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的事,唐周倒不想讓其他人知曉了。即便知道坎伯蘭心思純粹,唐周也不得不警惕,實在不願讓坎伯蘭在一旁。隻得與他說:“不行。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
坎伯蘭眼睛大睜,卻也沒有立即高聲說些什麼。他像個孩子一樣噘著嘴說道:“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共處一室。與他。獨自。”又是因為情緒激動,說的話都是如此顛三倒四的,好在唐周尚且聽得懂。
不過唐周繼續發起另外的攻勢,聲音聽起來喑啞,眼神看起來黯淡,神色看起來可憐。就這樣與坎伯蘭說道:“此事隻能你幫我了。坎伯蘭。你幫幫我。絕不是你想的,我要與他親熱。你不必因此擔心。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他說得如此真誠。即便坎伯蘭心中再為急切,終究還是心疼唐周,不願讓唐周露出這般可憐的神色來。於是坎伯蘭連忙說道:“好好好。我帶他來。我讓他來。”
見他這麼快就聽話。唐周繼續給他一顆甜棗,笑著與他說:“我答應一同與你去京海。”
果然,坎伯蘭聽此言語,極為驚喜。然後高興地笑起來,說道:“好好,和我一同去。和我一同去。”他歡喜得不行,不知該怎麼辦,就忽然地牽起唐周的手來,不停地親吻唐周的指尖。
他的吻是溫熱的,一次次落在唐周的指尖。很是柔軟。唐周垂著眸笑著看他。他在坎伯蘭的身上,恍惚看到之前那些人的影子了。唐周意識到,自己心裡也真的有點喜歡這一組數據,他卻又阻止不了這喜歡。心裡極為柔軟的同時,無可奈何,也隻能暫且如此。他心裡喜歡、心裡也高興。
他想著,反正這已然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就放縱自己一次吧。喜歡就喜歡了。完成這任務,出了遊戲,就再也不念想著了。於是想通這點的唐周,便伸手摸了摸坎伯蘭的臉頰。坎伯蘭那亮晶晶的眼,依舊還是這般,虔誠歡喜地凝望著唐周。
唐周才與坎伯蘭共同吃了午飯,坎伯蘭讓唐周穿他的衣服。坎伯蘭的衣服和唐周的身形比起來大很多,也不至於會勒著唐周的傷口。因為要見人,坎伯蘭似乎不願讓唐周與鄔桐這般見麵,就給唐周好生地穿上了一套衣服。這衣服套在唐周的身上,是真的很大。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坎伯蘭一邊給唐周穿衣服,一邊嘟嘟囔囔地說:“物資緊缺,這裡男性又多。實在找不出適合你的衣服了。隻能先穿我的。到了京海。我給你買新的。”將唐周整理得整整齊齊的,坎伯蘭輕撫了唐周沒受傷的那隻肩頭,笑盈盈地看著唐周說:“真好看。你真好看。我真喜歡。”說著,又牽起唐周的手指來,親了親。這樣才去外麵帶人來見唐周。
唐周等了好半晌,才見到鄔桐。
唐周坐在這,瞧著鄔桐從外麵進來,鄔桐摘到自己腦袋上的帽子。唐周才得以看清楚他的全貌。唐周看著他,隻覺得他好像憔悴了一些。原先那即便在黑夜裡也極為明亮的眼,再見他的此時,竟然暗淡得如此晦暗了。隻是在見到唐周時,那眼睛才跳躍了些許光亮。
唐周不禁問他:“這兩天,你過得如何?”
鄔桐嗓音聽起來沙啞了好幾分,與之前也大為不同了。唐周仔細算算日子,也就隻過了三天。怎麼鄔桐這般模樣了。就聽鄔桐說道:“在公館外守著先生。”
唐周聽罷,頗為吃驚,就詳細問他:“這三天,你一刻不停地守在外麵?”
鄔桐說道:“先生進來後,那洋人也不出來了。我也不得知先生的情況。我擔心先生——”他停頓了一下,卻不再說了。唐周知曉他的意思,也沒有說話。隨後鄔桐才繼續說道:“我便一直站在外麵守著先生,希望能得先生一些消息。門外的衛兵以為我是亂民,也是緊緊盯著我。方才那金發碧眼的人,讓我進來,也是和守衛好生說了許多話,才讓我進來的。”
眼見鄔桐還真是憔悴消瘦了許多,唐周想不到這人竟然這樣傻,真就一直在外麵守著。唐周不免有些心中觸動,就與鄔桐說道:“你過來一些。”
鄔桐卻站在原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身上臟汙得厲害。我就不過去了。擔心弄臟你。”他繼續站在那裡,不再進來幾分。
唐周知道他性子執拗,也不好再勸說他。他看見一旁坎伯蘭放置的麵包,就問他:“你可吃東西了?”
鄔桐不說話,唐周也不說話。兩人便安靜了一會兒。在這寂靜當中,感受到一些來自唐周眼神的責問,鄔桐才老實說:“每日都隨意找了東西吃。又趕緊過來,就怕得不到先生的消息。今日等了一早上,還沒來得及。”
唐周歎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盤子裡的麵包。他與他說:“你過來。你將這個吃了吧。先填填肚子。”這次唐周神色微微嚴肅了一些,也沒讓鄔桐一直說些什麼推拒的話語了。
鄔桐上前幾步來,也僅僅是伸手過來,將那盤子端走之後,就立即退離幾步了。在唐周的注視下,鄔桐才慢慢地開始吃起來。還是餓得厲害,一張口,就吃下一大口下去。
唐周和他說:“我要和坎伯蘭前往京海。”
鄔桐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卻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唐周:“現在到處都是逃難的人。不久之後一艘船就停在啟城港口,說是盎格魯大使館派人來將這裡的盎格魯人接走的。不讓任何東方人上船。先生可想好要怎麼去了?”
這事唐周還真不知曉,聽鄔桐這般說,唐周還怔愣了一下。卻又聽鄔桐說道:“若先生要上那一艘船,我自然會幫助先生的。到時候肯定啟城的難民鬨得厲害,我也會努力護著先生。”
第351章 小戲子32
唐周剛和鄔桐談完唱片之事, 就聽聞門外有隱隱約約的聲響。兩人都暫時停了說話的聲響,就聽得外麵是有人在撓門。
唐周記得這屋子隔音效果一般,但怎麼著也聽不著說話聲響, 隻能聽得模模糊糊的說話之聲。門外邊的坎伯蘭應當是聽不了什麼的, 隻是大約是在門外等了許久, 始終有些心焦,不知要乾些什麼, 便這般在那撓門繼續等待了。
唐周想象著門外那一大隻,可憐巴巴地用指甲扣著門上的花紋雕刻的模樣,更是忍俊不禁。最終就吩咐了鄔桐幾句, 又囑咐鄔桐好好去吃一頓,也好好睡一覺, 明日再來看他。
見唐周真的無什麼大礙,鄔桐的情況看起來確實好了很多, 出門去時,又因剛填了肚子, 比剛才有力氣多了。這一打開門, 倚在門外的坎伯蘭一下子差些撞進來。他趕忙讓自己站穩, 見眼前這個臟兮兮的男人站在這裡還瞧了他一眼。坎伯蘭不滿地瞪視他,立即噔噔噔跑進去,對唐周揚起笑臉來, 直接擋在唐周麵前, 不讓唐周去看鄔桐分毫了。
唐周生怕鄔桐將唱片的事忘了, 即便鄔桐出門要走時, 也要囑咐他一聲:“鄔桐。”這樣喊一聲, 那已然走到門外的鄔桐轉頭看過來。
一聽唐周還喊一聲,坎伯蘭自然不喜歡, 更是左擋右擋,就是不想讓唐周瞧他。唐周見這金色腦袋動來動去,還真是半分都瞧不見鄔桐了,就隻得與鄔桐說一聲:“切莫忘記。”
那邊鄔桐答應了一聲,這般才離去。始終還是覺得兩人含情脈脈的坎伯蘭,直接又跑過去,直接將門給關起來。這樣才徹底阻隔兩人的對望。
唐周見他這舉動,還稍微怔愣。剛關了門,坎伯蘭就回來了,他笑盈盈地對唐周說道:“最多後天。船就來了。你和我一起走。”親親熱熱地握著唐周的手指,攥著搖了搖,像撒嬌似的。
瞧著又蹲身在他身前仰望他的坎伯蘭,唐周摸了摸他的臉,和他說:“嗯。”不過想起方才鄔桐說的那事,就與他說:“我是東方人。怎麼能上船?”
坎伯蘭輕輕握住唐周摸他的臉的手,在手指間輕柔地摩挲。坎伯蘭說道:“上次給你治療。醫生說,你是東方人。不治。我說你是我夫人。是我的家人。他就治了。這次帶你去,我也這樣說。我知道,他們不會破壞一個,盎格魯人的家庭。”
唐周思慮一番,又想起自己進入許家這事,恐怕全啟城的人都知曉了。到時候接盎格魯人離港的船來,即便些許難民不能上船,多少有些還是會趁亂要擠上去,抑或者全都在那岸邊瞧著。有人自然是認識唐周的。好有那些之前在啟城生活了一段時間的盎格魯人好像也知道他。
因為唐周知曉,他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給許家做填房這事,當初起了點動蕩,各大報社爭搶著報道,更有甚者,不知從哪拍了唐周的一張照片,直印在報紙上去。那麼唐周這樣貌,還是不少人知道的。他們斷然知道他其實是許家的男妾,是不會讓他上船去的。
於是唐周便與坎伯蘭說了這事。
坎伯蘭仔細聽了。這次唐周說得多,他也一句句理解得認真。最後坎伯蘭神色有些嚴肅,與唐周說:“我會幫你的。彆擔心。”這樣安慰了唐周一會兒,更是一副毅然決然的表情,似乎要證明他絕對會幫唐周辦好這件事似的。
唐周又覺得他可愛,摸了摸他的腦袋。
似乎一切歡喜的情緒,於唐周來說,就是建立在可愛之上。隻要他覺著可愛的,心裡就已然有幾分喜歡了。他覺得坎伯蘭可愛,也覺得鄔桐可愛,還覺得曹臨棋可愛。雖然明知是一組同源的數據,唐周卻也覺得自己還真是花心,覺得他們都可愛,也都喜歡。
不過唐周倒也不在意那麼多了,結束這個世界後,他不再多想,直接從這世界裡出去。那念想也就根除了。即便再怎麼控製,卻是怎麼都控製不了自己的心,他也不想控製了。
可是想著想著,又想起一件事來。發覺他們似乎互看對方極為不順眼,唐周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坎伯蘭才會願意讓他再見鄔桐。隻能與他先商量著,唐周將他的卷毛微微摸順了,看坎伯蘭心情也是不錯。他就和他說:“我明日,還想見鄔桐。”
享受著唐周撫摸的坎伯蘭,像是聽聞什麼關鍵詞觸發似的,渾身一震,精神一凜,眼睛一睜。唐周見他張嘴要說什麼,趕緊先一步上手捂住他的嘴巴。唐周故作嚴肅地和他說:“不許說不行。”
想說的話,便被唐周手攔住了。又見唐周神色嚴肅,最終坎伯蘭隻能可憐兮兮地瞧著唐周。應該是知道無論和唐周說什麼,唐周都不應,坎伯蘭無可奈何,就直接抱著唐周的腰身,將腦袋埋入唐周的懷裡。像個孩子似的拱來拱去地撒嬌。
唐周被他毛茸茸的大腦袋拱得下頜癢癢的。唐周拿他沒辦法,但他確實要見鄔桐,也絕不鬆口。這樣鬨了一會兒,坎伯蘭知道這樣也無用,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在唐周的眼前豎起一根指頭,他說:“最後一次。”
唐周握住他那根指頭,卻也沒答。畢竟他也知曉,自己以後可能還是要見他的。應該是這樣說,是好多男人都要見。
這個世界是圍繞這幾個攻略目標而出現的,唐周也知曉,他們定然不會出什麼事的,也不擔心他們。他隻擔心自己的限時任務什麼時候能夠完成。
似乎感知到剛才抱唐周,唐周也沒拒絕,坎伯蘭就更是大膽了,美滋滋地抱著唐周好一會兒,忽然轉頭看見桌子上的麵包都沒有了。又想起不久之前唐周才吃完了飯,這樣抱著,感覺唐周的小腹還是有點鼓脹的,定然是吃不下那麵包,就知道是那個臭男人吃的了。氣得坎伯蘭雙眼冒火,臉色一變,抬起頭來。
唐周見坎伯蘭突然抬頭來看他,不知道他這神色是怎麼回事。見他眉眼下壓,雖然是在生氣,卻極為有意思,唐周就柔聲問他:“怎麼啦?”
