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塞繆爾星球並沒有什麼著名的景點, 可能它最出名的就是擁有豐富的礦石資源,但是席辭也不可能跟伊諾爾到礦點去乾什麼。
席辭回想在他之前的世界,成婚的男子和女子會去做什麼事情, 也沒有一點關於這方麵的記憶。他之前雖然被皇帝下旨娶了公主,可是他跟那位所謂明麵上的公主基本上就沒有說過什麼話,就連新婚之日他都沒有出現,日後的相處也是能不見麵就不見麵。
席辭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同樣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雄蟲和雌蟲會一起做什麼事情。
伊諾爾見身邊席辭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於是順著搖了搖他的手, 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席辭剛剛在光腦上查找了一下附近的遊玩點, 現在正好篩選完,順便叫了一輛自動飛行器。
他摸了摸伊諾爾的銀發,像是已經刻入了習慣動作一樣,神秘道:“帶你去個地方。”
伊諾爾作為一隻成年軍雌,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席辭閣下總是喜歡揉他的腦袋,這明明是幼崽才會受到的待遇。
“閣下,您為什麼總是要……”伊諾爾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在席辭的眼神下措辭了半天, 最後選擇了一個表述:“……摸頭?”
席辭聽到伊諾爾說這話的時候,手還下意識放在伊諾爾的的銀發上, 聞言, 沒有回答伊諾爾的問題, 反而笑著反問:“你為什麼總是要叫我閣下?”
這個拋出來的問題不免讓伊諾爾心跳滯了一下,他略一遲疑:“……雄主。”
伊諾爾還沒有習慣這個叫法, 出聲的同時微微偏過了頭, 不敢正視席辭的表情。
席辭的低笑從伊諾爾的上方傳來, 他隻是想讓伊諾爾叫他的名字, 沒想到伊諾爾理解的跟他不一樣。
雖然說雄主的意思是他喜歡的,但是他著實不太能接受這個稱呼,畢竟他不是本土的蟲,沒有接受蟲族根深蒂固哦的觀念,並不認為雄蟲是雌蟲的主。
席辭皺眉,雄主這種叫法,就好像是將雌蟲當做奴一樣。
但是在蟲族,他沒辦法糾錯伊諾爾的叫法,他微微低頭,捏住伊諾爾的臉,笑道:“雄主沒錯,但是你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嗎?”
被捏住臉的伊諾爾說話含糊不清:“……席辭閣下?”
席辭直接被逗笑了,也知道伊諾爾身為雌蟲的這種毛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改過來的,況且叫什麼對他影響也不大。
正巧這時剛剛叫的自動飛行器到了,席辭也沒再糾正伊諾爾的叫法,拉著他上了車。
“席辭閣下,我們去哪兒?”伊諾爾不知道飛行器的目的地,問道。
他還記得席辭剛剛讓他叫名字的要求。
席辭聽到伊諾爾的叫法差點沒被嗆到,雖然怎麼叫對他來說無所謂,但是伊諾爾的這種叫法聽起來也太過生疏了。
就像是完全不熟的陌生人之間的叫法。
席辭氣笑了,學伊諾爾的叫法:“伊諾爾少將,您覺得呢?”
聽到席辭的話,伊諾爾挺直的脊背不明顯的一顫,席辭剛剛的語氣,就像是他們第一次在飛行器上見麵的那次,他去接剛出院的席辭回家。
那時候他們還不熟悉,席辭稱呼他的軍銜。
現在伊諾爾卻不知道現在的席辭為什麼要用這個稱呼,甚至用敬語都用上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緊,有點說不出來話。
席辭看伊諾爾的狀態也不忍心繼續逗他了,又習慣性上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硬是把柔順的銀發翹起幾根呆毛。
“去遊樂場。”席辭溫聲。
“……”伊諾爾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後才試探性問道:“閣下,您想玩?”
遊樂場這種場合,難道不都是小孩子才去的嗎?
席辭頭都沒偏,自然道:“帶你去玩。”
伊諾爾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他的雄主總是把他當小孩。
伊諾爾並沒有去過遊樂場,伊諾爾家族的雌蟲都是朝著軍雌的方向發展,從小就被灌輸軍隊思想,稍微大點就會被送到軍部去,哪有什麼出去閒玩的時間。
所以遊樂場這種地方,也隻是存在於伊諾爾的想象中,並沒有真正踏進去過。
席辭也沒有去過,甚至他是剛剛才知道遊樂場這個名詞的,隻是看星網點評上這是附近最受歡迎的娛樂設施,席辭對於遊樂場的了解甚至還沒有伊諾爾多。
飛行器的速度很快,幾分鐘不要就到達了目的地。
可能因為是白天,也可能是因為塞繆爾星球居民的經濟水平不足以支撐遊樂場的遊玩,又或者是塞繆爾星球的蟲崽數量少,又或許是有什麼彆的原因,這家評分巨高的遊樂場此時的遊客寥寥無幾。
甚至放眼一看,工作人員的數量甚至要比遊客要多上幾倍。
但是席辭突然猶豫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在他看到真正的遊樂場後,粉紅色的大門上印著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穿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在門口搖搖晃晃,還有印著彩色圖案的冰淇淋小推車……
這個地方,跟席辭想的著實不太一樣。
伊諾爾下了飛行器之後,見席辭久久站在原地不動,走過去衝著他眼前晃了晃手:“閣下,不進去嗎?”
席辭看著遊樂場大門的眼神一言難儘,但是既然來都來了當然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他抓住伊諾爾在他臉前搖晃的手,“走吧。”
在自助售票機前買了票,席辭進了遊樂園的內部,眼前誇張而又大膽的色彩不免有些晃眼,耳邊的音樂聲大聲且聒噪,難得讓席辭起了退縮的心思。
放眼看去,能看到一個又一個奇形怪狀的大型設施,席辭看了兩圈,看明白遊樂場實際上是玩這些奇怪的設施。但席辭也不知道空中那些吱哇亂叫的蟲們是在喊些什麼。
遊樂場裡麵的遊客基本上都是雌蟲帶著蟲崽,雄蟲數量不多,基本上很難看到,所以席辭和伊諾爾兩個和其他陣容不一樣的搭配,不由得吸引了不少雌蟲的目光。
伊諾爾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免看什麼都有些新奇,在看到一隻雌蟲帶著自己的孩子,懷裡麵還抱著一隻小幼崽經過的時候,伊諾爾的眼神突然一滯,然後反應很快地扭過頭,感覺臉頰發燙。
……他和席辭,也會擁有一隻小幼崽嗎?
