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毫無道理可言，有什麼道理能讓一個高高在上的哥譚王子和一個可能得騎自行車上下班的記者熟識呢？
克拉克率先放棄了這個絕佳的采訪機會，他友善地衝兩人點了點頭，然後繞過長桌，往群星薈萃的中休息區去了。
望著他遠去的歐文隻好略顯尷尬地打了個招呼。“晚上好，韋恩先生。”
他們看著彼此，而不遠處的人群則看著他們。
“所以......蝙蝠俠的超級粉絲，哈？”布魯斯·韋恩這樣說道。
歐文感覺自己這張沒臉沒皮的老臉似乎都有點發紅了，他咕噥了幾句，暗自希望自己沒有在“疑似蝙蝠俠”那裡留下壞印象。
約莫幾秒鐘之後，韋恩老爺就再次開口。
“歐文·瓊斯，‘慷慨的小瓊斯先生’，我認得你，”他說，“父親在世時曾動用大筆錢財設置優越條件，吸引外來人才到哥譚大學任教。當時你父親，內森·瓊斯，就是人才引進的一環。舉世著名的天文學家瓊斯在哥譚任教十餘年，然後帶著他的妻子一起移民到了美國。”
“我算是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了。”歐文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是常規地說了句。
布魯斯·韋恩不動聲色地打量他，那目光實在太有侵略性，眼神閃動間如鋼刀剮過身體，但下一秒就消逝無蹤，仿若幻覺。
“我的老朋友托尼·斯塔克曾對瓊斯的研究讚不絕口。他犯下了大錯不假，但托尼曾說他早年間的研究精妙絕倫，那些理論幾乎是體係化的。如果說當時世人都不以為然，可當外星人真的出現在地球上的時候，他和沙維格教授才得以證明自己......”
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盯著杯中酒液。
“......艾瑞克·沙維格，漢克·皮姆，內森·瓊斯，真正的聰明人，瘋子般的實驗項目，但，真正的聰明人。”
不管對方的身份如何，這場對話到這裡已經多少帶了些奇怪意味了。
歐文不得不阻止對方的發散，下結論道：“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他是個劊子手的事實。”
“當然了，看來你很明白這個道理。”韋恩過分輕易地退讓了，但他很快就證明自己的高傲並非徒有虛表，“我欣賞你的專題，也欣賞你在催眠上的專業性，甚至還給你打過免費廣告，瓊斯先生。但你不覺得最近你走得越來越遠了嗎？”
“願聞其詳。”歐文說。
“你在試圖把一隻怪物變成人們思想中的洋娃娃，但這並不能改變怪物的本質。”韋恩辛辣地說。
他口中的這個“怪物”很顯然就是在指代蝙蝠俠了，但心裡已經有所猜測的歐文並沒有被激怒，而是停頓片刻，才輕聲回應。“而你花了二十年時間收集這個‘怪物’遺跡？”
他緊緊盯著韋恩的神情，希望從中抓到一些蛛絲馬跡，但那雙藍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說不定我隻是想研究怎樣打敗這頭怪物。”布魯斯·韋恩眨了眨眼。
“二十年過去，我從未聽說蝙蝠俠在你手下受過一星半點的傷害。”
“充分證明了我是個對科技一無所知的花花公子。”
“這話從一個給阿卡姆讚助了光門的人口中說出來可半點可信度都沒有。”
“我恰巧有個十分出色的研發總管。”
“是嗎？”歐文笑了笑，看著對方在輪椅扶手上摩挲的手指，“你收集了蝙蝠俠的資料二十年，也許你是整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韋恩先生。不出於你自己的觀點，而是出於蝙蝠俠的觀點，你認為他對我的嘗試會如何看待呢？”
這話問的奇怪，倒叫韋恩又好好打量了他幾眼。
半晌，這位哥譚王子才不動聲色地說道：“過去到現在，無論我們在報紙上怎麼評價他，他都滿不在乎，活脫脫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不是嗎？至於你怎麼做，我認為蝙蝠俠並不會在意......”
“但我在意，”歐文柔和地說，“很多人在意。”
布魯斯·韋恩就不說話了。
他們注視著彼此，歐文幾乎能看到對方睫毛的顫動，似在思考。
就在這時，整個會場的燈忽然暗了下來，一束明亮的圓柱形燈光由遠及近，定格在了高台之上。
“晚會要開始了嗎？”歐文問道。
“不，有些事不對勁。”布魯斯聲線緊繃，“距離晚會開始還有半小時，盧瑟不可能——”
他沒能說完這段話，隻因小萊克斯·盧瑟已經從樓梯緩步走到台前，拿過一個麥克風，對騷動的來賓們作出一個雙手下壓的動作。
一時間沒人說話，儘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人人都等待著它的發生。
盧瑟沒有讓他們等很久。
“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為多地受到雪災的人募捐。”他開口說道，“但我們不能忘了，還有許多人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索科維亞至今仍然是一處死地。”
“海濱城的街道還能看到視差怪肆虐的影子。”
“紐約有多少平民還遭受著奇塔瑞人入侵的後遺症。”
“大都會的重建耗費數年。”
“我是一個普通人，”他如有所指地說，“但我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事，而且這樣的事必須有人來完成。所以是的，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你們將見證曆史。”
台下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借著組織這次活動的時機，借著大都會劇院這塊寶地，”盧瑟將麥克風固定，張開雙手，“我，萊克斯·盧瑟，宣布加入今年的總統競選。”
人群一陣恐怖的寂靜，旋即嘩然。
在聲浪中，歐文清晰地聽到了布魯斯的聲音——
“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