坎伯蘭和唐周鄭重其事地說道:“我都與彆人說,你是我夫人。你不準與其他男性往來。”唐周又不答他,他抱著唐周的腰,不高興地說道:“好不好?”雖然神色有些不高興,卻也隻是嬌嗔一般。
唐周忍不住擰了擰他的臉,這次倒不是摸了,是擰了擰。坎伯蘭嘶氣一聲,唐周說他:“我沒使勁,你嘶氣什麼。”
小花招被識破,坎伯蘭委委屈屈地瞧著他。唐周被他逗得是真開心,就在坎伯蘭的臉頰上落了一吻,頓時間,坎伯蘭的眼睛裡似乎驟然明亮起來。
唐周和他說:“我有些無聊了,你唱歌劇給我聽吧。”
坎伯蘭都高興得找不著北了,傻兮兮笑著看他。傻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方才唐周說的什麼,給唐周唱歌劇。
唐周也不知這是不是與人戀愛的感受,隻是想通之後,這樣與坎伯蘭相處,心裡有時候就十分開心了。毫無芥蒂地相處起來,也不顧慮那些彆的什麼了,整個人也輕鬆了一大截。早知這般相處愉悅得很,還不如早點放下心頭的顧慮。當然還是開心最重要。
與坎伯蘭這般親熱地相處了一天,第二日唐周是被坎伯蘭叫醒的。唐周有些迷蒙地睜開眼睛來,就見坎伯蘭已然出現在眼前。看了看窗外,覺得那外麵還是昏黑得很,就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坎伯蘭輕輕將唐周扶起來,避著唐周的傷口,給唐周換衣服。唐周還有些困頓,也沒注意坎伯蘭給他穿的是什麼。他實在困得不行,坎伯蘭也沒答他,唐周便將額頭靠在坎伯蘭的肩上,又差些睡去了。
隨後坎伯蘭才說道:“船提早來了。我們需得提前上船去。天沒亮,還能防一下亂民。”
唐周一聽他這麼說,一下子醒了。
他記得他和鄔桐約定的時間不是此時,這船提前來了,他還沒拿到唱片,那他去京海有什麼作用?心裡正在驚駭著,忽然覺得雙腿涼颼颼,唐周低頭看去,見自己裸露旗袍裙下的兩條白皙纖瘦的腿,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女性的裝束。
是一件白色旗袍。
那邊坎伯蘭正在單膝下跪著,給他穿高跟鞋。唐周還沒問,坎伯蘭就說道:“你穿上女人的衣服。”說著,不知從哪弄來一頂假發,還是女性最近最流行的燙得的那種大卷發,好好攏了攏唐周本身的頭發後,給唐周戴好了。
他戴得認真,一點點整理,也繼續和唐周說:“戴上假發。我抱你上船,稍微遮著你的臉,也沒有人認出你。”處理好假發,坎伯蘭微微遠離幾分,瞧見唐周完整的模樣。
已經穿上這一件素白旗袍了,又戴上了假發,沒有任何粉飾,也無任何冗餘,隻是這般坐在那裡,竟然瞧不出蹊蹺來。眉眼之間因為眉稍微鋒利些,顯得有幾分英氣,卻又因這分英氣,讓他的美增添幾分冷然出塵來。
坎伯蘭這般看著唐周,竟然傻愣在原地。唐周見他如此,以為自己穿這身實在奇怪,就問他:“很奇怪嗎?”
坎伯蘭上前,將另外一側的毛絨厚短襖搭在唐周的肩上,又給唐周戴上了女性的帽子。帽簷上的網紗罩下來他的眉眼,直接將那股英氣也朦朧,隻朦朧見他秀美的眉眼,也清晰見他那精致的下頜和淺粉的唇。黑色網紗上點綴的碎鑽,在燈光照拂下更是晶亮漂亮。與他的眼相互映襯,宛若他眼裡墜了一片星河。
坎伯蘭上前來,勾住唐周的膝彎,將唐周從床上打橫抱起來。他依舊癡愣凝望著唐周。在此時,坎伯蘭才回答了方才唐周問的話。坎伯蘭隻說了一句話:“美。”他低下頭來,在唐周的腮邊親吻了一下,又是情不自禁歎了一句:“一點都不奇怪。很美。”
第352章 小戲子33
唐周被坎伯蘭抱著出了這間屋子。唐周抬頭一瞧, 看見這公館內部所有的盎格魯人也全都出來了。都是一些金發碧眼的洋人,也確實有像唐周這樣的東方人。
比如一些做大生意的盎格魯人在啟城內數年,身邊跟著一個東方管事人, 是相當重要的。還有也有和洋人結婚成家的, 也是一同被帶入這裡麵來。於是唐周被坎伯蘭抱著出來, 也不覺奇怪了。
唐周瞧了一眼,覺察有人的目光落於自己的身上, 不再敢看了。重新將頭埋在坎伯蘭的肩上。此時唐周見坎伯蘭身側一個微眼熟之人,正焦急地站在一旁。
唐周記得他,坎伯蘭總與他爭吵, 不過事實已然如此,這個叫米爾的人也不再與坎伯蘭說些什麼。隻將去京海這件事當作最重要之事。
公館的門開了, 混著潮濕之意的風吹拂而來。唐周隱約覺得旗袍下的那雙腿有些冷。上身倒是被坎伯蘭披了一件厚實衣物,旗袍尾擺那一條露出長腿的縫隙, 便讓那冷風有了可乘之機。
唐周縮了縮腿,坎伯蘭察覺了, 低頭輕聲問道:“冷?”唐周點了點頭。沒想到坎伯蘭轉頭對身邊的米爾說:“將你外套脫下來。”他說的是盎格魯語, 唐周是聽得懂的。
那可憐的盎格魯人驚詫地看著坎伯蘭。坎伯蘭又說了一遍, 見坎伯蘭臉上出現了幾分慍怒,米爾不得不將他的這件西裝脫下來。又知道坎伯蘭想乾些什麼,直接幫坎伯蘭做了。那一西裝外套便蓋在唐周的腹部, 尾擺籠罩著唐周的腿, 將那冷意驅趕了。
唐周見坎伯蘭轉頭看向自己, 那臉上不見方才側臉所見的慍怒, 隻有對唐周是滿滿的柔和。簡直和米爾說話的樣子, 完全兩副模樣。坎伯蘭又輕聲問他:“還冷嗎?”
唐周覺得他這變臉速度確實喜人,眉眼之間漾了幾分笑意。他說話依舊還是男人的聲音, 被彆人聽聞就露餡了。於是唐周也就隻能搖了搖頭,來回答坎伯蘭這一句問話。
不少盎格魯人陸陸續續從這公館走出去。在這公館的後方,就是港口,不用幾步就到了。一群盎格魯人在夜色還未完全退卻,淩晨許多人未醒靜謐之時,正在悄無聲息地離去。
唐周正在因為唱片的事情心焦,忽然聽聞身後一陣響動,所有陸續上船的人都轉頭看去,見亂民擁擠上來,說著:“我們也要走!我們也要走!”“憑什麼你們能走!”他們全都瘋狂似的跑過來,所有盎格魯人慌亂地趕緊上船去。
唐周也覺察坎伯蘭的腳步加快。他的眼睛從坎伯蘭的肩頭,看見那還沾染夜色的清晨的天際,眾多枯瘦憔悴的難民全數從那擁擠而來。一張張瘋狂而又渴求的臉,在昭示他們對生路的追尋。唯有一張臉,在這人潮當中平靜而又沉默,一雙眼睛明亮如晝。
鄔桐。
唐周在心裡無聲地呼喚他的名字。
他身強力壯,身手敏捷,能夠穿過那擁擠的人潮更快一些湧來。
上船的樓梯狹窄,隻能兩人並肩而上。要離去的盎格魯人和那些個東方人加起來,不在少數。於是這裡更是混亂不堪。之前守著公館的衛兵鳴槍示警,迫切祈求生路的東方人已然充耳不聞。
衛兵隻能擋在樓梯口,將一個個試圖上船的東方人重擊驅趕。他們瘋狂地擁擠過來,坎伯蘭雙手抱著唐周,怎麼也騰不出手來驅趕他們。
米爾費勁地保護著他們,要讓坎伯蘭和唐周先上船去。一個人的手忽然抓住唐周的腳踝。唐周感受到了那人冰冷乾瘦的掌心。哭喊聲、呐喊聲充斥於耳,唐周的內心當中掀湧一陣無法平息的震顫。還沒等唐周反應,另外一隻寬厚的手將那人的手拂去,唐周看見解救自己那隻腳的幫手。正是擠過來的鄔桐。
坎伯蘭轉頭也看見了鄔桐,驚詫地說了一句:“你怎麼在這?”他身邊的東方人太多,擠得他幾乎站不穩。鄔桐一手能夠驅趕一個,好不容易稍微解救了他們。
坎伯蘭得知了他的意圖,焦急地說:“快快,讓我帶他上去。”在鄔桐的幫助之下,唐周才能夠在這人群當中推擠著上了樓梯。在坎伯蘭踏上樓梯時,唐周的手裡被鄔桐塞了東西。唐周知曉那是什麼東西,隻能先緊緊攥著。
隨後在這極致的混亂當中,唐周聽到了鄔桐的聲音:“您在京海等我。”
唐周去看他。唐周已經被坎伯蘭抱著上了樓梯,他一點點被坎伯蘭抱著往上登去。鄔桐在一堆人群裡仰著頭看著他,與所有人不同,他的麵色依舊還是這麼平靜。好像唯一一次能夠讓他展露其他表情的,是那天唐周幾乎死去的那天。
烏泱泱的人群,擠成漆黑的一片。混亂的聲響混著海風裹挾而來。亂世的絕望與灰敗悉數而來,近乎讓人深感窒息。即便唐周知道這隻是一個遊戲世界,但所有的一切依舊真實不已。他看見漆黑的天空之上,一隻孤雁輕緩地飛過,消失在堆積的烏雲裡,不見了蹤影。
“這裡,這裡。”
喘著粗氣的坎伯蘭終於找到了一間船艙。一間極為擁擠狹窄的單人客艙。坎伯蘭將唐周放在床上,依舊累得不斷喘氣。唐周見他滿頭是汗,又被擠得憋紅了臉,想用袖子給坎伯蘭擦擦汗。
坎伯蘭似乎知道唐周要做什麼,抽出自己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手帕,他依舊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用這個。這個,不臟衣服。”然後如釋重負般地,對唐周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
唐周接過坎伯蘭手裡的手帕,幫坎伯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坎伯蘭說:“我們去京海,就沒事了。彆怕。”剛才那場麵確實驚心動魄,讓坎伯蘭都驚駭不已。他覺得唐周會害怕,就握著唐周的手腕,安撫地親吻了一下唐周的手背。
唐周心情複雜,也不知該說什麼。這時也是擠了好久,氣喘不止的米爾從外麵推門進來,“少爺,你要喝水嗎。”有點煩擾被打擾二人獨處的氛圍,坎伯蘭不滿地轉頭過去,瞪視了米爾一眼,走過去將米爾手中的水拿走之後,與米爾說了一句:“安心在你的客艙裡待著,有事叫你,你才能在我麵前出現。”然後嘭的一聲,將米爾關在艙外了。
一麵對唐周,坎伯蘭瞬間就表演變臉,笑著上前來,問唐周:“要喝水嗎?”
唐周搖了搖頭,說:“不用。你先喝吧。”
坎伯蘭舉起來牛飲了一頓,好不容易才緩了兩口氣,就上前來給唐周脫去帽子與假發,正幫唐周脫鞋時,忽然發現唐周一隻腳上的高跟鞋不見了。
唐周也不覺得驚奇,畢竟方才實在是極為混亂,還有人趁亂抓了他的腳,那隻鞋掉了也是正常的。唐周就和他說:“我也不走路,你給我穿個鞋,還弄丟了。”
坎伯蘭幫唐周脫好鞋,扶著唐周的雙腿,讓唐周坐在船上。坎伯蘭說:“沒關係。丟了再買。我也可以一直抱著你。”
剛才他們講話間,唐周也能聽聞外麵的混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隱約聽到落水的聲音。好半晌,船終於駛出港口,在這船上感受那隨波逐流般的搖晃,聽到敲擊在船艙上的陣陣海浪聲。
察覺到唐周情緒不高,坎伯蘭以為唐周還是在害怕,就輕聲與唐周說:“彆怕,我們很快。到京海了。”他輕輕握住了唐周的手,又說:“我,我唱歌劇給你聽。”他擔憂的眼睛瞧著他。
唐周反手握住坎伯蘭的手,他告訴他:“我沒事。沒關係。不用擔心我。”
坎伯蘭的目光輕柔地瞧著他,又和他說:“去京海,還有一段時間。我們等等就到了。”
唐周應答他:“嗯。”
“剛才叫醒你。你是不是還很困。睡一會兒吧,然後起來吃東西。”
唐周被坎伯蘭扶著重新躺下。唐周看著坎伯蘭,看見坎伯蘭的臉上其實布滿疲憊,也要提起精神來安慰唐周。他準備這些東西,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大約也是起得很早,還這樣抱著唐周擠上了船。應該早已經疲憊不堪了。
唐周和他說:“你陪我睡一會兒吧。”
坎伯蘭聽聞,喜不自禁,輕聲問道:“真的嗎?”