伊諾爾想到這裡,眸子裡不免帶了幾分暖意,深藍色的眸子更加瀲灩,他手指下意識虛握。
第42章
這時, 伊諾爾放在身側的手突然被席辭抓住,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席辭拉向了拐彎的地方。
“……閣下?”伊諾爾看到他們停留在一個好像是賣小飾品的攤位。
“嗨, 來看看,最受歡迎的玩偶耳朵……”小攤主看到好不容易來的顧客,連忙起身,看到眼前的雄蟲閣下竟然牽著雌蟲的手,難免十分震驚, 但是憑借著良好的職業素養保持了冷靜。
小攤主手裡麵拿著一個兔子發箍, 熱情地招呼道:“看看吧,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伊諾爾一臉疑惑,不知道席辭的意圖,然後他看到席辭伸手從小攤上取下了一個白色的貓耳朵發箍。
席辭拿著那個毛茸茸的貓耳朵,轉過頭看他, 語氣滿是笑意:“給你試試?”
伊諾爾本來隻是好奇的表情一滯,下意識後退一步,但是由於被席辭牽著手不能有什麼動作,他沒想到席辭打的是這個主意。
但是他看著席辭期望的眼神, 莫名說不出來什麼拒絕的話。
伊諾爾微微低下頭,放棄抵抗。
席辭唇角勾起, 順著伊諾爾低下頭的動作, 把貓耳朵發箍戴在伊諾爾的頭上。
席辭在看到伊諾爾抬起頭的樣子後, 席辭的心臟好像要停滯一樣,伊諾爾本就是銀發, 跟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適配度很高, 還有漂亮的深藍色眸子仿佛帶著水一樣看著他, 席辭心似乎都快塌陷了。
最後他實在抵抗不住, 遵從內心的想法把伊諾爾的頭發揉了個胡亂,但是沒想到這樣看起來更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席辭忍不住又揉了兩下。
伊諾爾感覺臉頰發燙,目光都不敢直視席辭,畢竟哪有成年雌蟲會戴這個東西的。
“閣下,可以拿下來了嗎?”伊諾爾感覺臉頰發燙,目光都不敢直視席辭,畢竟哪有成年雌蟲會戴這個東西的。
“戴著多好看。”席辭覺得伊諾爾真的太適合這個貓耳發箍了,一邊付完錢,一邊在攤位上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
伊諾爾看到席辭的打算,臉頰更加紅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席辭閣下喜歡,眼看著席辭似乎看中了另外一個發箍,伊諾爾隨便指了一個地方,連忙借口:“閣下,我們去那個地方看看吧。”
聽到伊諾爾的話之後,席辭放下了準備再多挑幾個打算,朝著伊諾爾手指的方向看去:“走吧。”
留下小攤主一臉震驚地站在原地,心裡麵驚濤駭浪,畢竟如果他剛剛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發箍,竟然是雄蟲買給雌蟲的。
伊諾爾剛剛隻是隨便指了一個地方,結果順著這個方向走,左邊是一架五顏六色的唱著兒歌的旋轉木馬,右邊是一間鬼屋。
席辭問伊諾爾:“你想去哪個?”
伊諾爾哪個都不想去,但是為了不戳破他剛剛說的話,伊諾爾隻得在裡麵選一個。
他閉著眼睛都不可能選那個旋轉木馬,於是隻能選擇旁邊的鬼屋。
大不了從裡麵走一圈就出來了。
席辭其實對於這些東西也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隻是和伊諾爾一起,所以伊諾爾選擇什麼他都沒問題。
這家鬼屋的定位就是對於蟲崽的,所以一切內容設施都不會設置的太恐怖,尤其是對於席辭伊諾爾兩個成年蟲來說。
鬼屋裡留出來的通道很狹窄,最初目的可能隻是想著一個家長牽著一個孩子剛好通過,不然一不留心就會蹭到旁邊的裝飾。
席辭和伊諾爾兩個成年蟲並排走不下那條小道,席辭就把伊諾爾推到前麵去。
伊諾爾吃驚回頭,不論是從雄尊雌卑還是雌蟲應該保護雄蟲哪方麵來說,他都沒有走在前麵的道理。
鬼屋裡播放著幼稚的恐怖童謠,對於席辭來說,隻能起到吵鬨的作用,尤其是聲音傳來的一驚一乍的尖叫,對他來說也隻是精神上的汙染。
他聽到伊諾爾轉頭跟他說話,但是此時歌曲聲陡然增大,席辭隻能看到伊諾爾的嘴巴在動,但是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席辭隻能低下頭湊近,試圖聽清他在說什麼。
伊諾爾本來說想讓席辭站到前麵,但是當席辭突然彎下腰的時候,墨色長發有幾縷碰到了他的臉,在臉上的觸感微涼有些癢,伊諾爾頓時忘記自己還有話要說。
他第一次見到席辭,席辭就是長發的樣子,但是他一直沒有問過席辭為什麼會是長發,雄蟲為什麼會想要留長發?
但是伊諾爾覺得也是有原因的,席辭樣貌好看,一頭墨色長發更加襯托。
席辭還是沒有聽到伊諾爾的說話聲,於是又挨近了一點:“聽不見。”
兩蟲距離太近,伊諾爾甚至能感覺到席辭下一秒就可能碰到他身上了,席辭低著頭,說話的氣息全部撲在他的脖頸處,讓伊諾爾快要站不穩。
“閣下,您應該走在我前麵。”伊諾爾垂下眸子。
席辭這次聽到了伊諾爾說的是什麼,忍不住笑著抬起身來,笑聲從伊諾爾的頭頂傳來,惹得伊諾爾又是不解看他。
席辭以為伊諾爾是有什麼事情,但是沒想到費勁半天伊諾爾要說的竟然就是這個,他好笑地乾脆把伊諾爾的頭轉過去,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笑道:“什麼前麵後麵的,快走吧。”
伊諾爾堅持:“閣下,您應該在前麵。”
席辭不知道伊諾爾為什麼對這突然固執起來,走前麵走後麵有什麼區彆嗎?
