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淙哲在一旁快要笑得背過氣去了,他調侃林臻“喂,小學沒畢業的,你行不行啊?”
林臻“…………”
陳虎收不回話了,他尷尬地直跺腳“沒事林臻,虎哥春聯這點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紀淙哲笑夠了,才正經對陳虎說道“虎哥,林臻行的,你就讓他試試唄,要是寫的好了,不就省了幾塊錢嘛。”
陳虎見狀,也不打算砸林臻的場子了,他點點頭“那行,楊大爺家我記得是有毛筆墨水的,我去拿。”
鄰居們聽說林臻要寫春聯,都跑來看了,楊大爺翻出了八百年沒動過的墨水瓶和一枝開了叉的毛筆“也不知道這瓶墨水還能不能用了。”
他拿著抹布擦拭著墨水瓶上的灰塵,擰開蓋子一看,發現裡麵的液體因為塵放太久都乾涸了,隻能拿來一口碗,用筷子把裡麵的東西給攪出來,加了一滴清水再慢慢研磨開。
紀淙哲幫忙把紅紙鋪平在桌上,又按住兩角。林臻持著毛筆沾了墨水,他懸腕在紙上一抵一鉤,行雲流水,字體蒼勁如鬆。
鄰居們都驚奇稱讚“林臻,你居然還會寫毛筆字啊?”
陳虎忍不住連連直呼“哎呀,林臻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啊,這可比村裡老師寫的還要好啊。”
楊大爺“咱們以後春聯就讓林臻來寫。”
林臻寫完春聯,楊大娘給了他們一點漿糊,紀淙哲跟林臻倆就沾著漿糊把兩條春聯貼到門上,最後在門框上貼了橫批。
春聯一貼好,新年的氣氛霎時就洋溢了。
本來紀淙哲他們是打算燉個豬肘,燒條魚就完事了,結果隔壁兩家都不讚同,認為農村的年夜飯那就是不管你家裡有幾口人,今年條件有多艱苦,都得熱熱鬨鬨燒一桌子菜才像話。
等到下午三點左右,隔壁兩家都開始忙活了,大夥都搬了凳子坐在廊簷下,又是擇菜又是燒爐子。
林臻家裡也有個煤爐,一直放在樓梯間,今天要燉肘子,就拿了出來,隻是沒有煤餅,於是又問隔壁鄰居借了兩個煤餅,在林臻燃煤餅的時候,紀淙哲坐在廊簷下把買來的豬肘又仔仔細細地刮了下豬毛。
今天隔壁兩家都買了硬菜,魚和肉是必不可少的,哪怕平時再節儉,到了這一天該花的錢還是得花。
楊大娘一邊刮著土豆皮一邊感慨“要是往年,過年的時候還得裹粽子,去年收成不好,糯米也沒幾粒。”
王小燕笑道“那明年種些糯米,裹個幾十隻粽子。”
紀淙哲洗淨豬肘後,王小燕大致跟他講了做法,接下來隔壁鄰居也要忙了,隻能讓他們自己慢慢琢磨。
王小燕說豬肘最好先在鍋裡翻炒一陣,加好調料後再放到煤爐上慢燉。
他們屋子裡大蒜生薑倒是有,隻是沒燒菜的酒,總是跑陳虎那借也難為情,他倆的錢雖說是林臻保管,但林臻都是放在二樓桌子的抽屜裡。
見紀淙哲把抽屜裡僅剩的七塊錢全都拿走了,林臻忙問“打點酒需要這麼多錢嗎?”
紀淙哲在櫥櫃裡翻裝酒的器皿,頭也不回道“我順便買兩個煙花。”
“買煙花做什麼?”
紀淙哲道“你沒聽隔壁說嗎?過年得放煙花,吃過年夜飯後放一個,淩晨十二點再放一個,否則不吉利,怕明年日子過不好。”
林臻哭笑不得“你怎麼也這麼迷信了?”
紀淙哲總算找出一隻瓷的大茶杯,他回過頭衝林臻一笑“咱們都能在這個鬼地方了,你說我該不該迷信?”
林臻嘴角一僵,對於他的話無法反駁。
“煙花多少錢?”
紀淙哲“我哪知道。”
林臻擰起了眉,提醒道“我們可就剩這麼多錢了,要是都花了,彆說明年日子不好過了,就是明天也難過。”
“哎你放心,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
林臻心說,你確實是。但他最終隻是淺淺叮囑了一句“那你彆在那玩,快點回來。“
紀淙哲擺擺手,拎著茶杯出門了。
小賣部這個點人多,本來就一間不大的屋子,加上櫃台更顯擁擠,紀淙哲在外邊站了幾分鐘,才走進去。
小老板好幾天沒看見紀淙哲了,忽然一見到又想起那晚差點被他丟進水塘的事,趕緊賠著笑臉“紀哥你來了啊。”
紀淙哲把茶杯往櫃台上一放“打點酒。”
“是是。”小老板趕緊揭開酒缸上纏著的布蓋子,一手抓著茶杯,一手拿著長長的酒勺往狹小的口子裡伸進去,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勺倒進茶杯裡。
直到茶沿都快溢出了才放回櫃台上。
紀淙哲看著地上堆放的煙花,手指了下“煙花怎麼賣?”
小老板湊到跟前,小聲說“彆人我賣三塊一個,紀哥你要的話,我給你兩塊五。”
紀淙哲挑起眉“你最好彆騙我。”
小老板直呼“我哪有那個膽。”
“那給我兩個。”紀淙哲抓起兩個煙花放櫃台。
最後小老板算完賬,兩個煙花,一斤多酒,一共五塊八毛。
紀淙哲給了五塊錢“零頭抹了吧,就當你摸我屁股的賠償金。”
“紀哥……..”麵對紀淙哲這種村霸行為,小老板欲哭無淚。
回到家中,林臻望著還回手裡的兩塊錢忍不住沉沉地歎了聲氣,他看著紀淙哲那張俊美的臉,莫名就聯想到了四個字:敗家娘們。
今天又得把兩個灶膛都燒上,一隻已經淘好了米放了水,等差不多五點左右就可以蓋上鍋蓋煮了。
另一隻林臻塞進了柴,拿著鬆毛點燃了,鍋一熱,紀淙哲就把豬肘給放進去了,他沒加油,先讓鐵鍋把豬肘表皮燙出一層焦色,再拿出用清水洗淨。
接著放了豬油,豬油一化,就倒進了切好的薑片和大蒜,等到空氣裡散發出香味,倒入豬肘翻炒,炒個幾分鐘,加進鹽,醬油和一大勺酒。
煤爐已經點上了,紀淙哲把入味的豬肘撈出裝進陶罐裡,端著放在煤爐上,接下來燉幾個小時應該就可以吃了。
他從樓梯間的尼龍繩上取了一條鹹肉,打算切幾片燒冬筍湯,剩下的全部今晚蒸了。
林臻去了後山,紀淙哲就趁著燉豬肘的功夫,把前幾天放在盆子裡的醃魚給拿出來晾曬,魚肉味太腥,屋子裡肯定是掛不住,隻能掛到廊簷下晾衣服的繩子上。
又剝了根冬筍,順便從米缸裡抓了一把米去了雞窩,今天三十,也雞仔也來頓好的,米和冬筍一撒出去,雞仔的兩隻細爪就飛快撲過來了,尖尖的喙一點一點啄著冬筍的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