唐周見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又輕笑了一下,才又點了點頭。坎伯蘭脫掉鞋子和外套。他裡麵穿著馬甲和襯衫,將他身軀勾勒出來。還真是好看得很。看著他這樣雄壯的軀體,唐周又不禁想到,怎麼自己無論哪個世界,都是這一副瘦弱軀體呢?心中感歎的同時,坎伯蘭已經躺上來。
他的身軀上帶著一陣熱意,從他的衣料之間緩緩傳遞一股淡雅清新的香味,很快就將唐周籠罩起來。坎伯蘭輕攬著他,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外麵的任何了。
唐周閉上眼,聽著坎伯蘭的呼吸與心跳聲,整個人也完全沉靜下來。似乎過了許久,他感知到坎伯蘭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吻來。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唐周。
他知道唐周沒睡,又繼續大膽地從眉心繼續吻下去,吻過唐周的鼻梁,緩緩滑落在唐周柔軟的唇瓣上。他停滯了一會兒,等待唐周的抗拒。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坎伯蘭才欣喜地握住唐周的後頸,將這個吻更加深入而去。
第353章 小戲子34
唐周知曉, 坎伯蘭早就心裡有他,心裡也早憋著這一口氣呢。隻是沒想到今日讓坎伯蘭吃一會兒香,這家夥就毫無節製, 也毫不控製了。
坎伯蘭握著唐周的後頸, 這吻掠奪過來, 直讓唐周難以呼吸。隻得困難地用鼻腔重重呼吸著。這坎伯蘭的吻,沒有半點柔情, 也沒有半點殘暴,就僅僅是急切。真是急切得很,一來就伸舌頭進來, 來來回回舔舐了一個遍,便卷著唐周的舌頭摩挲吮吸著。
唐周被他這般吻了一會兒, 覺得他這唇舌力氣可真大,將他舌根都吮麻了。唐周過了這麼多世界, 還是頭一次遇見吻得這麼急的人。頻頻逼迫得唐周要仰頭躲避,可是後頸被坎伯蘭溫熱的大掌握著, 能躲到哪裡去?
唐周隻感覺像是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狗, 好不容易被拋了根骨頭, 便迫不及待撲上來開始吃了。唐周實在沒氣了,側了臉去躲坎伯蘭的吻。兩人唇間帶出溫涼的水液,被坎伯蘭舔舐而去。隨後坎伯蘭順著唐周的臉頰繼續吻, 濕熱的吻如狂風暴雨般降落下來。
唐周哪裡受過這種, 直被吻得很快臉上便湧了紅潮。坎伯蘭的一隻手還攬著唐周的腰身。這旗袍修身, 唐周側躺著, 腰部凹陷進去一個弧度。他的手掌便順著腰部的凹陷撫摸而去。
唐周聽到了耳邊坎伯蘭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聲很大, 宛如又一陣濕熱的吻侵襲著唐周的耳膜。唐周被抵在船艙的角落裡,還真是完全躲避不得了。坎伯蘭的雙腿纏繞過來, 有一隻分開了唐周的腿擠進來。唐周便被這般嚴絲合縫地抱著,也承受他急切的吻。
這種橫衝直撞的吻,將唐周撞得反應不及,急喘了好一陣才微微緩過神來。就感知到坎伯蘭的手已然從旗袍的那道縫隙當中撫摸他的肌膚。他的肌膚在坎伯蘭的手下,更是被熨燙了一陣熱意。潮熱之氣從坎伯蘭的呼吸中噴灑在唐周的頸項上。
他埋頭在唐周的脖頸處舔著。唐周覺得自己已然被他舔舐得濕漉漉。唐周覺得事態有點不受控製了。
唐周推了推他,卻又推不動。隻知他坎伯蘭的現狀,確實箭在弦上。唐周在他的懷裡這般躺著,隱約有了感知。驚歎不愧是西方人,竟然這般大小。又忙用沒受傷那隻手去擋坎伯蘭的吻。
唐周被他蹭著,軀體也跟著他的幅度而輕微聳動。唐周急急地說:“慢點、慢點。”那吻落在唐周的掌心。他也還沒離去,直接抓住唐周的手,這次從他的掌心裡開始舔舐了。
“啊,你——”唐周真沒想到坎伯蘭會這樣,他粗糲的舌頭舔舐在他手心最柔嫩的部分,像是要將唐周手心的嫩肉剮下來,吃進肚子裡去。唐周實在沒辦法,隻得故作疼痛地嘶氣一聲,哀哀叫了一聲:“疼,疼。”
這樣,坎伯蘭才停下舉動來,微微與唐周分開些,急忙來看是不是壓到唐周的傷口。他似乎真以為壓到唐周的傷口了,連忙和唐周說:“對、對不起。”他還有些氣喘,結結巴巴地和唐周說對不起。
他要解開唐周的旗袍,去看看他肩上是不是流血了。唐周笑著抓著他的手,和他說:“你再這麼擠我,就真的壓到了。”見唐周臉上無疼痛的神色,坎伯蘭心下才放心些,小心翼翼扶著唐周的肩,又重新在唐周對麵躺下了。
他靜靜凝望著唐周還染著紅潮的臉,又湊過來親唐周。唐周趕緊又捂住他的嘴,隻得說:“慢點,讓我休息會兒。”
他比方才冷靜一些了,小心地啄吻著唐周的手心。綠色的眼睛也小心翼翼瞧著唐周。唐周聽到他說:“我年少的時候。就做夢。總是夢見你。就是和你長得一樣的人。在夢裡,我親吻你,擁抱你,還和你做親密的事。我每次醒來,都濕了褲子。我當時聽說,約克要回原國,不知道怎麼的,我有一種感覺,就是也要跟來。然後我見到你,我知道我是為你來的。你是我的愛人。你是我夢裡的愛人,是我前世的愛人。我好愛你。我不知道怎麼說。我語言很笨。我就用這種方式表達,我愛你。也想要你。和你做情人間,最親密的事。”
他一點點親吻著唐周的手,一邊小聲地和唐周說這些。唐周看見他碧綠的眼睛,澄淨得隻能裝下他。他又說:“之前都攔著我,不讓我見你。現在,你好不容易是我的,夫人。我開心得要死了。好像隻有這樣,我才不會死。我不能死,我要陪你,我要愛你。不能死。”
他真切的告白,用笨拙的語言說出來,唐周心中有了觸動,摸了摸他淩亂的頭發還沒說些什麼。坎伯蘭垂下眉眼來,可憐地看著他。好像什麼事情極為難辦,讓他不知怎麼辦了。唐周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怎麼了?”
他蹭了蹭唐周,小聲地、羞赧地和唐周說道:“難受。”
剛才他那架勢,像是要在這船上將他辦了似的。這個時候卻又害羞地和他講這悄悄話了。唐周又去擰了擰坎伯蘭的臉頰。
坎伯蘭親密地蹭著唐周,難過地和唐周說:“有點疼。”他抓著唐周的手,讓他摸在他的臉上,祈求的眼睛看著唐周,他說:“摸摸我。”唐周問他:“有那麼疼嗎?”
坎伯蘭點了點頭,他說:“隻有蹭著你才沒那麼疼。這裡不好。你身上有傷。我不會那樣。我隻想抱抱你。”
唐周聽著他宛如撒嬌的聲音,心裡一軟,也就任由坎伯蘭牽著他的手了。坎伯蘭繼續將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裡急喘著。又感知到旗袍的下擺完全被坎伯蘭撩到了腰間。兩條腿與坎伯蘭的體溫接觸在一起,似乎那熱度也將唐周灼熱了。然後坎伯蘭一隻手攏了一下唐周的腿,讓唐周更加到他懷裡。
唐周渾身顫了一下。坎伯蘭將吻落在唐周的唇瓣上。坎伯蘭的唇舌也很熱,他的唇舌擠入唐周的唇縫當中,開始繼續舔吻。唐周最柔嫩的肌膚被他燙得輕微一顫。坎伯蘭的吻不依不饒,他堅硬的牙齒咬住唐周的柔軟的唇,細細摩挲。
唐周被他緊緊抱著。他更是從間隙中進來。那堅硬的牙齒就在唐周的舌頭上摩挲了。這種親法,唐周還是頭一次見,隻怕坎伯蘭把他的舌頭咬下來,便乖乖不動。一下一下摩擦著。唐周隻感覺他極為滾燙的溫度。也感知到他和之前一樣橫衝直撞的力道。將唐周抵在這角落裡又是這般又是親又是咬。
唐周隱約覺得這樣一通下來恐怕要破皮。他這樣橫衝直撞,撞在了唐周的敏感地帶。唐周仰著頭要躲他的吻,卻被坎伯蘭再一次攫住,深深又加深了這個吻。唐周隻能從咽喉裡發出聲音來,都成為柔軟的哼聲。
唐周感覺自己也在這熱度中、在這親吻中融化了。他也被引得帶了反應。迷糊地也蹭上去回應著。他蹭著坎伯蘭的頸側。身上微微起了一層薄汗,熱得他覺得自己全身都要濕了。唐周趴在坎伯蘭的肩頭,迷蒙的雙眼盯著昏黑的船艙。
坎伯蘭的手寬而大。到底唐周還是承受不住,咬住了坎伯蘭的肩膀,才發不出聲音來。最後唐周有些疲憊。坎伯蘭在他耳邊說:“我幫你換衣服。”
過了一會兒坎伯蘭回來。又將弄臟的地方進行了擦淨。唐周才覺得舒服一點。唐周閉著眼睛感歎:還真是暢快。怎麼自己來就沒感覺。
這樣閉著起眼睛,很快就睡去了。隻隱約感覺坎伯蘭又上來,讓唐周到他懷裡睡去。唐周再一次醒來,是餓醒的。他揉了揉困頓的眼坐起來。艙門輕輕開了,坎伯蘭也正巧從外麵回來,見迷迷糊糊坐在那裡的唐周。
他此次穿著的旗袍是黑色底色,紅色花紋,與他白皙的肌膚相襯,比他素白那件增添幾分豔麗,卻又宛若淬毒的豔紅之花,美豔,似乎又極具危險性。
才醒來幾分,坎伯蘭的吻又過來了。唐周覺得舌頭都還是麻的,不想讓他親,躲了躲,讓這吻落在唐周的頸側。坎伯蘭笑盈盈地和唐周說:“餓嗎?”
唐周說:“餓。”
他給唐周再一次穿好鞋,也給唐周戴好了假發。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最時興的女性化妝品,給唐周畫了眉毛。將那眉毛更加柔麗幾分,顯出柔和來。還給唐周塗了淡淡的胭脂與口紅,直接讓唐周真的與那美豔的貴婦人沒什麼區彆了。
唐周在鏡子裡瞧見自己,差些沒認出自己來。他沒想到這樣打扮一番,真的沒有任何違和,還十分好看。隨後坎伯蘭牽著唐周從這客艙裡出來,去最大的船艙內吃東西。
唐周有點走不慣高跟鞋,走得有些慢,緊緊握著坎伯蘭的手,擔心自己會摔了。坎伯蘭知曉他不習慣,也是慢慢走著,隨後兩人一同走到這船艙裡,這裡麵已然有很多人都出來尋東西吃了。
第354章 小戲子35
坎伯蘭帶著唐周來尋東西吃。這裡還算寬闊, 隨意找一個地方就坐下了。不過唐周剛坐下,另外一些盎格魯人攜著家眷和同伴一同進來,就稍微顯得有些擁擠些。
此時坎伯蘭去尋吃的過來, 也就唐周一人坐在此處, 有一對也是盎格魯人和東方人為夫妻的過來, 親切地詢問能不能同坐,其餘實在沒地方了。唐周見對麵的是個長相溫婉美麗的女子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 唐周也不介意與他們同坐,便點了點頭。
他們剛一坐下,坎伯蘭端著兩大盤子的食物過來, 開開心心要與唐周同坐。見了多了人,也隻是疑惑了一下, 聽了他們的解釋,坎伯蘭也沒什麼異議。這般就一同坐下了。那盎格魯男子也前去拿東西吃去了, 就隻剩下這女子坐在旁邊。
大約是有點拘謹,這裡的都是盎格魯人, 見唐周也是東方人, 就分外親切, 她笑著輕聲和唐周說:“你和你的丈夫看起來很恩愛啊。”
坎伯蘭一直在旁照顧唐周吃東西,坎伯蘭此時都還沒吃上兩口呢。唐周見她親切可愛,對她微微笑了起來。沒想到她稍一愣, 又說:“夫人, 你真好看。我方才一見, 就覺得你極為好看, 還想著要是能夠和你坐在一起就好了。現在笑起來更好看了。”
見她的丈夫還沒回來, 唐周擔心她餓著,將坎伯蘭給他撕好的一塊麵包先遞予她, 沒有說話,隻是做了一個吃飯的舉動。她似乎反應過來什麼,才怔怔地接過唐周手裡的麵包,說了一聲:“謝謝。”卻在心裡感歎,這般美麗的人竟然失了聲音。
唐周實在不能說話,一旦說話便會暴露他是男子的事實,見她想要和他交流,唐周也不想冷落了她。就假裝自己說下不了話,希望她能諒解一番。沒想到唐周這般舉動,倒是讓她稍微悵惘起來了。
看來是正在覺得唐周失了聲音而傷心。
唐周覺得她真是一個善良的傻姑娘,又給她遞了東西吃。過了一會兒,她丈夫才姍姍來遲,與坎伯蘭說了兩句感謝的話,又笑談幾句,四人都坐在這裡吃起東西來了。
坎伯蘭與對麵的盎格魯人一見如故,一下子便交談起來不停歇,即便如此,坎伯蘭還是不忘照顧唐周吃東西,每一口都是喂到唐周的嘴邊吃的。雖然唐周一隻手抬不起來,另外一隻還能用,但坎伯蘭非要喂他,唐周也沒辦法。
這舉動看來,還真是坎伯蘭對唐周極為疼愛了,膩歪得對麵那一對夫妻都笑著調侃他們。
唐周吃了一會兒,覺得到現在坎伯蘭一口都沒吃,怕他餓著,這一口坎伯蘭喂過來,他沒有張口。坎伯蘭疑惑地瞧著他。
唐周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將叉子推到坎伯蘭的唇邊去。坎伯蘭才知道唐周的意思。他和唐周說:“你吃飽了,我再吃。我不餓。”
唐周不張嘴,他沒辦法,隻得自己先吃一口,又喂,又不張嘴,坎伯蘭便乖乖吃了好幾口,這般唐周才張了嘴。知道唐周心裡這樣關心他,坎伯蘭心魂都快飄了,要不是這裡人多,坎伯蘭是真想在唐周的嘴唇上狠狠吻上一吻。
將飯吃完,又與這對年輕夫妻談了一會兒話,幾人分開到自己的船艙去了。唐周剛被坎伯蘭帶著回來,才進來幾步,就被坎伯蘭壓在艙板親了好一會兒。又是這樣毛毛躁躁地親著,之前給唐周塗的口脂,全都被坎伯蘭吃掉了。
親了一會兒,坎伯蘭抱著唐周,小聲和唐周說道:“我看你腿間破皮了。要擦點藥。”剛才親得那麼急,原來這個時候又羞赧起來,是因為覺得之前將他腿間蹭破皮了,才如此羞愧。唐周感覺不到疼,也不知道自己破皮了,他要擦就讓他就是了。
唐周才點了點頭,坎伯蘭將唐周放到床上去,他輕輕一撩,直接將唐周穿著的旗袍下擺撩上來,露出一雙白皙纖細的腿來,也隻有大腿有點肉,小腿就纖瘦漂亮得很了。不過那白皙的肉塊上,卻紅了一大塊。
唐周倒也沒注意他受傷的地方,隻是見到自己內裡穿著的竟然也是一條女式的。見上麵那些蕾絲,就知曉是女式的。真不知什麼時候坎伯蘭給他換的,或許之前他就換的了,唐周一直沒注意罷了。
此時這樣一見,唐周直接羞紅了臉。見坎伯蘭傻愣愣地盯著他,唐周捂住他的眼睛說:“你什麼時候給我穿的這個?”