他看著剛剛他親手戴在伊諾爾頭上的貓耳朵發箍,黑暗的鬼屋裡看不清楚細節,隻能看到貓耳的輪廓,席辭起了逗弄的心思。
過道本就狹窄,席辭就站在過道間:“好吧,那你去後麵。”
伊諾爾因為席辭的話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沒鬆多久突然一頓,道路太窄,他沒辦法到後麵去。
如果說席辭願意靠邊擠一擠的話,伊諾爾側身可以通過,但是伊諾爾看席辭笑著看他,好像並沒有這個打算,他總算明白了席辭的想法。
“……閣下。”伊諾爾有些無奈。
席辭扶住他的肩膀,因為喇叭聲很吵,席辭的聲音幾乎就是在伊諾爾的耳畔響起:“那走吧。”
這個鬼屋,席辭認為除了漆黑和吵鬨,並沒有什麼其他特點。
可能是為了防止小孩子被嚇到,連道具都做的十分幼稚。
可是即便是如此,伊諾爾還是不放心跟在身後的席辭。
席辭看到伊諾爾又一次回頭看他,無奈又好笑,在伊諾爾的心裡麵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隨著快要走到出口,道路已經逐漸變寬了一些,差不多能勉強兩個成蟲通過,席辭把前麵走的伊諾爾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第43章
但是路的寬度還容不下他們並排走, 一不小心還是有可能撞到旁邊的道具,所以席辭就攬住了伊諾爾的肩,把他往中間拉了拉, 避免碰撞。
伊諾爾身子下意識一頓,席辭的手仿佛隻是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是伊諾爾甚至覺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席辭的體溫。
這時候,突然一個穿著破爛紅色長袍的鬼屋工作人員突然從側邊蹦出,似乎是一直潛伏在出口處, 伴隨著他大聲的喊叫聲, 手裡麵揮舞著搞笑的白布。
席辭前進的步子突然一頓, 並不是因為那個工作人員是有多嚇人,完全是因為那聲突如其來的喊叫距離他太近,被叫聲驚了一下而已。
鬼屋可能是考慮到怕嚇壞小孩子,所以工作人員的打扮也很拙劣, 完全沒有什麼嚇人的地方。
席辭看向身旁的那個工作人員之後,不僅沒有什麼反應,反而還笑出了聲。
實在是因為這個工作人員臉上塗得花花綠綠還張牙舞爪想嚇唬的樣子實在是誇張且好笑。
扮鬼的工作人員竄出來後,見眼前的身影不僅沒有發出害怕的尖叫, 似乎還笑了出來
這絕對是他從業生涯中最大的侮辱。
快到出門的地方,鬼屋裡的音樂聲漸漸減小, 所以席辭低沉的笑聲反而顯得更加明顯, 這直接讓扮鬼的工作人員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掩麵跑了。
他費勁心思恐嚇,結果不僅沒嚇到, 還把彆人逗笑了。這要是傳出去, 他的職業名譽都毀光光了。
再走幾步就出了鬼屋的門, 門外的亮光已經縷縷透了進來, 席辭和伊諾爾剛踏出鬼屋門的台階,就被出口處的一位工作人員攔住了。
這位工作人員沒有穿著什麼特殊的服裝,就是普普通通的職員馬甲,負責派發鬼屋紀念品的,他也沒想到走出來的竟然兩位竟然都是成年蟲,而且其中的一位還是雄蟲閣下。
工作人員哪見過這個陣仗,但是他已經把那兩位攔下來了,也隻能欲哭無淚道:“兩位您好,恭喜你們順利走出鬼屋,這是給你們的獎勵。”
工作人員越說越結巴,他從滿滿一抽屜中拿出一個猛虎麵具,顫抖著雙手遞了過去。
誰叫這是製度要求,鬼屋為了給遊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安排他在後門處給每組遊客都送一個猛虎麵具。
猛虎麵具裡麵還夾著一張親子旅遊的優惠券。
但是之前他遇到的所有遊客全部都是家長帶孩子的,這個麵具是送給小孩子玩的,同樣相當於也給親子旅遊打了廣告。
但是這位工作人員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鬼屋竟然真的會有成年蟲來玩,最重要的是看這舉止親密的兩位應該是配偶關係。
雖然他是乾這份工作的,但是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青麵獠牙的猛鬼麵具有點燙手。但是他也不能違背他的規章製度,所以隻能真誠地送了出去。
席辭對工作人員送到他麵前的麵具都沒看兩眼,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直接伸手拿了過來,順便道:“謝謝。”
工作人員本來看居然是眼前這個俊美雄蟲接過了那個麵具就很驚訝,然後還聽到了那位雄蟲閣下最後說的謝謝,這已經不是吃驚而是驚悚了,工作人員頓時懷疑不會是自己的腦袋出現幻聽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一位雄蟲說這樣的話,工作人員麵部呆滯,他不會要折壽了吧。
工作人員連忙大力連環鞠躬,腦門都快磕到桌子上去了,情緒激動:“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本來席辭拿了麵具提步準備離開,突然就被旁邊的工作人員嚇到住了,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站在一旁看了個全部的伊諾爾當然知道為什麼,在雌蟲的認知中,雄蟲會說謝謝,還不如告訴他們明天蟲族要一統星際了。
至少後者比較現實。
伊諾爾見席辭有似乎疑惑還要轉頭問的想法,於是乾脆直接把他拉走了。
他能預料到,要是席辭再多說幾句話,那個工作人員怕是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走出了那位工作人員視線的範圍內,鬼屋也逐漸看不太見了。這個遊樂場有個好處就是裡麵種的樹特彆多,所以在樹蔭底下就沒有那麼炎熱。
伊諾爾此時心裡有些複雜,那位工作人員對待席辭誠惶誠恐的態度,讓伊諾爾的認知又一次加深了雌蟲與雄蟲之間的隔閡。
在沒遇到席辭之前,伊諾爾怎麼都想象不出來世界上竟然會有像席辭一樣的雄蟲,幾乎和所有的雄蟲不同,沒有雄蟲身上慣有的毛病,還有著他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優點。
本來雄蟲就珍惜尊貴,像是席辭閣下這樣的等級高,性格長相好的雄蟲,伊諾爾想,恐怕整個蟲族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他像是一塊難得的玉,就像是席辭送給他的那枚獨一無二的玉玨一樣,珍貴稀有美好,但是就因為這樣,伊諾爾心裡麵總是有一種不確定感。
不管是從席辭的出現來講,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席辭閣下是從哪個星球來的,他也不知道席辭閣下的這種性格是怎麼養成的。
到底是怎樣的生長環境能養出這樣的雄蟲。
伊諾爾曾經問過席辭的家鄉,席辭隻是語氣隨便說是從彆的星球過來的,伊諾爾看席辭的態度似乎並不想多說,於是就沒有多問。
但是伊諾爾同樣也知道,所有的蟲族運用的都是一樣的教育體係,各個不同的星球間可能會有差彆,但是唯一不變的肯定就是雄蟲的倨傲天性。
雖然軍部一開始下的命令指示讓他務必要把這位尊貴的A級雄蟲留在帝都星,現在看來他像是已經完成任務了。
但是伊諾爾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現狀已經很好了,但是他還是有一種恍惚的不確定感。
就像席辭可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到帝都星,是不是也可以不動聲色地離開。
“伊諾爾?”席辭不知道伊諾爾為什麼突然拉著他走了,而且看他此時的神色不太對勁,像是沉浸在什麼不好的回憶之中。
聽到席辭的聲音之後,伊諾爾突然一驚,清醒過來的他回想起剛剛他都想到些什麼,神色有些愕然。
他為什麼會想到這些東西,明明席辭就在他身邊,他為什麼會想到席辭離開的事情。
“伊諾爾?你怎麼了?”席辭眼神中透露出些許關心,伊諾爾剛剛的情緒太讓人擔心了。
難道是被鬼屋嚇到了,席辭猜測,但是心想也不至於,那種程度也能嚇到嗎?
