁麵拉到了最底下的位置,還是沒能看到任何文字,君言疏才確信這封郵件裡確實沒有任何內容。
所以……安然給他發這樣一封空白郵件,是為了什麼?
腦子裡陡地跳出了昨天晚上,柳鳴音所說的那句“從最近的身邊開始”,君言疏頓時感到自己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荒唐,或許對麵的人隻是不小心手滑錯發了郵件——至少他也得先找出記有對方名字的資料,確定一下才行,可君言疏就是克製不住地去想那個可能。
其實現在想想……當初提到安然的時候,林禹的表現確實有點奇怪,不是嗎?
就連君言疏自己都有點不確定,這究竟是用來說服自己的一個借口,還是他真的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手指略微動了動,君言疏終於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點下了郵件左上角的“回複”。
【請問,如果有時間的話,能見上一麵嗎?】
按下“確定”,將郵件發送了出去,明明隻是點一下手指的事情,君言疏卻有種脫力的錯覺。
事情不可能這麼巧……可葉宇飛和他之間的事就已經足夠巧合了。
如果就在這麼近的距離,對方都這麼好幾天沒有聯係過他,足以說明對方並不想再和他扯上關係——可葉宇飛同樣也花了不少時間,才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兩種截然相反的想法在腦中不停地爭吵撕扯,發出去的郵件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和他一樣,一直都守在電腦前麵,可君言疏還是有種心裡的期望落空的失落。
記錄著自己負責的作者的信息的資料裡,安然的名字後麵明明白白地跟著“林禹”兩個字,君言疏怔了好半晌,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和這個人在工作上往來了這麼久,也喜歡了對方的作品那麼多年,他卻連對方的真名都記不住——哪怕在紙上看到了,也隻是“感覺有點熟悉”的程度,君言疏突然就覺得有點好笑。
也怪不得……他會在那個人說起“安然”這個筆名的由來的時候,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其中的意思。
他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去考慮過那個可能性。
電腦右下角的數字跳到了下班的時間,君言疏關掉被自己打開的界麵之後,又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關電腦。
他也很想說服自己,或者不過是巧合地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但君言疏並不認為真的能夠在和自己有所交集的那些人裡麵,找出第二個“林禹”來。
如果對那個人來說,不再和他扯上任何乾係才是更好的選擇的話……君言疏的手指略微蜷起。
讓對方來找自己,本來……就是他不顧彆人感受的任性。明知道在對方那裡,是自己單方麵地提出了分手,卻依舊奢求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
拒絕了葉宇飛和尹建修送自己的回家的提議,君言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外麵熟悉的景象不斷地後退,竟生出了幾分恍惚來。
總覺得上次像這樣看著外麵,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帶著些許反撲的燥-熱的風從窗子裡灌入,揚起額前稍長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