坎伯蘭拉下他的手來:“公館沒有男子的——”他這樣說著,眼神有些可憐地瞧著唐周。先是睡裙,他說沒有,唐周認了。再是旗袍,他說為了遮掩身份,唐周也信了。可是連這都——唐周倒是不信他鬼話了。還裝得這麼可憐。
唐周擰了擰坎伯蘭的臉,這下手中可沒留情。坎伯蘭嘶氣了一會兒,捧著唐周的手哄他:“可是你穿也很好看。”
“哪有男子穿女子的這個。”
“好看的。”說著,手指抹了些藥膏來,要給唐周擦藥。兩隻有力的大手按著唐周,唐周想要遮掩都沒辦法。見坎伯蘭低著頭看那麼認真,不知道到底是擦藥還什麼乾什麼,唐周開始覺得坎伯蘭簡直壞透了。
坎伯蘭的藥膏輕緩地擦拭在唐周受傷的地方。他擦拭得很小心,大約是怕唐周疼痛。唐周本身就感覺不到疼痛,隻感覺他的手指輕緩掠過摩挲,溫熱的手指攜帶那幾絲涼意塗抹上來,隻讓唐周感覺到癢意。
坎伯蘭低頭擦拭得認真,那溫熱的呼吸也噴灑在唐周最柔嫩的肌膚之上。唐周的身軀微微緊繃著,被他那呼吸與撫摸熨燙得越來越熱。
擦了好一會兒,在唐周快要忍不住,呼吸也逐漸沉重之時,坎伯蘭總算離開了。他重新將唐周的旗袍整理好,又與唐周說:“馬上就到京海。再睡一覺就好了。”將藥放好,擦拭了手指轉頭見了唐周臉頰上覆了一層粉意,坎伯蘭上前來摟著唐周,笑盈盈地看著唐周。
唐周知曉他在笑自己什麼,怕他說起來,直接就轉移了話題說道:“一直睡,哪裡有這麼能睡的?我又不是豬。”
坎伯蘭愛憐地整理了一下唐周淩亂的發絲,聽唐周這樣說,他就說道:“那我教你盎格魯語好不好?”
其實唐周會說那語言,不過見坎伯蘭興致勃勃,又擔心坎伯蘭調侃剛才那事,就隻得點了點頭。坎伯蘭一句一句教得認真。
一教就教了一句“我愛你”。唐周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卻故意問他是什麼意思。坎伯蘭說是你好的意思。唐周不戳破他,故意假裝笨拙地學這句話,怎麼學都學不會。
見坎伯蘭有些期待又著急地看著他,唐周才將發音聽起來正確了一些,聽起來就像是一聲“我愛你”。唐周本來是想故意逗他,沒想到坎伯蘭聽聞了這一聲,先是怔怔地凝視了唐周一會兒。湊近過來,他在唐周的臉頰上落下一枚沒有任何情/欲,隻包含了滿腔愛意的吻,隨後才和唐周說“我也愛你”。
唐周感知到自己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
隨後,像是迫不及待似的,那一道道似乎從腦海深處傳來的聲音,開始蔓延上來,一聲聲、一遍遍爭先恐後地和唐周瘋狂地說:“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我也愛你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周周我也愛你。
他們在他的腦海裡瘋狂地吵嚷著、叫囂著同樣的話語。將唐周的腦子塞滿,唐周被吵得有些頭疼。實在沒有辦法,在腦海裡對那些聲音說了一句:【吵死了,安靜一會兒。】這樣那些繁雜的聲音竟真的消失不見。
不知道那些聲音到底是從哪裡而來,竟然知曉他現在經曆的事情,還能夠與眼前的情況融合,說出一句相同的話來。唐周覺得自己的意識空間被入侵了。唐周有些頭疼地想著。
唐周的神色有點疲倦,坎伯蘭自然能夠看得出來,也不纏著唐周再說一遍了,先讓唐周休息。恰好此時門外米爾來喊坎伯蘭,坎伯蘭出去,唐周才暫時得一會兒安靜。
果然再過一會兒就能夠到達京海。坎伯蘭出去了一趟,去了好些時候,再回來時,坎伯蘭就是來告知唐周他已經到京海了。他前來牽唐周出去。
他重新將唐周的裝扮弄好,唐周被坎伯蘭牽著走出船艙。唐周抬頭一望,瞧見京海的景象。比起那已經破敗荒蕪的啟城,京海沒有受半點影響的模樣,依舊如此人群熙攘、熱鬨非凡。唐周還記得啟城的模樣,與眼前京海的模樣相一對比,竟然不似真實一般。
唐周就這樣怔然地被坎伯蘭牽著下了船。
盎格魯大使館也派了人來接這些盎格魯人,正在港口等候著。唐周與坎伯蘭一同在這站著,忽然聽聞一陣哄鬨,隻見原本那熙攘的人群忽然自主破開一條道來,一群人紛紛趕緊讓路。
一個男子連滾帶爬地從那邊跑過來。身後還有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緊隨其後,最前頭騎馬穿著軍裝而來的那人,一揮手中的馬鞭。那馬鞭直接勾上男人的脖子,緊緊纏住之後,男人被拽得往後重重一跌,才逃脫不得。
騎馬的那人依舊騎在馬上,一雙冷厲殘暴的眼睛盯著那人的位置。卻不知為何,驟然抬起眼,往這邊看過來。唐周徒然心驚,立馬低下頭去躲避曹臨棋的目光。
第355章 小戲子36
唐周也不知怎的, 就這般去躲避曹臨棋的目光了。隻是方才曹臨棋擒那賊人,目露凶光、可怕得很,他那一眼看過來也是如此。唐周覺得心驚, 也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壞事一樣, 就趕緊將目光移開了。
可是他已經知曉唐周的位置, 甚至唐周將這目光移開,就更明顯, 就聽了那邊曹臨棋從馬上下來,軍靴踏在地板上清脆一響。唐周就感知到曹臨棋是要朝他這邊過來了。唐周心慌得很,他現在作女子裝扮, 也不知道曹臨棋能不能看出他來。
這邊想著,軍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直到停在唐周的跟前。唐周是萬不敢抬頭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有點怕曹臨棋。隻聽坎伯蘭發出一句疑問,而唐周隻感覺那一道目光依舊釘在自己的身上, 還沒等坎伯蘭問些什麼, 唐周隻覺一樣冷硬的東西忽然抵在他的下頜, 迫使他抬起頭來,這般就直接凝望了在這軍帽之下深邃幽深的眼。
他將馬鞭折疊整理之後,用馬鞭抬了唐周的下頜, 目光仔細打量著他。這模樣怎麼看都極為輕佻, 更何況坎伯蘭就在一側, 當即他便生氣道:“你乾什麼, 他是我夫人。”這樣說著, 將曹臨棋手中的馬鞭撥開,還將唐周往自己的身後擋了一擋。
坎伯蘭本來就高, 這一擋,唐周就不能瞧見曹臨棋的麵孔,也隻能直視著坎伯蘭的後肩了。於是那一聲低沉的聲音便從那邊傳來:“你的——夫人?”他停頓的那個間隙,唐周覺察他的目光似要穿透坎伯蘭的肩膀似的,直直朝他看來。
唐周覺得真奇怪,怎麼一見麵就這麼凶,本來就不那麼怕他的,被他這麼看著,唐周覺得心裡煩,也就真躲在坎伯蘭的身後不看他。
曹臨棋定然是瞧出他來了。他做了女子裝扮,外貌也沒什麼改變,要用帽子遮掩才能夠微微將眉眼遮擋,不讓彆的人瞧出他來。方才抬頭看他的那一眼,便是沒有被帽簷遮擋了眉眼,曹臨棋還騎在馬上,視線本來就開闊,自然是能夠清晰瞧見他的臉的。
在曹臨棋說了那句話後,唐周又聽曹臨棋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句話,唐周知道他是直接對自己說的。不過還沒等唐周想著要不要回答他時,旁一個微微帶了些慍怒的聲音說道:“她不會說話,大人就不要嚇唬她了。她是這位先生的夫人,還請這位大人高抬貴手。”
唐周轉眸看了一眼,瞧見的正是不久前在船上遇見的那對夫妻。而此時,曹臨棋又說了一句:“不會說話?”唐周偷偷覷了一眼,見曹臨棋的唇邊泛著冷笑,還真是可怕得很。再加上手上拿著鞭子,像是來索命的惡鬼一樣。
乾什麼這麼凶。唐周在心裡想到。又想起之前曹臨棋困倦,握著他的手指撒嬌的事情,現在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愛了。就直接躲在坎伯蘭的身後不再出來。
那邊大使館的人似乎發現了這邊出了問題,忙匆匆過來了解情況。又有一個曹臨棋身邊的手下,不知在曹臨棋的耳邊說了什麼,曹臨棋看了躲在坎伯蘭身後的唐周一眼,將馬鞭遞給身邊的手下,重新騎上馬。在這馬上更能見躲在男人身後的人。
他此時做了女子裝扮,還化了女子的妝,換了這冷豔的風格。那一襲黑色的旗袍穿於他的身上,將他的身軀弧度勾勒出來。雖然沒有胸部,但上身披了披肩,也不會引人注意,倒是那腰身的弧度與連接下去的圓潤,勾勒得如此仔細精妙。瞧起來這般好看漂亮。
感知到馬有些煩躁地晃了晃腦袋,曹臨棋才知曉方才他握韁繩握得太緊,將馬勒得實在難受。他才將手中的韁繩鬆了一些,要離去了,卻又轉頭瞧了那躲在那人身後的人,原本心中掀湧的無儘狂喜與激動,儘數化作生氣與憤怒了。不過也是瞧了這麼一眼,又揚了馬鞭馳馬離去。
馬蹄聲飛揚而去,氣氛才沒那麼僵持。唐周感覺到一隻溫柔的手覆蓋在自己的肩上,她扶著唐周的肩說道:“你沒事吧?彆怕,走掉了。”
唐周知曉她善良溫柔,到底還是要感謝她的。便對她揚起了笑容來,對她微笑以示感謝。坎伯蘭也伸手來攬住唐周的肩膀,輕聲地說了同樣的話。這件事才算結束。
不過即便是被帶著去要居住的地方,也能夠知曉坎伯蘭還是生氣的,又極為顧忌著唐周,一直都小心握著唐周的手,給予唐周撫慰。唐周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正想與坎伯蘭說些話,沒想到眼前忽然出現了曹臨棋。
曹臨棋這次是坐在車上來的,車子直接橫在兩人跟前,阻擋了兩人的去路。坎伯蘭一見曹臨棋,又憤怒起來,要說些什麼,那邊曹臨棋就說道:“我見了你們,覺得一見如故。知曉你們是從啟城過來的,想想此時你們剛去了大使館進行了名字登記,要去往他們安排的住處了。我覺得他們安排的住處不好,將你們接去我的一棟彆墅裡去,倒希望你們不要介懷。”
方才坎伯蘭也覺得他們安排的住處恐怕不太能住習慣,坎伯蘭就將米爾派去先找房子去了。兩人打算循著地址要找去,先休息一會兒,沒想到路上直接被曹臨棋攔下。
坎伯蘭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可是哪承想,還沒等坎伯蘭發作,那邊就有兩人從車上下來,直接架住坎伯蘭扔到車上去了。而曹臨棋卻是直接從車上走下來,來到唐周的跟前。
唐周依舊裝著柔弱那樣,不去看曹臨棋。曹臨棋的目光從上麵而來,唐周感覺到他的目光又在細細打量他。隻是這次,沒有人擋在唐周麵前,唐周覺得他的目光帶了一股極為黏糊的意味。
那目光從他臉往下而去,到他的脖頸,又去看他抓著胸前披肩的白皙纖細的手。曹臨棋忽然伸手過來,握住了唐周的一隻手。唐周等著他說話,沒想到他突然一句不說,直接上手,唐周倒是嚇了一跳,抬頭去看曹臨棋。就見了曹臨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也不見得柔和幾分,聽曹臨棋說道:“女子有這樣的手嗎?”