難不成是伊諾爾的膽子格外小?這應該也說不通,膽子要是真的這麼小,是怎麼能坐上少將的位置。
“沒什麼。”伊諾爾抬頭笑了笑,但是他不知道他自己現在唇色蒼白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那你剛剛在想什麼?”席辭不信,低頭看伊諾爾。
“隻是突然想到了工作上的事情。”伊諾爾不擅長對席辭說謊,於是微微偏過了頭,沒有正視席辭。
席辭一看就看出來了伊諾爾拙劣的掩飾,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能讓他想得唇色蒼白。但是席辭看出伊諾爾既然不想說,也就沒有拆穿他。
“閣下,您為什麼要留長發?”沉默良久的伊諾爾伸出手摸了摸席辭的發梢,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問出來這個問題。
他總覺得,席辭的各方麵與其他雄蟲不一樣的地方應該總有關聯。
“我們那的……雄蟲都留長發。”席辭沒在意伊諾爾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稍微換了種說法,實話實話。
伊諾爾的心一墜,無端生出些許惶恐。就他所知,蟲族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會要求雄蟲留長發,甚至連要求雌蟲長發的都沒有。
伊諾爾隱了隱內心的情緒,繼而說道:“閣下,這麼熱的天氣,您要不要剪頭發?”
席辭也沒理會到伊諾爾問這個問題的意圖,畢竟這個問題現在問出來沒什麼奇怪,天氣熱披著長發自然更熱。
但是席辭沒考慮過剪頭發,雖然說在蟲族基本上看不到長發的蟲,但是既然沒有硬性要求說不能留長發,席辭還是不願剪頭發。
一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二則是因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所以席辭沒有動過剪頭發的心思。
“束起來就不熱了。”席辭以為伊諾爾隻是單純問他熱不熱,也並沒有多想。
伊諾爾低聲嗯了聲,沒再說什麼。
但是心裡麵不禁有些唾棄自己剛剛無意識問出來的問題,雖然席辭沒有聽出來,但是伊諾爾知道,剛剛有一瞬間自己是懷疑過席辭的身份的,並不因為其他,而隻是怕失去席辭。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患得患失的想法,問了兩個問題之後的伊諾爾逐漸恢複理智,又仔細想了想他之前和席辭相處的細節,才安下心來。
明明他剛剛想的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伊諾爾放鬆想,可能是來到塞繆爾星球之後水土不服產生的壓力,才讓他胡思亂想過多。
想到這裡,伊諾爾的心情終於輕鬆下來了,剛剛腦海中仿佛繃直的線也鬆下來了。
第44章
“要回去嗎?”席辭看伊諾爾剛剛狀態不太好, 輕聲問道。
伊諾爾此時也緩過來了,搖了搖頭,有點懊惱自己剛才產生的想法, 不管怎樣,他都不應該產生這樣的想法,更何況按道理說,席辭閣下不燠喜會是他一個的。
畢竟席辭閣下是A級雄蟲,上趕著的優質雌蟲沒有成百也有幾十, 而且還有個難纏的雄蟲權益協會。
伊諾爾現在心裡麵甚至產生了一個惡劣的想法, 他狀似開玩笑不經意地說出:“閣下, 要是您是一位雌蟲就好了。”
這樣的話,至少,不會有其他蟲會覬覦席辭。
席辭聽了這話一愣,笑了, 轉頭看他:“我是雌蟲?”
伊諾爾也突然發現自己這樣說不對,論哪個雄蟲聽到這都不能高興:“不是,閣下,我的意思是……”
席辭忽然道:“我如果是雌蟲也挺好, 說不定還能當將軍。”
“……不過我要是雌蟲的話,那你和我不就不可能了?”席辭又笑道。
按照蟲族的這種性彆結構, 席辭覺得他還是更適合雌蟲, 雄蟲這種懶散的性格他完全合不來, 但是如果他不是雄蟲的話,恐怕就和伊諾爾沒什麼關係了。
伊諾爾沒想到席辭會這樣說,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時頓住了,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席辭不想想象他和伊諾爾沒有關係的情況, 於是換了種想法,說:“我要是雌蟲的話,我們可以是好兄弟。”
“……”伊諾爾突然有點詞窮,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閣下,您怎麼會這樣想?”
好兄弟?席辭是怎麼想出來的?
“嗯?怎麼了?”席辭沒覺得有什麼。
“閣下,您知道雌雌戀嗎?”雖然跟他們現在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伊諾爾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蟲族的雄少雌多太過懸殊,有些雌蟲一輩子都找不到或者不想找雄蟲,反正精神力已經沒辦法得到疏導,乾脆找個雌蟲過日子。
至少跟雌蟲和雌蟲在一起,兩蟲是平等的。
當然帝國本質上是不讚成這樣的,但是帝國既解決不了所有雌蟲的婚配問題,就不能避免這種現象的發生,所以帝國對於這種情況的管束,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席辭完全沒接收過這種概念,第一次聽到不免有些遲鈍,有點難以置信:“雌蟲和雌蟲?”
