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奚寧一下看出她的心思，她站起身小聲嘟囔一句：“好像沒吃飽，再去抓兩條好了。”
靈蛇說完，再次跳進水中。
她化為原形追逐著水中遊魚，尾巴快速利落地卷起兩條肥魚，直接扔上岸。
水中墨綠色的靈蛇身影倒映在盛凝檀的眼底，她眉間微動，默默收回視線，想要再次集中注意力修煉。
但她的腦海中不時浮現那條靈蛇在水中抓魚的模樣，靈蛇身上的鱗片在月色下泛著深綠的光澤，她心中莫名有些好奇那鱗片的觸感。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
當靈蛇再次拿著烤魚走到她麵前時，盛凝檀沒再像上一次那樣沉默，她伸出手接過烤魚，輕聲道：“多謝。”
少了疏離冷調的話語，哪怕僅僅是兩個字，也讓衛奚寧心中歡喜，她笑吟吟地道：“烤一隻是烤，烤兩隻也是烤，你喜歡吃就好。”
分明是為了她再次下水捉魚，言語間卻沒有給她一點負擔。
盛凝檀握緊手中的木簽，她沒再言語，低頭專注地吃起烤魚。
哪怕靈蛇悄咪咪坐得離她近了些，她也沒說什麼。
兩人中間隔著一塊石頭的距離，盛凝檀吃完烤魚，很快又進入修煉的狀態。
衛奚寧看著她修煉，盛凝檀的四周隻聚集起很少的靈氣，進入她體內的靈氣更是少得可憐。
她似乎修煉得很困難。
她的身體是在排斥靈氣嗎？
衛奚寧看得眉頭緊鎖，以她如此的修煉速度，什麼時候才能進入築基期？她這樣的境況又維持了多久？還有那些因為懸賞榜要追殺她的人……
衛奚寧心中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是幻境，但她還是看得心煩起來，這是她無法參與的過去，她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心煩意亂的靈蛇轉身跳進水中，她化為原形浮在水麵上，企圖借用潭水的寒氣淨化心中的煩悶。
靈蛇入水的聲響太大。
盛凝檀剛剛集中的注意力再次潰散，她想到那靈蛇身上的漂亮蛇鱗，不禁睜開雙眼，朝著水麵看去。
身長一丈餘的靈蛇盤在水麵上，她任由自己的身體飄來飄去，不經意間，一小截蛇尾尖尖順水來到盛凝檀的麵前。
那蛇尾尖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像是小貓甩著自己的尾巴，不停地勾引著人。
盛凝檀心中再次浮現那個想法，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手不自覺探了出去，食指指尖點觸到蛇尾尖上一小塊蛇鱗。
冰冰涼涼的觸感，很是舒服。
她的指尖像是蜻蜓點水一樣，偷碰一下就離開。
衛奚寧感覺到蛇尾尖上一觸即離的溫熱觸感，她想到此前盛凝檀昏迷時握緊她尾巴尖不放的動作，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若是此刻的盛凝檀能主動靠近她，那她就能順利將靈力傳遞過去。
心中如此想著，靈蛇輕輕晃了晃尾巴尖，她的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水麵，沒有離開的意思。
就好像剛剛那一碰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盛凝檀眸光輕動，她的視線追著那晃動的尾巴尖，又一次，她探出手指輕輕觸碰到靈蛇的尾巴。
這一次她的指腹輕輕劃過蛇鱗，見靈蛇沒有反應，她索性將手探入水中，試探握住了靈蛇的尾巴尖，這一握就有些不想放開，靈蛇蛇尾的手感真的很好，像是玉石又比玉石更好摸。
少女柔軟的指腹在蛇鱗上來回流連，衛奚寧差點直接把尾巴收回來，元神狀態下的觸碰，跟先前在冰泉那一次完全不是一個級彆！
好在她現在是妖身，什麼都看不出來，不會臉紅。
衛奚寧心中小小計較了一番，但她還沒忘記正事，開始向蛇尾尖積聚靈力，純白色的靈力通過蛇尾傳遞到盛凝檀的掌心。
盛凝檀很快意識不對，她立刻就要縮回手。
