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由下方趕來的鋒刀魔將終於抵達。呼吸間,他那機關石臂再次爆發神威,焚滅萬物的赤色火焰以其排山倒海之勢,驟然撲向器靈之身。無情火焰轉眼之間已經將其吞沒,器靈之死儼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天真!”
器靈雖拿外麵的那隻小黃沒有辦法,但對付一個身處於自己世界的魔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一張紙頁的消失,意識著一種功法的現世。就在鋒刀魔將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雪不期而至。
火光儘熄,天地嗚鳴。
這場雪的來得太過突然,就連鋒刀魔將都沒有想到,眨眼之間,他那隻義肢右臂已然結上了一層堅固的冰殼,機括關節受阻,無法順利啟動。嘗試再三,他隻得無奈放棄,左手在自己右肩的肩頭之上隨意地點按了幾下,整隻機關臂便隨之脫落下來,隨即墜入到無底紙海之中。
“區區魔人也敢與我為敵,小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凜風回雪,化作一枚枚巨型冰劍,紛紛朝那下方的鋒刀魔將飛射而去。
那些冰劍個個狀若山峰,隨意一招之下,便輕易改變了紙海之上地勢麵貌,被其擊中的部分隨即變形下陷,著陸以後,並將體內的寒氣順勢擴散,將周圍紙海儘數冰封。位於其上的鋒刀魔將羸若螻蟻,麵對此等毀天滅地之勢絲毫沒有辦法。他隻能向過街老鼠一般四處躲藏。但那無孔不入的寒氣卻比那冰劍還要可怕,稍不留神,他的一雙腳麵已經結上了冰殼,寒意入侵之下,竟然已經感受不到絲毫知覺。
“可惡!”
鋒刀魔將欲要再次啟動腳下機關,但那寒氣實在厲害非常,即便是火焰也已無法生起。眼見凍傷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不甘地跪倒在地,胸膛之中隨即掉落出一隻圓筒。
那圓筒通體漆黑,上麵竟沒有半點機括按鈕的痕跡。但一經見到此物,鋒刀魔將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罕見的悲壯之意,就如同親眼見到了死亡一樣。
“到頭來,還是得靠你。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聽天由命吧!”
眼見圓筒就要被下方襲來的寒氣完全凍住,鋒刀魔將憤然揮拳,徑直捶擊在筒體之上。這一拳威力雖不算大,但仍然將圓筒以及上方的冰殼一起擊破。筒體一經受損,一種鮮紅色的液體隨即從中汨汨流出。
那像血,又比血要剔透。狀如水,卻又比水更加輕柔。更加詭異的是,這液體並不畏寒氣,不曾結冰。它們像墨汁一樣,均勻地擴散開來,為紙海這張巨大的圖幅之上,留下了僅有的一枚顯眼的墨跡。
直到這一刻,鋒刀魔將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猶豫與疑惑,他轉身就跑,頭也不回。他已經可以預見到待會這裡將要發生的事情,所以他跑得義無反顧,毫不遲疑。
另一邊,以墨跡為中心,紙海連同周圍的冰雪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逝。它們不是燃燒,不是解體,麵是像被抹除一樣,完完全全地從這個世界之中消失。更加關鍵的是,這種抹除的情況異常迅速,不一會兒已經吞噬掉百丈之內的所有事物。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狂妄自大的器靈才意識到麵前的敵人究竟是何等可怕。在那麼有一瞬間,他開始驚恐,不安,甚至有些後悔。他應該將這個家夥一舉消滅,否則也不會讓事情發生到這般地步。
“可惡的魔人!”
雖然不知道那團墨跡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此等可怕的吞噬能力,當真是當世無倫,隻要時間足夠,就算將整個鑒域摧毀泯滅也不是不可能。於是乎,為救自保的器靈隻得使出混身解數,趁著那些記載著眾多魔功的書頁還未消失,各種各樣,五花八道的能量一同湧向那深不見底的黑色。
然而,那些墨跡就像一隻貪婪的野獸一樣,無論投喂多少食物,都無法填飽那個深不見底的肚子。於是,招止,意儘,光隱,氣竭。自以為天下無敵的群魔鑒首次體會到了死亡的滋味,而經由書頁之中逃竄出來的無數鬼臉,令他恍然之間產生錯覺,這裡便是幽冥地獄。
“不……不行,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我要逃出此地!”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麼便無需繼續耽擱下去,即便這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隻要能夠保存性命,那麼便值得一試。
先前,由小黃破開的天穹傷痕還未恢複,趁著機會,器靈身為流光,倏然掠向中間那道最寬的天之痕。器靈與鑒域心身相通,後者受損,他自然也無法幸免。在那團墨跡肆虐紙海書山之際,他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散落歸墟。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小,小到足夠可以從那道天之痕中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