席辭一直是把這裡的雄蟲雌蟲和他們世界的女性男性做對比,所以聽到這種理論,還是不免有些驚異。
這不就是……斷袖嗎?
話說他得知斷袖這個詞還是出自他自己,最開始是因為不管是在戰場上的找軍妓泄欲,還是後來回京後去將士們相約去青樓,這些活動席辭一律全都看都不看。
然後久而久之,軍中就有人傳他不近女色。他聽到之後也沒管什麼,畢竟他真的對那些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席辭沒有否認,他不近女色就越傳越廣。
直到最後皇帝把公主賜婚給他,隨後各大官員想要用美人賄賂他,全都被原封不封地退回,席辭此時不堪其煩,後來再有這種事,就直接派人傳出去說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久而久之,再加上之前已經流傳很廣的不近女色的言論,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傳聞就變成了,席將軍是斷袖。
不過好在,這個傳聞一出去,就再也沒有人會給他送女人了,簡直讓席辭少了一大堆麻煩。
不過送男人的倒是多了不少,這席辭倒是好辦,從男人到少年,全部都被他扔到了軍營裡麵充軍。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蟲族居然也有斷袖這一說。
席辭接受地還算容易,畢竟對於他來說,不論是雌蟲還是雄蟲,外觀都是男人,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直到現在還沒辦法分清楚雄蟲和雌蟲。
其實,他和伊諾爾在一起,最開始在他心中以為其實也是斷袖。
\"現在聽說了。\"席辭回到伊諾爾的問題,眼神裡漾著笑意,調笑道:“你是說,我要是雌蟲的話,那咱們就雌雌戀嗎?”
伊諾爾沒想到席辭會直白地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我沒說。”
席辭笑著單手捧起了伊諾爾的臉,語氣輕鬆隨意,但是仔細聽能聽出一股認真:“我又沒說不同意。”
伊諾爾聽到席辭說話後,害羞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耳尖更加火熱了,他剛剛隻是隨意一提,沒想到席辭竟然還認真想了一遍。
伊諾爾彆扭:“……閣下。”
席辭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反而繼續說了起來:“雌雌戀說不定也挺好,這樣你就沒辦法既擔心這,又擔心那的。不過雌雌戀的話,我們就不能有孩子了……”
席辭說著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把伊諾爾說得想捂臉。
突然,席辭話說到一半,自己把自己打斷了:“——等等。”
“伊諾爾,你也可以生孩子嗎?”
席辭話說到這裡突然像是驚到了一樣,如果不是伊諾爾剛剛提到雌雌戀,他也不會聯想到孩子,聯想到孩子,就想到了按照蟲族的原則,雌蟲是可以懷崽子的?
雖然席辭現在已經差不多接受了伊諾爾是雌蟲,但是對於伊諾爾可以生崽子,席辭現在不能說是沒做好準備,就是有點驚訝。
伊諾爾不懂席辭為什麼說到這話的震驚,雌蟲可以生孩子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伊諾爾像是麵對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閣下,我當然可以。”
伊諾爾眉頭一皺,難道席辭認為他是不能生孩子的雌蟲嗎?
這是哪裡傳來的謠言?
在蟲族,一個把繁衍看的比天還大的種族,一隻不能生孩子的雌蟲,已經可以算得上失去了他最大的用處了。
席辭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腦袋裡五花八門不知道想了一大堆什麼,最終眼神定格在伊諾爾細窄的腰身上,趕緊把腦海裡想的亂七八糟的拋了出去。
伊諾爾的腰那麼細,怎麼承擔得住一個生命呢?
席辭在心中搖了搖頭,雖然他知不知道雌蟲生育的危險性,但是他們那個地方的女性生孩子卻極易發生危險,而且還會落下病根。
席辭突然就有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想法,他攬住伊諾爾的肩,低頭看他,額頭和額頭貼得很近,席辭語氣認真:“伊諾爾,你不要生孩子了。”
伊諾爾呼吸一滯,心裡麵像是堵塞了什麼一樣,喘不過來氣,明明席辭就在他的眼前,他想伸手但是又放了回去。
席辭這是……什麼意思?
席辭還沒等伊諾爾說話,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好像有歧義,他剛剛那句話,真的好像一個蟲渣。
席辭急著解釋,看著伊諾爾的眼睛,跟他解釋:“伊諾爾,我的意思是,生孩子對身體損傷太大了,而且可能還會有危險,我不想你去冒這個險。而且有沒有孩子對我來說不重要,我隻想要你。”
“……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話,我們可以去抱養一個。你自己生,風險太大,不值得。”
席辭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足夠清楚,低頭想看看伊諾爾的表情,卻發現他在微微顫抖,席辭有點心慌,手不穩地把他抱在懷裡,輕輕安撫著。
“……閣下,您說的是真的嗎?”伊諾爾有點茫然,他感受著身邊清晰的溫度,不敢消化自己剛剛聽到的內容。
沒有雄蟲會願意娶一隻不能生育的雌蟲,但是席辭閣下竟然說,讓他不生孩子。
……原因竟然是因為生孩子危險?
“嗯。”席辭點頭,隨後補充了一句:“你想怎樣就怎樣。”
伊諾爾聽到席辭的肯定,心裡隻有歡喜,剛剛的所有顧慮仿佛都被他拋之腦後,伊諾爾忍住羞恥,主動回抱,臉頰在席辭看不到的地方已經通紅:“……閣下,我想給你生孩子。”
席辭還沒輕鬆兩秒,心又提起來了,沒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大堆伊諾爾都沒聽進去,他掰過伊諾爾的臉轉向他,一字一句:“生孩子有可能會有危險。”
伊諾爾鼓著臉:“閣下,我不怕。”
雌蟲身體素質好,除非極其特殊的情況,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基本上不會發生什麼問題。
他生孩子可能發生的危險,估計還沒他上戰場殺星獸的風險大。
席辭搖頭,有他母親的例子在先,他不敢讓伊諾爾冒半點風險:“不行。”
席辭的態度這麼強硬這是伊諾爾沒想到的,伊諾爾頓了頓:“閣下,真的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雖然說席辭說的話讓伊諾爾感到很高興,但是他還是沒想過不生崽子的事,畢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蟲族最重要的就是繁衍,更何況,他想和席辭有一個小崽子。
席辭不相信伊諾爾說的,總歸是那麼細的腰,怎麼會沒有危險,但是席辭也知道暫時不好說通伊諾爾,就像伊諾爾此時也說不通他一樣,席辭就暫且放下了這個話題。
……畢竟這件事還早著呢。
說了半天話,席辭此時看伊諾爾的狀態比之剛剛已經好了很多了,已經沒有剛剛的沮喪失落之意了,兩蟲一邊閒逛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話說著說著,席辭說出了一個他一直不解的問題,“雄蟲和雌蟲怎麼區分出來?”