他那粗糲乾燥的手指,摩挲過唐周手背上凸顯青筋與那鋒利的骨頭。唐周沒有回答他,曹臨棋也不再說些什麼,就這樣牽著這隻手,帶著唐周上車去了。曹臨棋的力氣還不小,唐周隻能被他牽著走過去。
上了車,唐周見坎伯蘭被兩個男人直接按在車座的後排,半點都動彈不得。他的嘴也被捂住了,嗚嗚地從咽喉裡發出聲音來。見了唐周也被帶上來,坎伯蘭的雙眼大睜,更是掙紮,卻還是被那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子狠狠按著。
曹臨棋先坐進裡麵去。他忽然拽了唐周一下,唐周身體不穩,要跌倒下去,卻被曹臨棋另外一隻手攬住腰身,直接攬到懷裡坐著去了。唐周這樣一回神,人已經坐到了曹臨棋的腿上。隨後兩條宛如鐵鉗的手臂便緊緊將唐周禁錮住,唐周就根本逃離不了曹臨棋的懷抱了。
唐周抬起目光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又剛巧,這安排給他們住的地方都是一些空閒的居住房,這地方很少人來,唐周與坎伯蘭在大使館內幾乎是最後才核實了身份過來的,其餘人都到了地方,這路上就更冷清,這一幕竟然都沒有人瞧見。
這曹臨棋曹軍座光天化日之下,搶彆人的妻,一個瞧見的人都沒有。
唐周隻覺這曹臨棋不知怎麼的,發什麼瘋,這麼凶不說,還箍得他很緊,腰身都被他勒得有些疼了。唐周氣他,也沒有怎麼給他好臉色,什麼都不說,這曹臨棋要發什麼瘋,任由他發去就是了。
這樣就沉默地被曹臨棋抱著,這車也一陣風馳電掣地駛向曹臨棋的老巢去。才到了地方,曹臨棋直接抱著唐周下車去,唐周掙紮了幾下,見坎伯蘭被那兩個人押著不知帶到哪裡去,要張嘴說什麼,去聽到曹臨棋說道:“不是不會說話嗎?現在張嘴,是想說些什麼?”
他三兩步走到室內,直接將唐周扔到那柔軟的沙發上。唐周不覺得疼,倒是這樣一扔,讓他沒反應過來,鞋子也掉了一隻。隨後曹臨棋的身軀就覆蓋上來,唐周有些生氣地瞪視著曹臨棋。
曹臨棋的手鉗住唐周的下頜,曹臨棋說道:“生氣了?可是我將你的新丈夫帶走了,你擔心得緊?”
他另外一隻手攥住唐周的腿,旗袍尾擺向上撩了一些,展露出唐周白皙的小腿。他微微抬了唐周的腿,又讓那分叉處更加展開。
曹臨棋望著唐周這微紅的眼眶,淚水的潮濕朦朧了眼眸,這張漂亮得分辨不清男女的臉上帶著慍怒與委屈。唐周的眼睛睜大,嘴唇也似乎吃驚一般地張開,塗了口脂的嘴唇更是美豔好看。
第356章 小戲子37
唐周驚訝地凝視著曹臨棋這一雙幽邃的眼睛。隻覺他那溫熱乾燥的手覆蓋上來。那並不是什麼大物件, 在曹臨棋這般的大手當中,便被完全覆蓋了。曹臨棋的臉上,終是展露了一絲笑意來。
這抹笑意難以看清什麼, 聽得曹臨棋說了一聲道:“怎麼女子的身上, 也有這樣的東西?原來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哄騙我罷了。”他另外的那隻手依舊鉗住唐周的下頜,迫使唐周不得不凝望他。
雙手同樣摩挲。唐周臉上染上紅潮, 一雙濕潤的眼睛瞧著曹臨棋。曹臨棋又對他說:“那女子告知我,你不會說話,若是被發現你其實會說話的, 是又在欺騙我。你要知曉,我要罰你。現在我要好好瞧瞧你到底會不會說話。”這樣說著, 就低頭對著唐周的嘴唇吻來。
那摩挲著唐周的手卻也沒有放開,先前隻是隔著布料摩挲, 此時沒有了分毫阻隔,肌膚相貼, 熱意傳遞, 唐周也被曹臨棋這凶狠的吻親得難以承受。一時之間, 胸膛大幅度起伏著,即便伸手去推曹臨棋的身軀,不過也隻是讓曹臨棋更凶猛地親吻他罷了。
他將這段日子, 所有對唐周的念想、悲傷、希冀, 以及見到他又跟在一個男人身後的憤怒, 一同發泄在吻中。同時又手中暴力, 這般凶猛的親吻接觸, 直接讓唐周不消片刻就有了些感覺。本來有些奮力推他,此時直接癱軟在這, 任由曹臨棋任何舉動了。
曹臨棋稍微與唐周分開一些,唐周的唇已然濕漉,眼尾也一片濕意。曹臨棋凝視著唐周的眼,手指輕拈了過來,在指尖上沾染一點黏膩。當他接觸過來時,唐周身軀一抖,差些從咽喉裡發出聲音,又想起方才曹臨棋說的那句話,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也與他犟起來了,他就是不想和曹臨棋說任何一句話,也不願意出聲。曹臨棋似乎從他眼睛裡瞧出這意圖來,緊緊凝視著唐周的眼,要逼迫唐周發出聲音來不可。他自然不再收斂力道。他也不再來親唐周,就在那裡好整以暇似的,盯著唐周臉上的任何神色。
唐周哪裡受得了他這樣折磨他,要抬起一隻腳來直接踹到曹臨棋的臉上去。當即被曹臨棋一隻手掌握了腳踝,徹底將那隻腳給壓住了。更是將自己最為脆弱的暴露給曹臨棋。唐周急哼著,不出一點聲音,張了嘴來,卻依舊不發出聲音來,似乎是真的失聲了一般。
這次曹臨棋凝望著唐周,他的臉上的神色也沒剛才那樣凝重了,他對自己的想法有了動搖。唐周實在受不了,掙紮著身軀要去躲他,可是又被曹臨棋按在這裡,隻得揚起脖頸來,似乎是那要仰頸而離的天鵝,脆弱的咽喉便展露出來。他細瘦的脖頸上的頸骨,也凸顯出來。
他身軀一陣陣發顫,眉頭緊緊蹙著,雙頰呈現不正常的潮紅,那潮紅已然從麵頰暈染到脖頸上去。軀體上起了一層薄汗,呼吸更是混亂不堪,像是要死去了。然而就算這境地,他依舊也不發出任何聲音來。
曹臨棋徹底有些遲疑,稍微停頓了一下,正巧唐周已然最為應激,軀體緊緊繃在一起,徒然一下,又軟塌下去,閉上眼睛靠在那裡,真像是死了一般。曹臨棋的手指撫摸唐周脖頸上的細汗。手中已然一片黏糊的潮濕。他撫摸脖頸上的這隻手,順著他脖頸的弧度去撫摸他旗袍的盤扣,又順著下去,瞧見了黑色的旗袍似乎有些暈濕,也是一派濕意。
曹臨棋才驟然雙眸一凜,單隻手將唐周旗袍的盤扣解開,才見了他旗袍下麵的左肩上,綁著繃帶,鮮血已經浸透了繃帶,暈濕了衣服。
曹臨棋渾身一震,趕忙將另外一隻手隨意擦拭乾淨,兩隻手才小心翼翼解唐周的衣襟。瞧見那駭人的傷口,又去見唐周依舊靠在那裡,閉著雙眼,雖然肌膚上的潮紅還沒褪去,那嘴唇卻依然因為失血而蒼白了。潮濕漆黑的眼睫安靜地耷拉著,像是對他殘暴的無聲的妥協。
曹臨棋小心翼翼捧著唐周的後腦。他像是已然死去一般,軟綿綿地靠在他的手心。
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剛才那一陣白光裡緩過來,整個身子倦怠下去,感覺曹臨棋捧起他的腦袋,他才沒精打采地睜開眼睛來。就見曹臨棋的雙眸當中都是悔恨悲傷,曹臨棋深深凝望著他,半晌才從喑啞的嗓子裡說出話來。他問:“你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
唐周低頭去瞧,才看見不知什麼時候,他肩膀處的傷口因為和曹臨棋這樣一番,傷口裂開了。唐周一點都不覺得疼,也隻感受彆處的爽利了。所以他倒是沒發現這事。隻是曹臨棋看著他那傷口,又是悔又是恨的,比起剛才那副架勢,可有趣多了。
唐周有些生氣他剛才太凶了,便也不說話,直接讓曹臨棋猜去。
曹臨棋輕輕撫摸唐周的臉,他說:“你在啟城受傷了。也是,你出去不久之後空襲就來臨,你自然是難以躲避的。我當時滿啟城找你,找不到你,當時我還以為你死了。我心裡悲痛極了,也悔恨極了,我就應該早點把你帶回京海。可是沒想到,我今日見你和一個洋人來到了這裡。他還稱你為夫人,我便想著,你是故意不願意與我走的,你願意和那洋人走,也不和我走。
“你扮作女子的裝扮,也定然是怕我見到你,認出你。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也不管你應不應,我倒是要將你徹底搶來。現在見你身上的傷,我知曉你是在啟城那場空襲裡受的傷了。這樣的傷口,這樣的猙獰可怕,我倒是知道的。是被彈片劃傷了。你怎麼不與我說。你一腔委屈,如何不能與我說呢?”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撫摸在唐周的咽喉上,隨後又自顧說道:“是了,那女子說你說不了話。是嗓子也傷著了。你那麼愛唱戲,嗓子沒了,又能怎麼辦呢?對不起,對不起——”這樣說著,悲切地抱著唐周,悔恨得幾乎顫抖起來。
唐周被曹臨棋抱在懷裡,心裡唯一一個想法就是:想得真多。不過這曹臨棋手法還真是不錯。
因為曹臨棋自己想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又是悔又是恨,趕忙拽了醫生給唐周看傷口,看嗓子。本來唐周嗓子其實是沒問題的,不過又真的一直表現出來的是說不了話,醫生便覺得是心理因素導致。
唐周轉頭一瞧曹臨棋,果然曹臨棋眸色更是悲切了。不知道曹臨棋又想了什麼,大概是認為他受儘委屈心酸,心理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才致使無法說話了吧。看曹臨棋這模樣,唐周還真想和他說一聲:你想多了兄弟。
不過又見曹臨棋的好感度漲了一些,也沒像剛才那樣無緣無故就凶戾,甚至事事都是親自照顧唐周,也是一直都抱著唐周,沒讓唐周的腳沾過地。唐周也知曉自己這狀態到底能夠贏得多少好處了。唐周就真的閉上嘴巴,裝起啞巴來。
看曹臨棋這變臉,還真是挺有趣的。又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還真讓唐周心裡暢快。
隻是唐周又想起坎伯蘭的事情來,不知曹臨棋將坎伯蘭帶去怎麼了,唐周實在擔心得緊,看了看曹臨棋的臉色,見他這張威嚴狠厲的臉上,出現了這般柔和疼愛的麵色,唐周就以為自己提起坎伯蘭,曹臨棋也不會有什麼表示。
唐周就張了張嘴,似是要說話的姿態。曹臨棋一直關切著他,自然能夠知曉唐周想要說話,就問唐周:“想要什麼?”