衛奚寧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她的蛇尾直接纏繞上少女的手腕，靈力持續輸出。
冰涼的靈力入體，沒有引起一點排斥，反而舒緩了她經脈間的痛楚。
盛凝檀拔劍的動作頓住，她驚詫地看向眼前這條靈蛇，不明白靈蛇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靈力給她，更不明白為什麼她的身體不排斥。
“你彆怕，我隻是傳給你一些靈力，不會傷害你的。”靈蛇轉身看向她，豎起的墨玉蛇瞳裡沒有半分惡意。
盛凝檀不解，她的手依舊按在銀劍上，神色警惕：“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就是，想幫幫你。”
衛奚寧想用靈力幫她淨化煞氣，但在盛凝檀看來，是這靈蛇看出她修煉緩慢，打算直接給她靈力幫助她修煉。
可她，不需要這種施舍的好意。
盛凝檀用力一掙，她將手從蛇尾的纏繞間拽了出來，蛇鱗劃過她的手背留下道道紅痕。
她起身神色冷漠地看向靈蛇，話語再次變得冰冷不近人情：“我不需要。”
她說完轉身離開。
衛奚寧不懂她為何生氣，化成人形就要追上去。
她剛追了兩步，走在前麵的少女驟然轉身看向她，拔出銀劍直指著她，聲音狠厲：“我說了，彆跟著我。”
少女表情冷厲，她失去此前的淡然冷靜。
如遊絲一般的黑氣浮現在她的四周，那些黑氣纏繞著她不肯離去。
衛奚寧的靈力刺激到盛凝檀的體內煞氣，但那些微弱的靈力根本不足以將這些煞氣清除乾淨，它們在試圖控製盛凝檀的元神。
少女的瞳孔慢慢被黑氣侵染，她的神智在清醒與渾噩之間徘徊，她握著銀劍的手不斷收緊，用儘最後的清醒催促靈蛇離開：“走！快走！不然我會殺了你！”
盛凝檀的元神在她的識海內占據絕對優勢。
衛奚寧知道此時她應該離開，但看著盛凝檀那麼痛苦掙紮的模樣，她還在試探往前：“我的靈力可以幫你清醒，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
她一步步靠近，橫在她們之間的銀劍卻攔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盛凝檀忽地抬頭看向她，她的瞳孔完全被黑氣浸染，再無一絲清明，“你想死，我成全你。”
盛凝檀手中的銀劍直接朝著她而來，衛奚寧心中一跳，她迅速往後退去。
盛凝檀的攻擊太快，她勉力閃躲著，幾次將將和銀劍擦邊而過。
但這樣周旋下去不是辦法，在幻境中受傷會如何？真的會危及性命嗎？
若是現在離開，那下次進來就能保證不會遇到危險嗎？到時候情況會不會更加惡化？
衛奚寧腦中的思量極速掠過，當那把銀劍再一次快要刺到她身前時，她迅速作了決定。
這一次衛奚寧沒有閃躲。
盛凝檀手中的劍直接刺穿她的左肩，鮮血瞬間湧出。
衛奚寧不顧疼痛，她抬手抓住盛凝檀的手腕，不斷將靈力浸入她的體內，試圖喚醒她：“凝檀，你醒醒！我的靈力可以幫你淨化煞氣，你醒一醒！”
盛凝檀周身的煞氣湧動愈發厲害，本該被煞氣控製的少女有了一點清醒的跡象，“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記憶依舊停留在這過去，全然不知衛奚寧是誰，然而這片刻的清醒很快又要被煞氣抹去。
衛奚寧看著她瞳孔中重新積聚的黑氣，越發著急。
這樣傳輸靈力根本就不夠！
太慢了！
怎麼才能更快？
思考間，衛奚寧的目光掠過女子的唇瓣，她心中陡然萌生一個想法，眼見盛凝檀眼中的黑氣越聚越多，她再顧不得什麼合適不合適，直接將刺穿左肩的銀劍拔了出來丟到一邊。
她往前一大步，在盛凝檀最後一刻的清醒間，她握住女子纖細的腰身，一低頭，雙唇觸碰到女子柔軟的唇瓣。
靈力從唇齒間傾瀉而出，衛奚寧將人牢牢禁錮在懷中，原本纏繞在盛凝檀周身的煞氣因為她的靠近，開始四下逃竄。
她的靈力不斷浸入盛凝檀的元神中。
盛凝檀的容貌開始發生一些細微的變化，而四周的荒林之景正在逐漸變淡直至消失。
幻境，破滅了。
盛凝檀的元神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