這個問題是自從他到蟲族來就一直沒有搞懂的問題,他試著查閱過光腦,上麵完全沒有任何一樣的問題。但是明明蟲族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是雄蟲還是雌蟲。
但是席辭觀察過很多雄蟲和雌蟲之間的區彆,除了有些雌蟲的體型壯大,差不多可以直接確定。但是大部分雌蟲和雄蟲的區彆,席辭覺得從外觀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雖然說雌蟲會有蟲翼觸角這些雄蟲沒有的部位,但是這些部位平時也沒蟲會露出來。
至於什麼精神力這種玄乎的東西,席辭至今為止隻感受過伊諾爾一個的。
席辭在對比了很多雄蟲和雌蟲之間的區彆,最後乾脆直接放棄了。反正蟲族雄雌數量十分懸殊,所以席辭一般把所有的蟲當作雌蟲來,這樣出錯概率會小一點。
伊諾爾聽到席辭這個問題有點迷茫,怎麼區分雄蟲和雌蟲?
這個問題他是第一次聽說,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會有這樣的疑惑。
“閣下,您怎麼會這樣問?”這個問題伊諾爾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席辭總不能說他其實並不是蟲族的,說以後是肯定要對伊諾爾說的,但是至少不是現在。
席辭這時隻能找個借口:“我其實有點毛病……就是我分辨不出來雄蟲和雌蟲。”
這個借口也不算是在撒謊,他確實是分辨不出來雄蟲和雌蟲。
說完這句話之後的席辭看伊諾爾,沒想到伊諾爾現在的表情已經滯住了。
席辭剛剛說話的話在伊諾爾的腦袋裡麵循環了幾遍,意思他當然明白,不過這種奇怪的事情,著實是伊諾爾人生的頭一遭。
伊諾爾斟酌著話語,似乎是怕挫傷席辭,畢竟這個毛病說大也不大,沒有什麼影響,但是聽起來確實是個問題。
“……閣下,您從小就這樣嗎?”
席辭略一遲疑,然後點頭。
伊諾爾臉上的表情更複雜了,這一點是伊諾爾從來沒想過的,竟然會有蟲分不清楚雄蟲和雌蟲嗎?
“閣下,那你看過醫生嗎?醫生怎麼說?”
席辭隻是隨意一提,當做閒聊而已,想知道蟲族之間到底有沒有可以從外觀上區分雄蟲和雌蟲的辦法,但是沒想到伊諾爾竟然真把這當成一件比較嚴重的事情。
“唔,沒看醫生。”席辭含含糊糊,怕說多了他圓不回來:“感覺不是什麼大問題。”
伊諾爾顯然表現的要比席辭更著急:“這怎麼能不看醫生呢?”
席辭眼神飄忽,這他怎麼說?而且他也沒打算看醫生什麼地,畢竟他知道他並不是什麼毛病,而是單純的不是一個種族罷了。
但是伊諾爾眼中的焦急也像是實體一樣打量著席辭,生怕他出什麼問題:“走,走,我們現在去醫院。”
伊諾爾有點慌亂,拉著席辭的手就想走:“塞繆爾星球的醫療水平不高,我們現在回帝都星。”
席辭哭笑不得,緊緊拽住伊諾爾:“真的沒事,放心。”
伊諾爾知道了席辭身上可能會有什麼潛在的問題之後,心裡麵一刻都安不下來,雄蟲身體素質也沒有雌蟲好,頓時就有些慌了神。
“彆擔心。”伊諾爾不知道是在寬慰席辭還是在寬慰自己:“應該隻是感官上的小問題,我們去醫院。”
席辭完全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能發展到這種結果,他看著伊諾爾著急的樣子也不好受,雖然他知道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伊諾爾並不了解情況。
他隻能攔住伊諾爾,慢慢對他說:“真的沒事,你看這麼長時間,我是不是一點事沒有。”
席辭溫聲,帶著商量的語氣:“如果你實在擔心的話,我們就去附近的醫院看看。要是你覺得醫生技術不好的話,我就找帝都的醫生視頻通訊問問,如果真的有問題的話,我們再回帝都星怎麼樣?”
席辭話說的慢,帶著安撫的氣息,伊諾爾心裡麵也漸漸冷靜下來了,他剛剛確實有點太慌張了。
“那我先找帝都的醫生問問。”伊諾爾說著,已經一邊打開了通訊器。
席辭有些無奈地按下了伊諾爾的手,對他說:“沒多大問題,不用這麼著急,就算我永遠分不出來雄蟲和雌蟲也沒事,又沒有多大影響。我隻要知道你是我的雌蟲就夠了,不是嗎?”
“等會回去再說,行嗎?”
伊諾爾倒也不是急躁的性子,但是遇上了席辭的事情之後,他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
伊諾爾還是有點不放心,再次確認了一下:“真的沒事?”
席辭推著伊諾爾的肩膀走,語氣輕鬆帶笑:“真的沒事。”
隨後為了加強自己的可信度,補充了一句:“騙你是小狗。”
第45章
伊諾爾皺了皺眉, 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席辭上前一攬,懶散地靠在伊諾爾身上,“真的沒事, 還不相信我嗎?”