知曉唐周說不了話,他就展開手心,和唐周說:“寫在我的手上,我會給你帶來。”
看見他這大手之上,覆滿了不少繭。剛才就是這隻手。怪不得那感覺這麼奇妙,原來是這些繭的原因。唐周盯著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失神,但還是讓手指放在他的手心,在他的手心裡寫了一個洋人的名字。
還沒等唐周寫完,曹臨棋自然知曉唐周要寫的是什麼,他直接收攏掌心握住唐周的手指,隻與唐周說道:“除了他,其他都可以。”
原來還是不讓他見坎伯蘭。唐周不太高興,要從他的手裡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結果曹臨棋說道:“你才從啟城回來,在船上顛簸許久,剛才我還折騰了你一番,出了一些汗。你身上的傷口也處理了,此時應該淨身才好。”
淨身,淨什麼身,他可是乾淨得很呢——他心裡想著這些,卻又不能說話,不然就又是欺騙曹臨棋了,到時候不知道這曹臨棋又要怎麼生氣。正是唐周稍微沉默的瞬間,曹臨棋又直接將唐周抱起來。
唐周見他往那裡麵走去,所行往的就是曹臨棋的浴室。唐周知曉,看樣子曹臨棋是要和他來真的了。這曹臨棋到底什麼心思,唐周還看不出來嗎?
第357章 小戲子38
不過這曹臨棋, 似乎也真是給唐周洗澡罷了。沒有做其他彆的事情。他似乎是擔心唐周的肩上有傷,那傷口方才還重新撕裂了,擔憂唐周不小心沾了水, 便這樣親力親為幫助唐周洗澡了。
他將唐周身上的裝扮都卸下來, 徹底展露出了唐周真正的模樣。又給唐周擦了臉, 這一張在曹臨棋夢裡時常出現的麵孔,就徹底清洗出現在眼前。曹臨棋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唐周的麵頰, 眼眸當中已然是無法遮掩的愛憐。
他什麼也沒有說,極為疼愛般地在唐周的唇上親了一下。隨後抱著已然渾身赤/裸的唐周,泡進浴缸裡去。不過這樣將唐周身上的衣物都脫乾淨, 才能夠被瞧見腿處的紅色。
曹臨棋的眸色一暗,他的手便撫摸過來。唐周其實是怕癢, 那裡的軟肉這般一碰會癢得厲害,就將腿縮了起來。不過這舉動在曹臨棋看來, 似乎在躲避他的接觸。又有方才曹臨棋不由分說就對唐周進行一番狎褻,曹臨棋就以為唐周是真的被他傷了心, 此時曹臨棋隻能輕聲與唐周說道:“我不弄你。我隻是看看你的傷。”
他將手放在唐周的膝上。知曉曹臨棋又想多的唐周對此無奈, 便就順著曹臨棋的力道將膝蓋分開。讓他去看他腿上的傷去了。這傷倒是很快就能知是怎麼來的。曹臨棋這人聰明, 想得又多,自然知道這地方是因為什麼而磨紅的。那紅色在的地方深,除了那樣, 還能因為什麼呢?
唐周見曹臨棋又抬起頭來看他, 知曉曹臨棋要說什麼, 便也看著他。唐周這黑潤安靜的眼眸看來, 倒是更加讓人心裡不禁翻湧起疼愛了。曹臨棋問唐周:“這是那個洋人弄的?看顏色還新鮮得很。你與他是不是——”唐周知曉他要說什麼。
其實之前那次兩人抱在一起, 也隻是相互緊貼磨蹭罷了。不過也就是坎伯蘭用了他的腿,就弄紅了一些。而眼前的曹臨棋似乎想到的是另外的。還沒等唐周有什麼反應, 曹臨棋卻說:“我向來是不在意這件事的。之前知曉你嫁入許家,我也沒過問你的情況。我上次聽聞你的話,你在許家是不願意的。我隻是想問你這次,是否是願意的?”這樣問唐周,他又自顧回答了說道:“我真是笨,剛才你緊張那洋人,定然也是對他有幾分喜歡。你喜歡他,又怎麼是被迫呢?”這般說著,曹臨棋幫唐周洗澡。
他最後隻是和唐周說:“我隻是想要告知你,以後你不用在什麼地方漂泊不定。你在我這裡,你可以安生地待著,你不會再遇什麼苦難,我會護著你,你喜歡什麼你便去做——”說到這裡,他又說,“除了見其他的男子除外。你在我這裡,你隻能有我了。你不能再有彆的男子。”
他的手輕輕覆蓋在唐周的腳上。唐周的腳長得宛如白玉一般漂亮,他也不嫌棄他什麼,一點點幫唐周搓洗。雖然唐周知曉自己身上不臟,自己也很在意衛生,但曹臨棋這搓洗得也太認真了。
唐周泡在溫水裡,他的肌膚被隨意地揉搓便會泛起紅色,此時唐周已然被曹臨棋這粗糲的手掌搓洗得,渾身都染上一層胭脂一般的紅色。唐周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被人這樣仔細地搓洗過,耳朵即便沒有被搓洗,也完全紅透了。
唐周想讓他不用洗得那麼乾淨,可是他都已經打算裝啞巴,也確實說不出話來。唐周隻能去捂住,以此來告訴他不用去洗。然而曹臨棋卻與唐周說:“方才弄了一番,隻是隨意擦拭,還是要洗淨的。”唐周搖了搖頭,兩隻手都捂著不讓曹臨棋碰。
曹臨棋又對唐周說道:“我不碰你,你需得自己洗。”這樣,又讓唐周轉身過去。他開始從唐周的後頸處繼續洗。唐周見他又洗得認真,心裡懷疑曹臨棋是不是有潔癖,低下頭去看水中自己的雙腿,唐周忽然聽到曹臨棋說道:“如果自己不洗,我等會兒便幫你洗了。”
唐周聽他這麼一說,擔心被他弄出什麼火來,就自己動手慢悠悠洗去了。而曹臨棋繼續順著唐周的肩胛骨往下洗去。他的手撫摸著唐周後背的脊骨,感知到唐周這段日子消瘦了一些,手中的力道也輕了許多。唐周正慢悠悠地劃著水洗著,忽然感知到曹臨棋的手掌覆蓋上來。肉塊上便是他的大掌在揉捏。唐周覺得這家夥簡直是在故意占他便宜。但是側頭去見曹臨棋,又見他確實認真,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完全一副要將唐周徹底洗乾淨的決心。好像他不像是故意的。
唐周正在心裡嘟囔著,正要轉頭回去,曹臨棋的手指已然清晰而去。他的手指順勢而下,又是進行了一番搓洗,唐周腰身一僵。曹臨棋抬著唐周的腰,讓他更能夠輕易進行清洗。
還沒等唐周去抓他手,曹臨棋已然將唐周翻過來了,盯著唐周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似乎要檢查唐周剛才是否將自己洗乾淨了。他用眼神檢查了一下,滿意了,將唐周的後腦輕輕倚靠在浴缸的邊緣,讓唐周先這樣靠著,他打算給唐周洗頭。
唐周的頭發完全地被浸濕倒下來,將他整張俊麗的麵孔展露,臉上眉上都沾染著水珠,仰著頭看著曹臨棋的臉。曹臨棋俯下身低下腦袋來,那一雙原本暴戾而又陰冷的雙眼當中,驅散了所有陰鬱,凝望著唐周,已然除了唐周之外,什麼都沒有裝盛。
這樣近距離一看。這曹臨棋五官的俊美更是侵襲過來,唐周凝望著他的臉,比起坎伯蘭那種鮮亮而又燦爛的俊,曹臨棋這種鋒利而又奪目的俊美。唐周盯著曹臨棋這樣的臉,看著就稍微有些失神。
這樣一失神,時間就過得很快,當曹臨棋離開唐周的視線,唐周才知道他的頭已經被曹臨棋洗好了,他正拿了巾帕過來給唐周擦頭發。
他知道唐周在看他發愣,在唐周回神的此時,唐周看見曹臨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這一抹笑容真夠輕柔溫順,也滿滿蘊含著對唐周的喜愛與疼愛。
忽然地,唐周又覺得他可愛了。不像之前那凶巴巴的樣子,讓他覺得討厭。
曹臨棋看著依舊仰靠在這凝望他的唐周,手上給唐周擦頭發的同時,也問唐周:“怎麼這般看著我?”話是這樣說著,就在唐周的唇上輕柔地印上一吻。
唐周感知到了這個溫柔而溫熱的吻。
仿佛他和曹臨棋,是已經結婚多年的一對愛人,此時所做的事情,不過是平常都會做的小事罷了。他的悉心照顧,他的柔情蜜意,仿佛已然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他也感受到了那讓他熟悉的、同樣的愛。
不過他現在又仔細想了想,這些攻略目標都是同一數據源,變成了不同的攻略目標後,個個都不願意唐周將目光放置在其餘身上,永遠都打得不可開交。唐周覺得這件事有些有趣,眼裡也不禁帶了一點笑意。
兩人笑著相互對視,在這靜謐當中,什麼也沒有剩下,僅有他們二人所在,在這凝望當中傳遞而來的柔情與愛意,就是【他】最為期待能出現的場景了。
於是【他】在想,這次到底能不能夠留下周周來呢?【他】看著這些,又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得到周周的愛了。於是【他】的意念驅使著那副軀體,讓曹臨棋又將吻落在唐周的眉心去。
唐周還真的是被曹臨棋留在這裡了。
曹臨棋回到京海之後,雖然也有公務要忙,但唐周一整天見到他的次數還不少。甚至隻要曹臨棋能夠黏著他,他就時時刻刻都黏著唐周。
如果曹臨棋在自己的書房裡進行辦公,他就將唐周抱在膝蓋上坐著,他將唐周抱在自己的懷裡,似乎以防唐周無聊,還給唐周拿了一本書看著。唐周被他圈在懷裡,也隻能兩人這樣黏糊地一同坐在一張書桌前。
曹臨棋沒讓唐周穿女裝,而是讓唐周喜歡什麼就穿什麼去。唐周自然是喜歡穿長衫,曹臨棋就給他準備了各種長衫,讓唐周隨意挑選穿去。每日曹臨棋就是想著辦法地和唐周黏在一起。唐周發現,坎伯蘭喜歡黏著他,曹臨棋也喜歡黏著他,還有彆的那些,要是有機會,定然也是寸步不離地黏著他。
像是不黏著唐周,唐周就會不見了似的。
這次唐周坐在曹臨棋的膝上,有些無精打采地看著這些文字。
其實他很想見到坎伯蘭,有一部分原因是擔心坎伯蘭的安危,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兩天過去,他盯著幾乎快隻剩下半個月的任務時間倒計時有點緊張了。那張唱片,還在坎伯蘭的行李裡呢。
而係統告訴他,讓他來京海,自然會有人和他接應,卻又不知道到底在哪裡接應。唐周就稍微有點擔憂了,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出來。
這被曹臨棋聽聞,去見唐周滿麵的憂愁,不用想也知唐周在擔心什麼,他認為自然是那洋人的事,曹臨棋便沒有詢問什麼。這時候,忽然有人敲響了曹臨棋的書房,說是盎格魯大使館的人來了。唐周驚訝地抬起頭來。
第358章 小戲子39
唐周自然不知大使館的人來做什麼, 但大概做了猜想,應該說與坎伯蘭的事情有關。又或者,不是與坎伯蘭的事情有關呢?唐周有些焦急地在這書房裡踱步。
方才曹臨棋聽聞了這聲響, 便出去了, 沒讓唐周出去。唐周就隻能不斷地猜測。確實有兩三日沒見坎伯蘭, 也不知坎伯蘭被曹臨棋帶到哪裡去,實在讓唐周有點擔心。坎伯蘭那家夥在唐周麵前倒是乖順聽話得很, 麵對他人態度便強硬許多,不知他被拘走會讓坎伯蘭如何生氣暴/亂,也不知坎伯蘭會不會受傷。
唐周在這地方有些忐忑不安, 不過一會兒,曹棋棋便從外麵回來了。唐周從他的麵色上看去, 見他麵色不好,方才見曹臨棋, 他還對唐周笑意柔和,此次曹臨棋進來, 卻覺得他又是那副凶戾的模樣了。唐周不知外麵的人與他談了些什麼, 隻得屏著呼吸等待著他過來。
曹臨棋走過來, 來到唐周跟前時,他伸手撫摸了唐周的頭發,此時麵對唐周, 他便不用之前那副神態, 儘量柔和地與唐周說道:“我讓人準備了衣服來, 你又要像之前那樣穿衣服了。”
唐周想了一會兒, 知道曹臨棋說的是穿女裝的事。
唐周卻依舊不解其意, 歪著頭看他。
曹臨棋和唐周說道:“陪著你來的那個洋人身邊,是不是還有一個洋人?”
