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門外的人徹底離開後,歐文才將雙手從地上抬起。
不知道是因為動用能力還是因為過分緊張,他還沒站直就感覺到血液加速,嘴唇發乾,大腦像被人拿著個錐子敲擊似的疼痛,兩隻耳朵嗡嗡作響。
集裝箱裡的幸存者們默契地上來攙扶他,眼中俱都帶著敬畏。
“你們最好在這裡躲著。”歐文側耳聽了聽外頭的動靜,“他們好像在把人往哪裡趕,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但我媽媽——”其中一個青年忍不住說。他右手摁著左臂,是在剛才的槍/戰中受了傷,可從他傷口上流下的血液都沒有從他眼中流出的眼淚滾燙。
儘管陌路相逢,此時此刻他的悲痛好像勾起了所有人的悲痛,幸存者們摟著彼此的肩膀,小聲抽噎起來。
歐文自己也掛念著養父的安危,他拒絕去想對方已經罹難的可能性,隻是頂著突突的鈍痛,試圖集中注意力想出救援的辦法。
他不是神,控製其他人的思維需要時間,更需要交流。他可以通過直播輕微地影響聽眾的思緒,可以在麵對麵時控製彆人順從他的心意行動,也可以蒙蔽對方的感知。
但首先,這種能力是不可控的,並非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奏效;其次,如果被控製的人上來就先射一梭子/彈,那就算控製奏效,最後還是得交出小命。
因此麵對掃射,歐文的第一反應是逃跑而不是動用能力。
也因此,剛才情況緊急時他能做的隻有將集裝箱模擬成關閉狀態,而不是開口暴露位置。
以上都是過去二十多年歐文總結出來的經驗,也都是他曾經做到過的事,至於生父說的那些心想事成的神操作,在他記事以來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總不至於年紀增長,力量反而下降了吧?
歐文揉著太陽穴,把雜念拋到腦後,思索著現在已知的信息。
敵人是數名槍/手,從剛才的通訊來看,他們自稱“九頭蛇”。在幾年前也許沒人聽說過這個名詞,但現在,任何稍微有點電腦技術的平民都能搜索到關於九頭蛇的大量信息。
這並沒有解答歐文的疑惑,反而讓他更加陷入困境——
九頭蛇的殘部和多數基地都已經被毀滅,他們怎麼有能力組織這樣規模的襲擊?
哥譚是蝙蝠俠的地盤,過去從未聽說任何本土犯罪勢力同九頭蛇存在聯係,又是誰在其中牽線搭橋?
如果以上推論錯誤,九頭蛇的行動是獨立於哥譚罪犯行動的,那麼哥譚市又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歐文心亂如麻,他扶著其他人的手緩和片刻,旋即深吸一口氣,忍著痛苦站直身體。
見他流露出要離開的意思,幸存者們臉上多多少少都出現了恐慌。那哭泣的青年率先拉住了歐文,然後是幾名女性。“彆離開我們,請救我們到底吧,”他們哀哀懇求,“如果殺/手再回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隻有捂著嘴巴的男孩三兩步跑到歐文身邊,仰著腦袋看他,眼睛亮亮的。“大英雄,”他緊張地說,“你是要去救更多人了嗎?就像蝙蝠俠一樣?”
話音剛落,歐文感覺自己手臂上的拉力一輕。他摸摸男孩的頭,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看著所有人各異的眼神,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我得......我得走了。”他最後隻是說道,“你們躲在這裡彆出去,我必須去看看碼頭的情況。”
“謝謝你。”角落裡一個年輕的女孩忽然開口。
這話仿佛打開了什麼閘門,一時間集裝箱裡此起彼伏的就全是感謝聲了。
歐文簡短地衝眾人點頭,然後轉身去拉箱門。
第一次拉竟半點沒有拉動,他定睛一看,隻見明明開著的大門此時卻緊緊鎖死,不留絲毫縫隙;可等他再伸手去拉,那門卻毫無阻礙地打開了,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歐文納罕不已地搖搖頭,他躡手躡腳地走出門外,等幸存者們將箱門關好,才小心地將力量覆蓋全身,貼著角落朝海港空曠處看去。
堆貨處和碼頭隔著一段距離,但吊塔的大燈和岸邊的照明燈不知何時都被人開到了最大功率,反而將一小片廣場照得燈火通明。
港口停泊著兩艘中型渡輪,一艘船身上印著“藍海鷗號”,另一艘則是“葛文號”。
幾個持槍的歹徒正將船員們從甲板往下丟,另一夥人則將剩下的幸存者朝兩艘船上趕。原本最後幾批人需要大量船隻才能運送完畢,現在經過減員,反而裝兩艘船都還有空餘了。
歐文沿著陰影地繼續向前走,遠遠地,他聽到最近的兩個守衛正在說話。他豎起耳朵,但隻捕捉到細細碎碎的單詞。