伊諾爾沒說話,他當然不會不相信席辭,可是相信是一方麵,擔心又是另一方麵。
席辭的胳膊搭在伊諾爾的肩上,身上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地半倚靠在伊諾爾身上, 語氣假裝失落:“哎, 連你都不相信我, 真傷心。”
伊諾爾沒辦法,明知道席辭是假裝的,但是他還是說不出來其他的話,隻能說出幾個乾巴巴的字:“我相信你。”
席辭歪著腦袋靠在伊諾爾身上, 語氣懶洋洋:“我不信。”
席辭的話把伊諾爾哽住了,頓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結結巴巴:“……閣下,我認真的。”
席辭散漫地對著伊諾爾笑了笑, 稍微從他身上起來,但是胳膊還搭親密地搭在伊諾爾的肩膀上:“知道了, 騙你的。”
正當席辭還想趁著機會再逗幾句的時候, 湊在伊諾爾耳邊正準備說點彆的, 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麼爭吵的聲音。
遊樂場此時的蟲流量並不高,所以有些娛樂設施就會派工作人員出來發傳單宣傳宣傳, 但是眼前這個發傳單的小蟲崽, 看著隻有五六歲的樣子, 看似不像是符合遊樂場的規定, 倒像是被家長派來的。
眼前的小蟲崽穿著亮黃色和黑色相間的玩偶服,加上頭頂上自帶的小觸角,屁股帶著尖,像是一隻胖乎乎的小蜜蜂。
小蟲崽背著一個同色係的小挎包,從露出來的一角可以看到裡麵裝的鼓鼓囊囊的應該都是宣傳單,手裡麵還夾著一疊比腦袋還大的宣傳單。
這時候正好路過了一隻穿著灰色衣服的蟲,小蟲崽看也沒看就驚喜地跑了過去。
“哥哥,哥哥,鮮花迷宮要看一看嗎?”小蟲崽興衝衝地舉起一張傳單,因為身高問題,用力踮腳遞給眼前的蟲。
灰衣蟲突然被擋了路,低頭一看還是個未成年的小蟲崽,不耐煩地一腳踢在擋路的小孩身上,脾氣不好道:“滾開!”
灰衣蟲一點力氣都沒收,幾乎是全部隨意踹在了那個小蟲崽身上,一下把小蟲崽踹倒在地。
小蟲崽沒想到自己會被踢倒在地,第一瞬間是懵的,反應過來之後就想爬起來,但是因為玩偶服裡麵充了氣,小蟲崽使勁撐了幾下都沒辦法爬起來。
小蟲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委屈的想哭,眼眶都通紅了,但是因為自己的雄父說過最討厭小孩子哭了,小蟲崽硬是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灰衣蟲唾棄一口,本來提步想走,但是看到躺倒在地小蟲崽頓時起了興趣,用腳踢了踢,踢得小蟲崽在地上轉了個圈,聽到小蟲崽哽咽的聲音,灰衣蟲像是起了興致,又踢了幾腳。
“呦,你多大了?”
“敢擋我的路,你膽子不小啊。”
小蟲崽儘全力憋住不哭,但是心裡麵委屈的不得了,他沒有辦法站起來,隻能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
雌父說他們家裡麵不富裕,這幾天生意還不好,所以讓他出來發傳單,但是這還是小蟲崽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之前最多就是有哥哥不願意收傳單,但是還沒有哥哥會這樣踢他。
席辭感覺附近好像能隱約聽到叫罵聲和抽泣聲,伊諾爾當然也聽到了,他們相視一眼,雌蟲的聽覺能力強一些,伊諾爾指了個朝向小樹林的方向。
席辭和伊諾爾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直直拐了一個彎才看到,這時候那個灰衣蟲已經沒在踢小蟲崽了,反而惡劣地捏起小蟲崽的觸角,看起來粗暴且疼痛。
小蟲崽被疼得已經發不出來聲音了,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被捏捏住了,想動都沒有力氣,傳單被散落在地,嘴巴裡麵吐出的是無意識的呼救。
“不要捏……救救我……爸爸……”
席辭和伊諾爾沒來之前隻以為是什麼爭吵,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一隻成年蟲對小蟲崽的單方麵施虐,看著小小的蟲崽被按在地上,席辭心一顫,一種怒氣從心底升起。
那個灰衣蟲本在扯弄著小蟲崽的觸角,看著小蟲崽要哭不哭的樣子,頓時興趣更大,但是突然,灰衣蟲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用力攥住,力度大得迫使他不得不鬆開手。
灰衣蟲哪受過這種對待,一臉氣憤地轉頭,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
但是灰衣蟲沒想到自己轉頭看到的竟然是一隻雄蟲,而且這隻雄蟲看著像是高級雄蟲,灰衣蟲沒有膽子招惹雄蟲,滿嘴的臟話被強硬地吞了下去,隻生硬地甩了甩手,犟了幾句:“你拽我乾什麼?疼死了。”
席辭冷笑一聲,拽著灰衣蟲的胳膊半點力氣沒卸:“你在乾什麼?”
灰衣蟲感覺自己的胳膊已經快要斷了,他哪能想象一隻雄蟲怎麼會有這麼大力氣,他痛得直叫:“彆,彆……”
這時候伊諾爾已經把倒在地小蟲崽扶了起來,小蟲崽揉了揉眼睛,聲音哽咽:“謝謝……謝謝哥哥。”
伊諾爾扶起小蟲崽後,餘光看到席辭似乎有想揍灰衣蟲一頓的架勢,想起席辭剛剛說的他分不出來雄蟲和雌蟲,伊諾爾急忙拉住席辭的另一隻手,在他耳邊說:“閣下,他是雄蟲。”
帝國法律高度保護雄蟲,如果是雌蟲威脅了雄蟲的生命安全,包括毆打,那麼最嚴重的是可以直接判處雌蟲死刑的。
但是帝國法律還沒有規定雄蟲打雄蟲會怎樣,畢竟沒有蟲開這個先河,就算有雄蟲互相看不慣,也不可能會親自動手,而一般都是讓其雌君或者雌侍動手。
正是因為帝國法律還沒有規定這個,但是伊諾爾不想讓席辭去冒這個風險。
但是伊諾爾沒想到席辭根本沒聽懂他的意思,反而嘲笑了一聲:“雄蟲啊……”
“哢”一聲,那位灰衣雄蟲的胳膊彎成了一個不正常的弧度,伴隨著灰衣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你他媽的,你竟然敢打我……”灰衣雄蟲從來沒接受過如此的疼痛,痛得腦門冒汗,但是更令他憤怒的是,這個雄蟲竟然敢這樣對他!