這般唐周才恍惚想起, 之前被坎伯蘭派去找居住地的米爾。大約是見唐周神色恍然,曹臨棋也知曉唐周也是才剛記起,他輕輕牽起唐周的手,帶著唐周走到那邊去先坐著。他與唐周說道:“那洋人見他主人不見了好幾日,便向大使館求助了。那日在港口我對你做了些輕佻舉動,許多人都瞧見了,自然就懷疑到我的頭上來。大使館的人與我的上司交涉,讓我交出你和那洋人。此時本來就與海利吉關係緊張,自然是不會再希望生些什麼是非,我也不得繼續將你扣留在此處。我這地方也是禁不住他們搜查,隻得將你先還回去了。不過你來京海時,用的是女子身份,在大使館登錄的也是女子身份,斷然是不能被大使館的人知曉你以男子裝作女子,不然會被認為是欺瞞上船,肯定會鬨出什麼矛盾來,此時還是不招惹是非比較好。”
說到這裡,曹臨棋歎了一口氣,他在唐周的眉心處親吻了一下,隨後又說道:“我隻得將你還回去。你放心,那洋人我倒是沒有怎麼虧待他,不過是找了間房子關了他幾天而已。此時局勢緊張,我也不得不將你先還給那洋人。等待來日,你依舊還是要回到我這裡來。”
他牽著唐周的手,便這般緊緊握著,似乎永遠不會放開的模樣。似乎是上次的事,還是讓曹臨棋有些後怕,此時他也不等唐周說什麼,直接與唐周說:“這次我也不問你同不同意,隻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會安心些。因為我知曉,我即便是死也會護著你,其餘人我倒是不知了。我不放心將你給任何人,即便那人你喜歡得緊,我也不願意將你給任何人。”說著,將這枚吻落在唐周的嘴唇上。
曹臨棋在唐周離去之前與唐周進行了一次深吻,仿佛要把所有不舍與愛意傾注其中,要讓唐周深刻感知到。
而唐周也確實感知到了,他承受著曹臨棋的這個吻,並且輕輕捧了曹臨棋的腦袋,將這個吻輕柔地回應過去。於是曹臨棋感知到唐周回應,他便驟然失控,他將唐周按在沙發上,這個吻更為猛烈激烈地侵占了唐周的口腔,他的熱情與激動也全都存在這個吻中,如果不是有人敲了門,曹臨棋已然解開唐周衣襟的扣子,要在這地方直接更進一步。
曹臨棋聽聞了那敲門聲後驟然回神,瞧見在自己身下的唐周笑著看他。
那一雙眼眸當中,都是極為晶亮美麗的笑意,似乎能在這抹笑容中已然窺見唐周最本真的模樣,那不同於之前所展露的可憐無辜之態,而是完全的狡黠靈動。在即將送他離去的這一刻,全然地瞧見了他的這副麵貌,心靈深處有什麼忽然鼓噪,在告知著——這就是他。是他最真實的模樣,是最愛的屬於他的模樣。
凝望著唐周的麵容,曹臨棋終究還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他在唐周的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他也不禁笑了。他笑著說道:“你這狡猾的小狐狸,我不得不送你走了,你卻這樣勾起我心裡對你的念想。讓我承受相思與不舍之苦。我喜歡你這個模樣,雖然你什麼模樣我都喜歡,可你這副模樣,我知道才是你的本真,我最愛的是真實的你。”
果然曹臨棋也隱約有著些記憶,唐周隻用稍微展露了一下自己本真的自己,曹臨棋的好感度就已然漲了好感度。
唐周本想著這次要暫離曹臨而去,在離去之前,將他好感度先再刷上一些,本來以為能夠刷上八十,沒想到隻是卡在七十九而已。這讓唐周有些失望,即便如此,唐周還是試著在曹臨棋的腮邊吻了一吻。
他聽到曹臨棋呼吸的凝滯,也看見他幽邃的眼眸當中亮光的顯現,然而那好感度卻不漲。唐周倒也沒心情親他了,任由曹臨棋又胡亂親了他好幾口,才讓那站在書房門外等待了一會兒的人將衣物拿進來。
這次是曹臨棋給唐周畫的眉。
唐周覺著曹臨棋這人挺粗暴的,沒想到他還能夠給他畫眉。也原本以為畫出來的會醜得難看,沒想到雖然不是多麼漂亮,但也中規中矩,還算正常。
曹臨棋又在唐周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他說道:“我不舍你。我不舍你離去。”宛若低喃一般一直在唐周的耳邊說著,一直親熱地親吻過來不停歇。
想來剛才唐周那一主動,確實激起了曹臨棋內心當中很大的動蕩。見這般黏著自己的曹臨棋,唐周摸了摸曹臨棋的後腦。唐周忽然在他的神態裡看見了坎伯蘭的影子。不知道怎麼的,唐周覺得他們越來越像了。大概愛一個人時的模樣,都沒有什麼不同吧。
唐周從曹臨棋的書房裡出去,正巧那邊坎伯蘭被兩個男人帶著進來。他麵色還是很不善,但是他的目光一見到唐周,立即便喜笑顏開,當即便快步上前來,直接將唐周攬到懷裡去。先上上下下檢查唐周受傷沒有,用手指輕柔地撫摸了唐周的臉。
唐周輕握住坎伯蘭的手指,唐周用口型輕聲說道:“我沒事。”
兩人在這裡情意綿綿的一番親近,確實越發將曹臨棋顯得更為無情殘暴,更是將一對有情人分開的罪魁禍首,瞧著兩人這互動,曹臨棋自然心中也有些不快,於是便假意咳了一聲。
坎伯蘭哪裡理他,見坎伯蘭又是摟又是抱的,曹臨棋直接將坎伯蘭拽開了。坎伯蘭憤怒的雙眼看著曹臨棋,還沒等發作,外間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少、少爺!”
一段時間沒見的米爾撲過來,原本軟玉在懷的懷抱,就被米爾這家夥頓時搶占了。坎伯蘭嫌棄地要將米爾推開,不過米爾又因為心中實在悲切力氣很大,真的無法將米爾弄開了。隻聽米爾在耳邊鬼哭狼嚎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唐周見坎伯蘭和米爾這模樣,頓時忍俊不禁,唐周此時感知到曹臨棋的手指輕勾了一下他的小指。正像那日唐周離去時,還有些困倦中的曹臨棋,便是這般不舍地勾了勾唐周的小指。
那微熱的癢意便從心間蔓延出來了。
唐周正要轉眸去看曹臨棋一眼,那邊好不容易從米爾的懷裡解脫出來的坎伯蘭,不再多說什麼,直接牽起唐周的手就走,也不多看曹臨棋一眼。這邊唐周的才感知到曹臨棋的手指劃過他的指腹,那邊就感知到坎伯蘭牽著他的手帶著他離去。
又因坎伯蘭幾乎是摟著他走的,他自然不能回頭看曹臨棋一眼,而在聽著坎伯蘭的絮絮叨叨了。這樣唐周才能夠從曹臨棋那裡出來。
這次因為被人警示了一番,又或許是單純想送唐周離開,曹臨棋還派人開了車送他們去目的地。坎伯蘭原先不想坐他的車,不過聽了米爾說新置辦的居住地有多遠之後,坎伯蘭考慮到唐周的情況,最終還是坐上車去了。
一上了車,坎伯蘭牽著唐周的手,將自己的臉頰在唐周的掌心裡毛毛躁躁地蹭著。他發出一種好像即將被遺棄的小狗一般的哼唧聲,柔軟的金色鬈發也隨著外麵吹拂而來的風輕微晃蕩。
唐周摸了摸他的頭發,坎伯蘭親了親唐周的掌心。他帶著淚光的眼睛可憐地瞧著唐周,他輕聲問唐周:“他有沒有對你。”
他沒有說得清楚,唐周卻知曉他說的是什麼。唐周搖了搖頭。
他大概真的要哭了,此時也便吸了吸鼻子說道:“我其他都不在乎,我隻想你彆受到傷害。”
第359章 小戲子40
唐周發現, 一旦有機會,他們便隻會將唐周抱在懷裡。此時從這裡出去,坐在這車裡, 也是坎伯蘭將他抱在懷裡帶走的。
大約是坎伯蘭這兩天都沒見唐周, 心緒難耐, 使得他不抱著唐周,便無法平息自己的情緒, 就一直抱著唐周,與唐周這般親密了。唐周也在這時想起曹臨棋來,曹臨棋也是一回來, 隻要有機會,就時時刻刻都抱著自己。
唐周見此時坎伯蘭靠在他的肩上, 那一雙眼睛難過得像是要哭了似的,便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發。唐周意識到——他們越來越黏人了。似乎是擔心隻要一不注意, 唐周又會離去一樣。
唐周壓下自己心中的情緒,將那種不舍疼愛之情用純粹的歡喜替代。他覺得此時, 他隻用感知自己內裡的歡喜就足夠了, 不用去想以後的事情——以後的事——那誰能知道呢?
唐周讓坎伯蘭乖順地靠在他的肩上。此時汽車已經駛出曹臨棋的這片區域, 於是到了這街道之上稍微有些擁擠。更何況京海本來就繁榮昌盛,街道之上自然是擁擠的。車子緩慢地行走著,車窗微微開著, 唐周又正是被坎伯蘭抱在懷裡, 坐在他腿上, 讓唐周的視線高了許多。
於是唐周倏然地與一雙眼睛對上了。那雙眼睛, 唐周自然是知曉的。那雙眼睛在看清唐周的刹那, 出現了無儘複雜的神色。驚喜、興奮、驚訝,然而汽車依舊在行駛, 等待那一雙眼睛再一次追尋過來,唐周便再也看不見他的眼睛了。但是唐周知道,那一雙眼睛定然在後麵一直凝望著他離去。
那是許敬承。
唐周知曉這些攻略目標都不會出事,但沒想到許敬承竟然也來到了京海。許敬承來到了京海,那是不是意味著許宥初也來了京海。又想到鄔桐答應過他,他也會來到京海。
這幾個男人又全都在一個地方碰麵了。
方才見許敬承的神態,雖然唐周著女裝,定然也是被許敬承認出來了。
唐周想著這事,忽然又有些頭疼。這幾個男人都來到京海,若是都見了唐周,不知要怎麼妨礙他的任務了。想起任務,唐周想要問坎伯蘭關於行李的事情,不過這時還有彆人在這裡,唐周也不便細說。
這樣又無奈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苦惱著任務的事情,也不知到底要怎麼和所謂的接頭人彙合。這時忽然見了那街道之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不久之前,在啟城見到過的那個唱片店帶著他前往那小屋的那個人嗎?
唐周還正迷茫著,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找到線索了。唐周此時真迫不及待下去直接找那人,隻是一番思慮,又是看不見了。不過唐周已然默默將周圍的路線記下來,若是有機會,他自然還會出來的。
不久後,汽車緩慢駛入盎格魯租界區停下。坎伯蘭牽著唐周的手,帶著唐周繼續往裡麵走。米爾早就安頓好了一切,正是因為安頓好一切總是不找不見坎伯蘭,米爾才知曉坎伯蘭或許出事了。
於是他們這次過來,也不用做什麼準備,隻需要直接入住就好了。唐周倒是不在乎自己到底在哪裡入住,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不就是身邊換個男人的事。他看了一眼現在笑得一臉燦爛的坎伯蘭,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想到:隻希望他們這次不要再礙他的事就好了。
然而事情總是不如他所願。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路走過來,倒是又見到之前船上曾經見到過的那些盎格魯人了。看來他們也是自己找居住處,又大多都是在這租界落住。
他們都知曉坎伯蘭和唐周,到底是兩個人的形貌都極為吸引人的原因。唐周又隻得一路都裝啞巴。隨後他們剛進入屋子裡去,就有熱情的盎格魯人上門拜訪。
坎伯蘭邀請他們進來,米爾上前款待,唐周就繼續安靜地坐在一側。正因為假裝不會說話,還不用唐周款待或者說些什麼,唐周自然樂得清閒。氣氛也輕鬆愉悅,唐周也樂在其中。
可是不過片刻,便又人撳了門鈴。米爾上前開門去,唐周坐在這裡,見那門緩緩打開之後,展露出來的就是那一張屬於許敬承的臉來。
不僅唐周吃驚,坎伯蘭也極為吃驚。
坎伯蘭大概驚訝於,他為什麼會知道他們來到了京海,而唐周卻在驚訝,隻是在街上匆匆見了一眼,這許敬承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立即就探查出他的蹤跡來。隨後便上門來拜訪了,手中還提著一些禮物,這樣一來,哪裡還好意思趕他出去。
又因米爾不知這人是誰,隻是知曉也是來拜訪的,將人迎進來了。於是這許敬承已然站進來,更是不能將其趕出去了。
許敬承穿著他最為喜歡的長衫馬褂,還架著一副看起來斯文的眼鏡。笑起來還真是親切溫和,極為禮貌。一進來便來寒暄幾句。唐周見坎伯蘭隻是驚訝之後,並無什麼明顯敵意,這時候唐周才想起來之前在許家,許敬承和他之間的親密都是背著所有人的,除了被曹臨棋猜測出些東西來,其餘人還不知。於是坎伯蘭便不知唐周和許敬承之間也有——一腿。
許敬承在他們的對麵坐下,那帶著笑意的眼睛狀似無意地落在唐周的身上。他明明看出是唐周來,卻又故作不解地說道:“這位是?”