灰衣雄蟲雖然已經折了一隻手,但是還是下意識想反擊,沒想到另一隻還沒抬起來,他就被一腳踹倒了地上。
跟剛剛小蟲崽躺在地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爬起來的小蟲崽正在一張一張地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傳單,因為玩偶服太過龐大,導致他每一次彎腰都非常費力。
小蟲崽剛撿起最後一張傳單,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幸好大部分都放在小挎包裡麵,沒有弄臟。
突然,小蟲崽就看到那位踢他的灰衣壞哥哥一聲尖叫,然後捂著胳膊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小蟲崽驚訝地捂住嘴,動都不敢動。
他突然意識到剛剛來的兩個漂亮哥哥是來保護他的,難道這兩個漂亮哥哥就是傳說中的天使嗎?
灰衣雄蟲這時候徹底體會到了動不了是什麼感覺,雄蟲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一般,本來折斷的胳膊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已經是他難以忍受的了。
沒想到那個雄蟲剛剛那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更是讓他感受到什麼叫做痛不欲生,仿佛內臟都被踢碎了一樣。
灰衣雄蟲這個時候徹底慫了,剛剛罵人的威風頓時消散了,忍著痛扯著嗓子大喊,希望旁邊有蟲聽到能來救他:“救命……啊……救——”
灰衣雄蟲最後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看到那位在他心中恐怖無比的黑發雄蟲蹲了下來,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下巴上傳來了比胳膊上更尖銳的痛感。
灰衣雄蟲眼睛裡麵已經滿是驚恐,他不知道眼前的黑發雄蟲做了什麼,但是他感覺他突然說不出來話了,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灰衣雄蟲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招惹到眼前這個恐怖的黑發雄蟲,他們明明也不認識啊。
灰衣雄蟲到現在為止,也不覺得自己對待那個小蟲崽的做法是錯誤的,畢竟他可是一個雄蟲。而那個小屁孩,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雌蟲。
灰衣雄蟲身上的痛感蔓延全身,現在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意識混沌中,他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難道說……那個小屁孩是這個黑發雄蟲的孩子?
但是灰衣雄蟲始終想不通的是,隻是一隻雌蟲崽子,有什麼值得生氣和擔心的。
灰衣雄蟲躺在地上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也不知道跟前那個恐怖的黑發雄蟲走了沒有。
伊諾爾看到這一切同樣呆滯,雖然席辭平時給他的印象和普通雄蟲不一樣,但是伊諾爾是真的沒想到是,看席辭剛剛短短幾個動作,完全可以看出席辭在這方麵是練過的。
這給他的震驚程度已經遠遠勝過了席辭把一個雄蟲揍趴下了的事實。
席辭微微彎腰看著目瞪口呆的小蟲崽,小蟲崽癡癡地捂著嘴,似乎是驚訝到不敢相信。
席辭此時恢複了溫潤,問小蟲崽:“他剛剛怎麼打你的?”
小蟲崽下意識回答,看著眼前的天使哥哥竟然跟他說話了,“壞蟲……踢我。”
第46章
席辭仿佛笑了一下, 聲音平靜像是在陳述什麼很普通的事情,他對小蟲崽說:“踢回去。”
小蟲崽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天使哥哥在說什麼,然後等他在腦袋裡麵想明白了之後, 眼睛睜大,不敢相信:“……啊?”
天使哥哥的意思是……讓他踢回去?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小蟲崽還是不敢相信。
席辭讓開身子,把小蟲崽推到躺在地上的灰衣雄蟲麵前,語氣平淡:“他怎麼打你的, 你就怎麼打回去。”
小蟲崽雖然很討厭地上的壞哥哥, 不僅踢他還拽他的小觸角, 但是讓他真的打回去他也不太敢,畢竟再怎麼樣,地上躺著的也是一個成年蟲。而且壞哥哥已經受到懲罰了!
但是小蟲崽感覺到觸角隱隱作痛,身上的玩偶服都臟了, 心裡麵還是很委屈。
小蟲崽怯懦地看向席辭:“……真的可以嗎?”
席辭淡淡點頭。
小蟲崽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一樣,頓時下定了決心,緊緊地抱住自己懷裡的宣傳單,然後抬起小短腿, 用出吃奶的力氣,使勁踹了一腳。
然後沒想到自己被這股力氣給彈了出去, 摔了個屁股墩兒。
小蟲崽一臉懵, 但是好在摔坐在地上他還是能站起來的,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假裝無事發生。
小蟲崽的力氣對於成年蟲來說並不大, 沒有給灰衣雄蟲造成多大的痛感, 隻是衣服上留下了一個灰色的腳印罷了。
看到灰衣雄蟲身上的腳印, 小蟲崽破涕為笑, 他不記仇,悄悄地把剛剛壞蟲踢他的事情一筆勾銷。
不對,小蟲崽想,壞蟲踢了他好多腳,要不是他穿得又多又厚,肯定很疼。
但是即使怎樣,小蟲崽也隻是一個小孩子,做不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他想起這個壞蟲剛剛還捏了他的小觸角,作為報仇,小蟲崽很想拽回來,但是看這個壞蟲好像沒有觸角。
於是小蟲崽就狠狠地揪了揪壞蟲的頭發。
對於灰衣雄蟲來說,小蟲崽踢到到身上的那一腳比起他現在身上的痛苦是可有可無的,但是揪頭發,徹底讓灰衣蟲的臉色皺成了一團。
灰衣雄蟲心裡罵,他媽的疼死了,這是什麼苦逼疼痛!
他抱著肚子動都動不了,心裡麵開始辱罵的話已經一堆一堆往外冒,但是由於說不了話,隻能打碎牙齒往心裡麵吞。
小蟲崽做完這一係列事情之後,有點擔心自己做得不對,畢竟雌父說過打蟲是不對的,立馬像是認錯一樣立正站好。
他偷偷地低頭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痛到麵目猙獰的灰衣蟲,頓時有點心虛。
席辭看著小蟲崽做的這些倒是沒什麼表情,而伊諾爾既是震驚又是難以置信,想拉住席辭的手停在半空。
雄蟲的珍稀貴重是可想而知,所以遇到這種事情,伊諾爾想得最多就是能將那個小蟲崽救下來,完全沒想過什麼教訓一頓之類的事情。
而就算有其他蟲看到這件事,頂多就是在心裡麵感歎幾句可憐,而不會有蟲願意上前找麻煩,畢竟凡是一旦涉及到雄蟲,不管是法律還是道德都會偏向雄蟲。
所以伊諾爾看到席辭的舉動,才會遲疑要不要勸阻。
席辭閣下……真的跟所有蟲都不一樣。
伊諾爾冷靜地看了下現狀,腦袋裡麵飛速想著處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