坎伯蘭轉眸看了唐周一眼,唐周瞧得出來他有些忐忑。他不知唐周和許敬承之間有私情,看起來隻是擔心許敬承看出什麼來,要戳穿他們。此時許敬承問出這句話,坎伯蘭也沒有不答的道理,他就與許敬承說道:“是我的夫人。”
唐周看到許敬承聽聞到這句話後,他的眉毛輕輕一挑,他用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說道:“是你的夫人?”這語氣神態有些誇張,坎伯蘭有些緊張,他大概還是以為許敬承會戳穿他們。
不過按照唐周對許敬承的了解,許敬承這表情就是滿肚子壞水了。果然下一刻,許敬承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讓坎伯蘭提心吊膽的同時,又隻是輕飄飄說了一句:“這等漂亮的人,竟然是你的夫人了。若是沒有丈夫,我還真是想要追求呢。”
他說出口的話直白而又熱烈,毫不遮掩,得到了身旁幾個盎格魯人的稱讚,覺得許敬承大方坦誠,很快都與許敬承交談起來。幾人又自然地交談了幾句,唐周一直注意著許敬承的狀態,覺察到許敬承看了一眼過來,下一刻許敬承又詢問道:“怎麼這麼久了,不見夫人說一兩句話?”
那兩個盎格魯人似乎知道之前的事,就與許敬承解釋說道是傷了嗓子,不會說話了。許敬承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或許也思忖了唐周隻是在隱藏自己的聲音罷了,但在唐周的安危之前,他倒還是有些擔心的。於是他接著又問:“是怎麼傷的?”
見許敬承將話題繞在唐周的身上,坎伯蘭還是擔心許敬承不懷好意,便在一旁趕緊答道:“啟城空襲之後,我夫人受了一些傷,便再也不能說話了。”
唐周看著許敬承的神色,見他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那看著唐周的眼睛輕柔極了,似乎他也是信了一些。於是這般,唐周隱約感知到許敬承身軀上所帶有的幾絲鋒利已然消失不見。唐周知曉,許敬承心中已然半點惱意都沒有了,隻留下對唐周的無儘疼愛。
這樣話題暫不在唐周的身上,他們又聊了一會兒,隨後他們發現口乾舌燥,才發現進來之後也沒有上什麼茶水。米爾要去泡點茶來,卻又聽聞門鈴被撳響,有人出現在門口,與米爾說了些什麼,米爾不得不出去一趟。坎伯蘭要起來去泡茶去,又被那兩個健談的盎格魯拉著,說讓他們談著,夫人去弄就好了。
坎伯蘭從來不讓唐周做任何事,他哪裡會讓唐周去做這事,正要說說些什麼,那邊許敬承卻先說道:“我的盎格魯語隻學了些皮毛,幾位交談甚歡,我也聽不懂什麼,我去陪夫人泡茶吧。”說著就站起來。
坎伯蘭有些擔心,卻被那兩位抓著繼續說話。唐周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坎伯蘭的手,撫慰了他的情緒。唐周轉眸瞧見那一雙看著自己的眼,知曉許敬承大約有話要和他說,就站起來,也一同往裡間去了。
許敬承跟隨在唐周的身後,一步步緩步跟來,像是不緊不慢,不露出任何情緒來。唐周卻知曉許敬承的目光正灼熱地凝視在他的身上。唐周見他一直不說話,也繼續沒有任何反應。
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對於茶壺茶葉等所在的位置,都不清楚,便開始在這裡麵找起來。這一找,倒是有些認真了,連許敬承已經站在他身後都不知,當他直起腰身來要往後退一步時,他就後背就撞入一個人的懷裡。唐周聽到許敬承在他耳邊說:“我的七嬸嬸,怎麼就成了那洋人的夫人了?”
第360章 小戲子41
許敬承說著這話, 他的氣息曖昧地噴灑在唐周的耳根處。許敬承是最知唐周的耳根極為敏感的,這氣息柔柔而來,他一隻手, 還順著旗袍掐出來的腰線, 握住了唐周的腰身。
唐周的耳根很快暈染上紅霞。又聽身後許敬承說道:“七嬸嬸能夠是我叔叔的姨娘, 能夠是那洋人的夫人,什麼時候能夠成為我的妻子?”他這樣握著唐周的腰身, 一隻手卻也不老實,撫摸著唐周的腹部,在這脆弱的地界流連。
他笑著說道:“我還沒見過你徹底扮作女子的樣子。”他攬著唐周的腰身, 直接將唐周翻過來,讓唐周的後腰抵觸在那桌沿, 將唐周困在這小小的地界。
他一雙眼睛緊緊凝視著唐周的臉,“這般好看的, 怎麼不多讓我看看。”他的手順勢撫摸上來,微抬了唐周的下頜。唐周的嘴唇上塗了口脂, 煞是紅潤可愛。許敬承的手指緩慢地撫摸著唐周的下頜, 眼睛便落在那上麵不再離開了。
唐周裝著啞巴, 不能說話,自然此時也說不了什麼。隻是見了許敬承垂著眼瞧著他,似乎喃喃自語地說道:“要如何才能夠成為我的妻?我隻想你成為我的妻。從第一次見你就在想。”他再也無法控製, 抬著唐周的下頜將這個吻落在唐周的唇瓣上。
唐周又從這樣的吻裡, 感知到了那種後怕與驚懼。好像比起其他的, 他們或許都以為唐周真的在那場空襲裡出了事, 日日念著, 日日想著,一日不見, 第二日還是不見,心中那恐怖的灰敗念頭湧上來,以為唐周真的遭遇不測,又驟然見了唐周,心中那翻湧的所有情念,致使得無法控製不吻他。話又說不明白,隻得用這樣的方式宣泄。
唐周那柔嫩的唇瓣,被許敬承凶狠地啃著,像是被一隻狼一樣被齧噬。他緊緊摟著唐周,近乎要讓唐周融入他的血肉裡去。唐周被他這吻弄得急喘,有些無法承受地往後仰,手指卻不小心掃落了剛才找出來的茶杯。
那茶杯倏然掉落下去,發出一聲脆響,壓在唐周身上的許敬承立馬起來。而唐周也趕忙轉身,去擦拭了有些濕漉漉的唇。
那邊聽到動靜的坎伯蘭果然過來了,唐周背著身不敢被他瞧見他有些紅潤的嘴唇,生怕坎伯蘭生氣,這兩個男人要是再鬨起來,他的任務不知還能不能出去完成。就趕緊躲過去偷偷擦拭唇瓣了。唐周聽到坎伯蘭問了一聲:“怎麼了?”
許敬承說道:“第一次來這裡,對這裡不熟悉,方才有些粗心,竟然不小心碰倒了茶杯。還好沒傷著夫人,不用擔心。”
大約是坎伯蘭一直站在門口不走,許敬承又繼續說道:“你們先出去聊著就好,我們很快便出來。之前在啟城裡與你見過幾麵,你應該知曉我的為人,不會對你的夫人做些什麼的。”
唐周聽聞他這話,暗自在心裡腹誹:這許敬承欺負當時剛來啟城的坎伯蘭不會華語,沒有聽聞了那些他和唐周的風言風語,不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想著這些,唐周繼續狀似自然地去整理手邊的茶杯與茶壺,也不讓坎伯蘭看出什麼蹊蹺來。甚至感知到坎伯蘭的目光看過來時,唐周轉身過去,對坎伯蘭輕微笑了一下,以此來安撫坎伯蘭的心緒。
這樣坎伯蘭才又不得不重新回去。
坎伯蘭一走,這裡的氣氛瞬間凝滯下來。唐周轉頭回去,沉默地繼續手裡的動作。許敬承又湊過來,又要親在唐周唇瓣上。唐周怕坎伯蘭看見,就躲過了他的這次索吻。
許敬承不管唐周這次躲避,又握住唐周的後頸,迫使唐周轉頭過來,直接親吻上去。到底是覺得唐周不願,他沒有深入進去,而是重重地親一口後,就將唐周放開了。
這許敬承竟然在坎伯蘭的眼皮子底下親吻他。他也不怕被坎伯蘭看見——他自然不怕,被看見了或許直接與坎伯蘭爭起來就是了。唐周就怕他們爭起來,更是耽誤他的任務。已經沒有幾天了,唐周哪裡經受得住他們這樣鬨騰。
許敬承親了這一口後,安靜了一些,就站在唐周的身邊,將唐周手上的茶壺與茶葉都奪去了,他沒讓唐周泡,而是自己來泡。他不說話,唐周也裝著啞巴,兩人都不說,更是顯得氣氛詭異。
不過唐周瞧著,方才那一番失控,倒是讓許敬承的好感度漲上了七十八,隻差一點點就到八十。唐周思忖著要不要試著刷一刷他的好感度,卻聽聞了身邊的許敬承問道:“你的嗓子是真的受傷了?”
唐周的嗓子倒是沒受傷,不過唐周不想說明。因為他知道因為這件事,無論是哪個攻略目標都會對唐周施以無儘的疼愛。唐周不說話,又因著剛才無論許敬承如何捉弄他,他都不發出任何聲音來。
他也就認為唐周是真的失了聲音。畢竟那麼可怕的空襲能夠活下來已然是萬幸,在那災難中受傷也是正常的。
他將那熱水燒著,帶著潮意的手指輕攥著唐周的指尖。他看唐周,似乎不敢與唐周進行對視,他的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許敬承說道:“那日事發之後,我便到處尋你。即便動用我所有的能力都尋不到你。原先有人說在防空洞裡瞧見你了,我去找你時,你又不在那。我還聽聞那些人與我說,你受了很嚴重的傷,被不知什麼人帶走了。
“我心焦得厲害,用儘所有力氣去找你。依舊杳無蹤跡。我在想,你是不是死了。我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我想著如果你死了,我可怎麼辦。你死了,我覺得我生活在這世上,好像也沒什麼趣味了。我一直在找你,可最終還是不得不先來京海一趟,沒想到剛來京海,就見到你了。看來這京海,我還真是來對了。”
唐周以為他還會再說什麼,卻看見那握著自己的手指顫抖,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人,在此時不敢看他的眼,也小心翼翼地和他說:“你會不會責怪我?怪我沒有接你回家,怪我沒有找到你。”唐周輕微將自己的手從許敬承的手中抽離,這使得許敬承情不自禁抬起頭來。
那一雙悲切懊悔的眼睛瞧著唐周,也正因唐周這樣的舉動,更是讓許敬承以為,唐周十分厭煩他。他怕他怪他,擔心被他厭煩丟棄;又怕他不怪他,無法消解他內心的悔恨懊喪。
可是這一刻,唐周將他的手抽離,卻又湊近過來,仰起頭來,在許敬承已經泛著潮意的眼尾輕柔地吻了一下。內心當中所有緊繃的一切,在這個瞬息全部斷裂,讓他的軀體很快就要傾倒,要擁抱住唐周才能夠支撐住他全身了。
於是他就伸手將唐周牢牢地抱在懷裡。他將腦袋埋在唐周的頸窩裡,很快唐周驚訝地發現,那滾燙的濕意流淌在他的肌膚之上。
他竟然哭了。
唐周沒有見到他哭。也可以這麼說,唐周很少見到這些攻略目標在自己的麵前哭。除了他還記得的林嘉陽,那個喜歡用眼淚來宣泄自己情感的男人,其餘的,他幾乎沒見過他們哭。
可是這個時候,即便許敬承埋在他的肩窩裡,不讓他看見他哭泣的醜態,可唐周能夠想起他上一個世界離開時,那在他腦海當中大聲哭泣的聲音。唐周知道那是數據源對他離開後發出來的痛哭,似乎在此時,便與眼前哭泣許敬承融合。
他哭得顫抖哽咽,眼淚簌簌掉落下來,讓唐周感知到他眼淚的傾瀉。唐周忍不住伸手撫摸了許敬承的腦袋,他想說什麼的,但好像有什麼情緒堵塞在咽喉,讓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模模糊糊之間,他聽到了許敬承那帶著隱忍哭腔的聲音和他說:“周周,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唐周抱著許敬承,無論是咽喉還是心靈,都得到了一種酸澀的堵塞。
他回憶了所有他經曆過的世界。
他都在離開,都在毫無顧慮地離開他們,都在努力地逃離每一個世界。他們每一世都在求著唐周不要離去。他們每一世又會重新愛上唐周,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再一次愛上他。於是所有的,又重新經曆。他們愛他,他又拋棄他們。他貪圖他們的愛,卻又將他們的愛棄之不顧。
唐周生來就不是什麼情感淡漠的人,他隻是怕自己陷得太深,無法讓自己抽離出來,所以才每一世都讓自己迅疾地抽離而去。可是好像無論他怎麼抵抗,他還是沉陷在他們的愛裡——從他喜歡上安格斯的那個時候起?
不,或許是在更早之前,他意識到他不應該對他們這麼強硬,打算以軟和的態度麵對他們那個時候起,他其實就已經開始陷入其中。隨後就在這愛的沼澤當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了。
唐周忽然感覺到臉頰上的潮濕來。
他摸到了自己的眼淚。
因為在他想清楚這件事的時候,他也清晰地明白,他拋棄不了自己的家人,也拋棄不了自己在外的軀體。那副早就殘破虛弱的軀體,賦予他爸爸媽媽無儘的愛,如果他拋棄了,家人所有的念想就會全數崩潰。
他清楚地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拋棄家人。即便他發現他其實愛他們。所以在此時,因為清楚知道自己的心靈和決定,他也忽然地流下無奈苦澀的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